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闹的早晨，贺云凡摇醒从欢，低声问道：“想不想吃小馄饨？”
从欢立马睁开眼，不见半分困意：“小馄饨是什么，好吃吗？”
“嗯，我觉得好吃。”
从欢跑到街上，被甩在身后的贺云凡也只能无奈的笑笑。
难道他一百来岁真的已经算老了吗？
他心里嘀咕着，还好吧，天上这么多神官，随便抓一个出来都两三百来岁。
他贺云凡也是近百年唯一飞升的新贵，怎么就老了呢？
在馄饨摊旁，从欢直勾勾的盯着锅里翻腾的馄饨。
“啊，好可爱的馄饨。”
馄饨仙人闻言哈哈大笑：“我第一次听见有人用可爱来形容馄饨，贺大人，您这位小友有颜有趣。”
“是啊，昨日我就注意到您这位小友了，当真是样貌非凡，”临桌的客人附和道：“与贺大人刚刚飞升时不相上下。”
从欢朝贺云凡眨巴眨巴眼：“哥哥的样貌和以前不一样吗？”
“还好吧我觉得，”贺云凡摸了摸自己的脸：“感觉粗糙了些？”
馄饨仙人端上馄饨，惋惜道：“贺大人日夜操劳，气色大不如前。曾经的贺大人也是小鲜肉啊。”
“过奖了过奖了……从欢，吃吧，待会就要凉了。”
听着别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讨论自己，贺云凡恨不得把所有人都拍晕。
他也是会很羞耻的啊！
馄饨店安静下来后，贺云凡和从欢埋头干饭。不料后面进来的两位客人的谈话引起了他的注意。
“听说南竹最近让上面很头疼啊？”
“千年鬼域，能不头疼吗。这种境界的鬼物，怕是可以脱离鬼域了。”
“话说回来，她不是你姐姐的丈夫的兄弟的女儿吗，怎么会做出叛国的行径？”
“是啊，当初大家都那么相信她。哼，要我看，她凭什么有怨气呢？有怨气的也该是江曲百姓。”
“这江曲圣女只传了十三代，若是没有她，江曲文明也不会随着大火毁灭殆尽。”
“嘘嘘嘘，十二代圣女可都在天上呢。虽然咱们这穷乡僻壤的，难保没有……啊呀呀呀，贺大人您怎么在这儿？”
这个小神官吓了一跳，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么巧，会在这里遇见天庭正红的贺云凡。
议论十二代圣女的事先放一边，贺云凡隶属于光音殿，而光音殿又负责鬼域，而南竹的事情听说光音神君本意是让贺云凡去处理，只是因为贺云凡不愿意这才将此事继续搁置……
啊呀呀呀，这个小神官欲哭无泪。
反观这边，被馄饨呛到贺大人眼泪倒是真的出来了，止不住的咳。
从欢吓得连忙拍拍他的后背：“哥哥，你小心些。”接着便无语的瞥了一眼这两个小神官。
满是责怪的意味。
两位小神官并不认识从欢，但觉得能与贺云凡一起在早上出现，还称呼贺大人为哥哥，定然也是身居高位者。
被他这样一瞥，心瞬间都提到了嗓子眼。
贺云凡轻轻摇头后，并不看向两位小神官，边吃馄饨边道：“看起来，南竹的事情你们二位比我还要了解是吗？”
两位神官面面相觑。
……
站在江曲古国的城门前，四人都感到一股阴风略过。
从欢得意挑眉道：“我哥哥带你回来拜访拜访亲戚，你觉得心情如何？”
这位南竹的亲戚秦臣却盯着城门牌匾上的江曲，并不言语。
贺云凡冲他笑笑：“这位小友，开心点嘛。”
秦臣傲娇别过头：“说好了，我只帮你们找到古城，其他的，一概不参与。”
“可以和我说说这位南竹将军的事迹吗？”
秦臣本想拒绝，却看见贺云凡满脸写着真诚。
思来想去，反正都到了古城门了，也不进鬼域，没什么好担忧的。
他不情不愿的点点头：“我们先进去吧。”
在一处废弃的民居，三人围着秦臣，秦臣闭上眼，一段古老的故事缓缓道来。
“南竹，字升平。是南木原将军的第三个女儿，在江曲一直流传着‘英雌魅雄难辨顾小苍，月影逮鬼南升平’的俗话。”
“她被高赞为江曲最年轻的巾帼女将，她的名字让半山国的所有贼人闻风丧胆。”
“她自幼随父从军……南木原不是个东西。他为了筛选出所谓最有血性的继承人，强迫三个子女跟随他一起上战场。”
