周一早上一到公司卫丞就感受到了周围的人不同寻常的目光。

司机知不知道没法求证，反正同事们肯定都知道了。看热闹的、嘲讽的、八卦的眼神追逐着他走过的每一步，热度比以前更甚。

卫丞勾着一边嘴角轻哼，旁若无人地进了办公室。

时间已经来到十月底，天凉了，还没供暖的办公室里并不比室外暖和多少。卫丞穿着单薄的外套，进屋也没脱，就那么双手拽紧前襟叠在一起瘫进了椅子里。

这几天待在医院和家里眼不见为净，心里的压力缓解了不少，可一上班进入这种压抑的环境，他又不可避免的烦躁上了。

没一会严静进来送咖啡，见他那副样子劝他回家多休息一天。卫丞摇头，说待在家里也不开心，世上就没有让他开心的地方。

“丞哥，你心太累了。”

“我也这么觉得，这一天天过得真是够够的了。”卫丞苦笑一声，把外套裹得更紧，“你说我辞职出去游历怎么样？我又不缺钱，干嘛非得受那个罪呢？”

“别啊！你……”严静撑住桌子微微猫下腰，“你真有这想法？”

“有点儿，还没仔细考虑。”

“要不请几天假出去玩玩儿吧，放松一下，别轻易动辞职的念头。”

“好主意。先休息一阵子也好，趁这个机会认真想想以后怎么办。”

“反正……”严静立起身咬了咬嘴唇，“反正别冲动，你这一路走到今天不容易。”

卫丞点点头，“嗯，你先去忙吧。”

严静出去之后卫丞喝光咖啡，想了想她的提议，很快做了决定。

先买机票，买完之后有什么阻碍都不能退。

再报OA，领导们批不批都得走。

紧绷了一天，卫丞终于把住院那几天堆积的工作处理得差不多了，放松下来拿起手机看了看。

领导们的工作效率堪忧，流程走了一天还没批完，卡在黄永胜那了。

不着急，反正请的是下周的假，还有时间。

卫丞想着收拾好桌面的东西准备下班。七点了，得想想饭辙了。

穿好外套出门，刚到电梯厅手机响起了OA的推送音。卫丞看完结果这个火不打一处来——黄永胜居然把他的单子打回来了。

神经病啊！狗日的！卫丞边骂边走进轿厢。

电梯停在负一层的时候新单子已经填好了，他较劲似的重新提交了一遍。

收起手机往外走，一出电梯厅他就看见正对面的车位里停着黄永胜的车，紧接着扭头回去坐电梯奔21层去了。

当辞职的念头第二次出现在脑子里时，卫丞就知道自己一定会把这个想法变成现实，只是早晚问题。心态变了，他什么都不在乎了，更加不畏惧了。

黄永胜果然还在办公室，卫丞压着火敲了敲门，但没等对方回应就推开门走了进去。

“稀客啊！”

黄永胜的语气和表情都很夸张，看得卫丞火更大了，可就在他往办公桌边走那两秒钟里，他忽然意识到这就是黄永胜想看到的结果。

他想看到我生气，想看到他能左右我的情绪。

冲动了，不该来的。

算了，来就来了，但不能如他的愿。

走到办公桌前站定时卫丞已经调整好表情，冷淡地问出一句“为什么不批”？

“不批什么？”黄永胜明知故问，跟着夸张地张大嘴，“哦——请假的事吗？卫丞，这公司不是没了你就不能运转了，不过你刚刚病假好几天，又要请年假，你好意思吗？”

“嗯，黄总说得对，确实是不太好意思。”卫丞勾起一边嘴角，“要不我去问问黄永达能不能特批一下？香港我还真没去过，可以去玩儿几天。”

“公司有年假制度，合理使用是员工的权利，但批不批是我的权利。你也不要太嚣张，他不可能一直纵容你的。”

“你说得对。那就记我旷工吧，该扣工资扣工资，该辞退辞退。”

黄永胜欠起身一拍桌子，“卫丞！你不要太嚣张！你以为我不敢解雇你吗？！”

卫丞垂下头笑了一声，紧接着露出一副担忧的样子看向对面的人。“我好怕啊，黄总。要不你说说，我该怎么做才能保住饭碗。”

“也许……”黄永胜靠回椅子里，表情阴晴不定，“你可以想办法讨好我。”

“贿赂你么？我那点儿钱估计你看不上眼。”卫丞说着双手撑住办公桌，屁股往后一撅，“或者……性贿赂？”

黄永胜眼神下移，很快又看向卫丞的脸，冷漠回道：“你才不会那么乖。其实我也没有太多兴趣，猎奇而已，无所谓。”

“看来咱们没法达成统一了，真是可惜。”卫丞说完收起逗弄的心思，表情严肃起来，“这周我会把工作交接好，下周我缺勤随便你们怎么定性，反正我也不想干了。”

“哦？真的？”

卫丞哼了一声，没答话。

“其实，如果你乖一点，什么事都可以商量。”

“乖……”卫丞望了望天，“有难度。也许你可以做做梦，梦里可以随便幻想。”

“走着瞧，你早晚会乖。”

“等你大权在握时再说吧。”

黄永胜沉下脸，表情说不清是个什么意味。

卫丞也没再等他说话，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