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叫什么聚会？一群垃圾在垃圾场争相炫耀自己的恶臭罢了。
白先生没多大意外，往年都不参加的人，也不指望他会心血来潮，不过……“你家那头鹿可能也在聚会上哦。”
自己人被当做贡品，总得担心一下吧。
偃希：“我已经派人给他立好了碑。”
人还没死呢！白先生刚要呛声，转念一想这是偃希，又觉得这回答再寻常不过。
嘴上这么说，现在知道人在哪儿了，私下肯定还是会派人去救。
小希希总是这样，心口不一。
白先生笑了笑也不拆穿他：“那头鹿你可以不在乎，但此次聚会，我建议你还是去一趟为好。”
偃希：“理由。”
“据说有个别组织在用人/体做实验。”说到这儿，白先生收起散漫轻浮：“跟太岁有关。”
拥有太岁碎片的神能者终究只是少数，现在却有人企图扩大这个人数，让更多的人拥有所谓的神迹。
后果他看到了，不适配的太岁碎片只会造出怪物，一旦让这个实验成功，混乱将再次升级，这个世界就真的彻底没救了。
当然，以上这些纯属白先生个人想象，并无任何实证，所以才要去确认。
长指有一搭没一搭点着额角，偃希半晌没吭声。
“就算不为了你家那头鹿，也该考虑下其他吧。”白先生最清楚他痛恨什么。
如今有人要将他痛苦的源头投放至整个世界，按照偃希的性格，不可能不行动。
“你要说的就这些？”
白先生：“？”
怎么跟他想的回答不一样。
“所以你的目的呢。”偃希可不蠢，哪里看不出来他这是拿自己当枪使。
他偃希又岂是随随便便就能使唤动的？
被人戳穿心思，白先生笑笑，也懒得再遮：“那个聚会要多无聊有多无聊，我不想再去了，要不这次，你替我去？”
偃希：“呵呵。”
“哎呀，你就替我去一趟嘛，顺便查下刚才那件事，不是顺手的事么？”
偃希彻底不吭声了。
“这样，你帮我这次，算我欠你个人情，往后免费帮你做件事。”
这个条件倒是勉强有了那么点诱惑力，但偃希依旧不吭声。
“两件！”
偃希：……
“好吧好吧，三件行了吧，祖宗。”
偃希：“成交。”
都叫他祖宗了，祖宗怎么也得显次灵。
“那我明天就派人将邀请函送过去，”白先生生怕这祖宗什么时候来脾气了反悔，赶紧道。
回应他的依旧是直接挂断。
看着挂断后的通话记录，白先生哑然失笑，不过虽说总算是将这个烂摊子给推出去了，一想到得用三件事交换，总觉得还是自己亏了。
而且是，越想越亏。
“小希希也太贪心了。”白先生往下滑动页面，目光定格到两个月前跟姬荀玉的通话记录上，脸上很快浮起一层坏笑，拇指点了上去。
“嗯，嗯，诶不是？我说的都是真的。”
“真没有骗你，刚才我还跟小希通电话呢。”
“号码？给你有什么用，小希又不接陌生人电话，更别说你了。而且万一被发现是我泄的密，小希冲过来杀了我怎么办？啊啊——想想都觉得好可怕。”
电话再被挂断。
白先生也不恼，跟着又打回去，依旧是听起来很不靠谱的浪荡语调：“不是我说，想要联系方式直接去问呐，直接问不比这样好么。”
都多大岁数了，追人还得他来教。
“那么你呢。”姬荀玉不跟他东拉西扯，直问：“你又能从这件事中得到什么好处？”
“好处啊……”白先生昂头想了想，“小希的悬赏金额好像挺高的，比我都高了不止三倍，要真能抓到人，赏金到时候分我一半呗。”
“……”姬荀玉就知道他这张嘴里向来没有真话，不过能再从他这里听到偃希的消息，也不是件坏事。
思及此，想起上溪村那件事，姬荀玉抿了抿唇：“他想要太岁，是想消灭它，对么？”
话题突转，白先生稍稍愣了下，继而轻笑：“谁知道呢。”
他不说，但他的反应已经给出答案，偃希的目的就是毁灭太岁。
“太岁无法被消灭，这点你是知道的！”姬荀玉的语气里浸染薄怒。
他既然跟偃希关系要好，就该将这件事告诉他，别白费力气。
“是知道。”
白先生靠在沙发上，仰头望向云雾缭绕的天花板，似在回忆着什么，回忆到最后，轻声喃喃：“可是啊，人只有心怀希望和期盼的时候，才能继续往前走。”
“你——”