“南升平亲眼目睹了哥哥姐姐，以及母亲死在两军交锋中，她是唯一活下来的。那年她似乎只有九岁。”
正在把玩小蘑菇的从欢疑惑了：“她这么小，是怎么在战争中活下来的？”
“听说，我这个只是听说。听说有一个士兵怜悯她，一直偷偷保护她。后来士兵被南木原依照军规处置，士兵承受不住，就死了。”
从欢恍然大悟道：“哥哥，原来这个南木原也是个畜生，南升平也还挺可怜的。”
“可怜？”闻听此言，秦臣握紧了拳头：“倘若不是她与南木原谋权篡位，江曲怎么会由盛转衰，江曲的黎明百姓，江曲的文化，如今都已不复存在！她可怜？她有什么资格觉得自己委屈，有怨气。这古国底下埋着的，可都是江曲百姓的一具具枯骨！”
贺云凡看他情绪越发激动，连忙为他倒水：“好啦好啦，如今我们不正是为了收服南竹而来吗。”
秦臣对于南竹这般憎恨也是情有可原，江曲城下的枯骨更是可怜，只是，他想不明白。
按理来说，南升平应该也憎恨南木原才对，怎么会和他一起谋反？
还是说，她真是南木原千挑万选出来的，所谓最有血性的继承人？
这种千年鬼域贺云凡也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过，既然都来到这里了，那就试一下嘛。
从欢捏着小蘑菇的伞帽，闷闷不语。
秦臣看着小蘑菇，忍不住抛出一路上的疑惑：“这位大人，这个蘑菇是什么？”
起初他以为只是普通的蘑菇，直到看见从欢挠小蘑菇痒，被小蘑菇甩了一伞帽。
难道现在的天庭高层都玩腻了神兽神犬，转而玩起蘑菇了？
贺云凡连忙解释道：“爱宠，爱宠。”
贺云凡是绝对不会轻易让别人知道自己会骑着一只弹力蘑菇弹弹弹的！
不料外面忽然卷起一股猛烈的阴风，江曲建筑多以黄土为材料，千年在风与水的侵蚀下，形成了巨大的空洞，此时正发出呜呜的声响。
相传江曲古国每逢风起，便有冤魂哀嚎。
如今看来，都是误解。
透过窗口，他们却看见城中一男一女正顶着风沙缓步前进。
二人均身着紫衣白裙，男子忽然停在了贺云凡等人所在的屋内。
眼底尽露杀意。
女子也停了下来，似乎张口说了什么，却什么也听不清。
杜沐辰有些害怕：“相传南升平已经可以脱离鬼域，难道，就是她？”
贺云凡站起身来，缓缓摸向唤珠灯：“各位莫怕，我既然带你们来这里，断然没有让你们丢了性命的道理。”
灯内的唤珠连忙递上九玄剑。
贺云凡聚起灵气，将三人退却至自己身后，另一边的男女却在缓步向前后交换眼神，便作辑离开。
贺云凡：？？？
一转头，只见从欢一脸崇拜：“哥哥好厉害！”
“她不是南升平，”秦臣淡漠道：“南升平在凝鸣塔左掌被砍下来了。”
“……”
“无珠。”
“……”
“她死千次万次，都不足以弥补我江曲千万百姓。”
贺云凡皱了皱眉，江曲灭国是在南升平死后十年，难道真的完全是南升平的错吗？
南竹究竟有什么实力能以一己之力颠覆整个江曲古国，要知道，江曲文明可是传承了一千二百年。
“你还知道什么关键的信息吗？”
“她很喜欢小栀子。可是小栀子恨她。”
“小栀子？传说江曲第十三代圣女，南栀意？”
“对，因为她的叛变，江曲由盛转衰，江曲圣女，耻辱和亲游州。三年后，死在圣神梦境。圣女之死，彻底瓦解了江曲宗教文明基底，民心不定，军心不稳，根本无力招架游州的进攻。最终落得国破家亡的下场。”
秦臣对南升平真是恨透了。
贺云凡点点头：“我大概知道了，那么，有劳二位了。”说罢，他开启传送阵：“请回吧。待到任务完成，我会登门拜访，酬谢二位。”
杜沐辰放松的呼了一口气：“那太好了，我们走吧。”
秦臣却挑眉道：“你飞升不过百年，这可是千年鬼域，你当真认为单凭你自己能解决？”
闻言，不服气的从欢连忙站到贺云凡身边，表明自己的立场。
“欢儿，你得跟着他们回家。”
“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成功，不过，既然来都来了，那就试一下嘛。”
……
“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