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黄永达跟卫丞厮混了一整天，周日早上吃过饭就走了，什么正事都没办。他好像根本没什么事，飞过来只是为了找他而已。

目的太明显了，而且他根本不想掩饰。

卫丞在家闷了一天，字斟句酌写好了辞职信，周一一上班就交上去了。

还没到中午公司里就炸锅了。有人猜卫丞被老板甩了，有人猜卫丞找到新的靠山了，还有人猜卫丞辞职了严静也待不久了，跟着谁她都不会受待见。

午休时严静来送午饭，想问什么却犹豫着没问。卫丞让她把饭拿进来，两个人坐在办公桌边一起吃的。

卫丞想说点什么，可又觉得说开之后就再也不会有这种平静了，还是忍到放下筷子才开口。“总监级别的高管都没有秘书，只有我有。我以为这是黄永达对我的特殊照顾，原来是为了监视我。”

严静还没吃完，听见这句话瞪大眼睛抬起头，嘴里的饭差点掉出来。她赶紧把食物咽下去，急切地说：“丞哥，我……”

卫丞摆摆手，“当初有四五个女孩来面试，我没犹豫就定了你，你知道为什么么？”

严静摇摇头放下筷子。

“因为你长得像我妹妹。”卫丞看着对面的女孩眼眶渐渐泛红，扯动嘴角露出一个无奈的笑，“没事儿，没什么大不了的。说说，他是在茫茫人海里找到你来面试还是入职之后才找你的？”

“入职之后。”

“那就是无差别了，我选谁都是一样的结果。他找你之前你什么都不知道？”

“对。”

“怎么跟你说的？”

“他说你在公司受排挤，需要一个人帮你，让我多照顾你。”严静抽抽鼻子，“丞哥，这事儿一直瞒着你是我的错，没什么好辩解的，对不起，不过他对你从来都没有坏心，他只是想知道他不在的时候你过得好不好。他很关心你。”

“所以你就把我的事儿都告诉他了？宋哲的事儿，住院的事儿，我想辞职的事儿，出去旅游的时间表，面试的时间，都告诉他了？还劝我别辞职，都是他授意的？”

严静猛地站起来按住桌面，“宋总的事儿我没说！对你可能会有不好的影响我不会说的！”

“那他怎么知道的？”

“我不知道。他问过我有人纠缠你为什么不汇报，我骗他说那事儿我不知道。”

卫丞点点头，“行了，去休息吧。”

“丞哥……”

“没事儿，去吧。”

严静低头抹了抹眼泪，又抬起头眼泪汪汪地问：“你真的要走了么？找好工作了？”

“没有，裸辞。”

“是因为我么？再也不想看见我了是么？”

“你是最后一根稻草，还有很多你不知道的事儿。别太自责，毕竟你没对我不利，还帮了我很多，谢谢你。”

严静扁起嘴，看起来马上就要大哭一场了，卫丞赶紧挥挥手让她出去了。

午休结束之后卫丞发了会呆就离开公司去面试了。然而去是去了，他有点心不在焉，临场发挥得并不好。

卫丞估计这个工作是没戏了，可并没有太懊恼，既然决定裸辞他就做好会有断档的准备了。就算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工作，或者臭在业内他也不担心，反正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日子过得没什么压力，休息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面试结束时间还没到晚高峰。难得这么早结束一天的工作，卫丞看着车窗外将落未落的夕阳心情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愉悦，连一路向西开被垂暮的阳光晃得睁不开眼都成了一件高兴的事。

晚饭卫丞决定犒劳自己一顿川菜，虽然他也不知道究竟有什么值得犒劳的。也许是因为放下了心里的包袱，或者解开了疑惑，或者解脱在即不用继续在压力下苟且，总之是想关爱一下自己。

好心情一直持续到点完餐，手机收到宋哲的信息。

宋哲问他辞职的事，并且要求见面，毫无意外。

他的微信头像换了，白茫茫的一片，点开细看他才发现是之前自己发给他的那张玉龙雪山的照片。

别人看不出来的小心思他倒是玩得溜，可有什么用？算了，最后一个月，无所谓了。

卫丞想着给他发了餐厅的定位，然后刷起了公众号。

宋哲到的时候菜刚上来没一会。卫丞低头猛吃不说话，宋哲坐在他对面看着他，也不开口。

11月底，距离他入职已经两个多月了，试用期过了，工作也走上正轨了，可那个让他义无反顾奔来的人却要走了。

上午听到闲话时宋哲几乎就要冲到卫丞的办公室去了，可最后还是忍住了。他想忍到下班找个方便的地方说，可真的在没人打扰的地方见面了，他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

打听原因？自己肯定是其中一个，没脸问。劝他三思？卫丞那个倔劲儿，没用的。

被人看了半天卫丞终于忍不了了，放下筷子问他到底要干嘛。宋哲垂下眼清了清嗓子，又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问：“真的想好了？”

“对。”

“不再考虑考虑了？”

“已经报上去了，还考虑什么？”

宋哲点点头，“上边儿怎么说？”

“黄永胜说他不批。”卫丞冷哼一声，满脸不屑，“用得着他批准么？内地的劳动法他是一点儿也不懂么？搞笑。”

“找好下家了么？”

“没有，可能会有断档，就当给自己放假了。”

“那以后……我找你吃饭的话你会来么？我妈还说……”

卫丞打断他：“宋哲，咱们不是朋友，如果没有必要就尽量别找我了。我说过，到此为止，两不相欠。”

“我认为有必要。卫丞，我不想放弃。”

“随你。我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不说老死不相往来吧，也是能不见就别见了。”

宋哲垂下眼，双手不自然地绞着两根大拇指。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人也要走了，他不知道还能怎么争取。

“就这样吧。”卫丞擦擦嘴用手机扫桌码结了账，然后站起身离开了。

宋哲没有追上去。他就坐在那看着他的身影走出餐厅大门，拐个弯消失不见，心里说不出的懊恼。

怎么办？该放弃么？

真的一丁点机会都没有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