“好了，我话就到这儿，”消沉不过两息，浪荡声调再起，“情况反正是已经告诉你了，去不去随你。顺便一提，那场聚会还挺特别的，小希又长得那么魅人，我是真担心，你说万一哪个人……”
姬荀玉的脸瞬间黑了下去，后面的话已经听不进了，那夜发生的事又开始不停地在眼前重播——妖精伸长白臂抱住他的脖子，皱着眉直喊，长官，轻点。
画面一转，想到他也去这样抱别人，承欢在别人身下，手机突然咔嚓一声，从中间向两边裂开数道缝隙。
得，不用等挂电话，已经报废。
翌日大早，还没从宿醉中醒来的纪素素，就被叫到管理室。
站着都在晃悠，听到管理官的话，脑袋更是晃成了一堆浆糊，反手指着自己：“我跟您去临港？可我在休假诶。”
前段时间连轴转了一个月，纪素素想摆烂几天，过过醉生梦死的瘾：“要不让阿梨跟您去？”
“你觉得她会跳舞么。”
“跳舞？”
合着纪素素刚才什么都没听，只听到一句跟他去临港。
“神禹号邮轮将在八月底举办一场假面舞会，前去参加的神陨组织头目不下数十人，其中甚至有组织在做关于太岁的实验。”姬荀玉说到最后，重重叩了两下桌面。
纪素素赶紧睁开眼，咬着下唇犹豫：“十几个组织的boss，就我们两个，会不会少了点。”
“你是蠢么？还是觉得那些人蠢？”姬荀玉大早上不知道吃了什么枪/药，脾气比以往要暴躁不少：“我们是去查清这件事的真伪，谁让你去逮人了？还是说你能逮得住谁？”
纪素素蠕动两下嘴角，老实摇头。
好吧，她就是蠢，但她在其他事上可聪明了，很快嗅到一丝不对劲。
神陨组织头目，也就是说作为“月德”首领的偃希，也会参加这场舞会咯？
——原来如此。
纪素素暗哼几声，表示已经看清了他的目的，摊手耸肩：“好吧，既然是命令，属下也只能应下了，不过参加舞会要穿晚礼服吧，我的那些衣服……”
姬荀玉往桌上扔张黑卡：“随便刷。”
“多谢长官！！！”
纪素素高兴到直接破音。
生怕他收回去，赶紧将黑卡拿过去，两指抵在唇间做出拉拉链的姿势：“您老放心，这件事我一定守口如瓶。”
＊
八月最后一天，姬荀玉与纪素素准时出发前往临港，通过提前伪造的富豪身份，成功登上停泊在九号口的神禹号邮轮。
登船之前，纪素素还有点紧张地做了两个深呼吸，毕竟这艘邮轮上载着不下数十位神陨组织Boss，万一被发现就gg了。
这个可怕的念头一直持续到登船后，看到船上不下百名宾客，纪素素忽然就松了那口气。
这得是狗鼻子才能闻出他俩吧。
“虞先生，宋小姐，二位这边请。”
一名工作人员径直朝他们走来，纪素素冷不丁被吓了一跳，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她现在是“宋小姐”，忙勾着管理官的臂弯朝对方礼貌一笑。
工作人员弯腰接过他们随身携带的小皮箱走在前头，一直来到9层901室门前停下，取出对应房卡打开门，侧身后退一步请客人进去。
“这里就是二位的房间。”工作人员将皮箱放在门边，并没有进去，“二位若有任何需要，拨打屋内座机至总台即可。”
“好的。”纪素素环视一圈屋内陈设，微抬下巴，摆足阔太架势，笑着从小提手包内捏出几张大钞递给工作人员，“多谢。”
工作人员双手接下，笑容也比刚才真挚许多，一手横在身前足足鞠了个九十度的躬：“再次欢迎二位乘坐神禹号邮轮，祝二位旅途愉快。”
说完后退半步，给他们关上房门。
直到咔哒一声轻响传来，纪素素才收起一直保持微笑的嘴角，泄了口气。
她终于明白黑卡不是那么好刷的了，光是登船这个过程就已经消耗了她三分之二的元气，想到晚上的假面舞会，也不知道还有没有精力去应付。
纪素素干脆先躺到一看就价格不菲的沙发上闭目养神，相比她，姬荀玉倒是没露出一点疲态，瞥眼客房服务单旁的两副羽毛面具，踱步走到落地窗前。
9层这个位置恰好能看清甲板上活动的宾客，姬荀玉垂眼盯着看了许久，从每个人脸上一一扫过后，失望地收回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