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丞在何冉冬家一连住了四晚,直到周三他彻底好了去上班了才回自己家睡。
这几天住在一起的感觉非常奇妙,既新鲜又刺激。
何冉冬那个工作时间把他变成个夜猫子,两个人从来没像寻常人一样吃完晚饭看看电视、玩玩手机,也没在健康的入睡时间之前做完爱、洗完澡躺下,更没有过天天厮混在一起,天天□□。
前两天手口,后两天全套,连着四天,卫丞感觉自己被榨干了。他确实有想法,但还做不到那么纵欲,奈何对方太能撩,他实在招架不住。
为什么呢?以前也没觉得何冉冬□□那么强,怎么生个病人都变得不一样了?
回到自己家之后卫丞琢磨了一晚上,还是不确定何冉冬为什么那么反常。
虽然距离两个人上一次□□已经有两个月了,可要说他是因为憋的卫丞不信。他记性那么好,何冉冬跟别人打过几炮数数套子就知道,只多不少。
那是最后的疯狂吗?卫丞不知道他还能等多久,忍多久,不知道他是不是准备放弃了。
现在这种混乱的状况下卫丞根本静不下心来思考他跟何冉冬的关系。也许再等等,等他离职之后会有那个心思,现在找工作才是要紧事。
这一周工作的事也有了一些进展。有猎头推了不错的职位,正在谈。
多数时候猎头都是发信息联系,偶尔打电话来卫丞也不避讳严静。
他总觉得不会是她,可又拿不出足够的证据说服自己,只能在将信将疑中试探。
周四下午,机会终于来了。
严静来送咖啡的时候卫丞刚好在接一个猎头的电话,正事已经说完了,两个人正在客气。
他指指桌面让她把咖啡放下,之后匆匆结束通话叫住快走到门口的严静,“等一下。”
“什么事儿?”严静走回桌边问。
“猎头帮我安排了面试,到时候我要早退,要是有人找我就说我出去谈事儿了。”
“你真铁了心要辞职?”
“对。”
严静抿抿嘴,“行吧……什么时候?”
卫丞想告诉她面试安排在下周一下午,话出口的瞬间突然改了主意。“周五下午。”
“明天?”
“对。”
“几点?完事儿还回公司么?”
“三点,完事儿我就直接回家了。”
严静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就离开了办公室。
卫丞靠到椅背上,抬起手捏了捏太阳穴。
他没想过编一个理由主动给她下套,如果他那么做了结果又证明与她无关,他心里过不去。今天试探的机会从天而降,他希望能得到答案。
夜里卫丞睡得不好,一直翻来覆去地做噩梦。
在梦里他的家人和身边的人都变成了怪物,互相撕咬、搏杀,没人看得见画面外的他。他想冲进人群里阻止他们,却发现身体被什么东西紧紧捆住,动弹不得。
挣扎完全没用,他高声大喊,谁也听不见。他像是游离在空间之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怪物一个又一个倒下,血水流成小溪,蜿蜒到脚下。泪水渐渐打湿衣襟,他大声哭喊,声嘶力竭。
哭到快要断气的时候卫丞才醒过来,胸口不停地抽动,心脏生疼。他不敢闭眼,就那么盯着天花板直到天蒙蒙亮,窗外隐约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
该上班了。
卫丞难得没有迟到,只是顶着黑眼圈和菜色的脸穿过办公区比不迟到话题度更高。
一个上午过得混混沌沌。卫丞紧张得要命,用尽全力想让自己静下来,可他做不到。
好不容易熬到午休,午饭没吃几口就被他放到了一边。剩下的时间他就盯着手机发呆,一直到一点半,黄永达的信息终于来了。
在停车场看见黄永达的时候,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可卫丞还心存侥幸地认为这可能是个巧合,毕竟距离他上次过来已经两周了。然而接下来黄永达的安排反常到极点,他不得不信了。
黄永达把卫丞从公司拉走后去了一个咖啡厅。两个人坐在靠窗的位置聊天,就像初识时那样。
冬日暖阳从落地窗洒进来,斜斜地落在桌面上,把咖啡杯的影子拉得很长。阴影下的小碟子里摆着切角蛋糕和曲奇饼干,谁也没动。
22岁时卫丞喜甜,因为心里太苦,而28岁的他对生活缺乏感知力,什么都不喜欢了。
35岁时黄永达充满热情,意气风发,而41岁的他脸上有掩不住的疲倦,心里有说不出的酸楚。
卫丞看着他眼角若隐若现的纹路,觉得自己得到了答案,却不是他想要的。
黄永达一直在说话,咖啡没怎么喝。他给卫丞讲自己的人生经历、感情经历,讲公司经营、商场算计,讲家庭、责任,讲身不由己。卫丞像22岁时那样用一种崇拜的眼神望着他,努力记住他说的每一句话。
大概以后不会再有机会深度接触那个阶层的人了,他想。这六年多也算是宝贵的人生经历,值得记住。
一整个下午斜阳从卫丞脸上转至窗台,直至落山,黄永达没说过一句关于辞职的话。卫丞也不说,两个人各怀心腹事,尽在不言中。
吃完晚饭黄永达想去卫丞家,他没让,直接拉着他去了酒店,路上还买了套子和润滑剂。
这一晚卫丞卸下了所有的包袱和执念,主动拥抱他、吻他,一遍又一遍。
他还叫他“永达”。
他几乎没这么叫过他,几乎没主动吻过他,几乎没用过骑乘位,几乎没要求过做第二次。
终于收兵之后黄永达要去洗澡,往卫生间走了几步卫丞叫住他,等他回头看向自己时轻声开口:“谢谢。”
“谢什么?”
“谢你给我的一切。”
黄永达怔愣片刻才回道:“你我之间不用说这个。”说完他笑笑,又走回去吻他。
卫丞搂着他的脖子温柔回应,心中涌起无限伤感。
他想把这些年欠他的全部还清,可他知道还不清。他猜黄永达也明白他的意思,只是不说破,好像不说就等于还有转圜的余地。
自欺欺人。
可谁又不是呢?他自己难道不是么?
洗完澡躺在被子里,两个人没再聊什么,好像话都在咖啡厅里说尽了,听着彼此的心跳,只剩相顾无言。
将睡未睡时卫丞问黄永达知不知道黄永胜有二心,他说知道,正在处理。卫丞闭上眼,在心里祝他一切顺利。
没了谁生活都会继续,该担负的责任谁也逃不了,该说再见的人谁也留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