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黎并没有感受到痛意，但是浓郁的血腥味还是出现在了她的鼻尖，她几乎是不可置信的睁开了眼，眼眶中那酝酿好的的情愫还没有彻底消散，她的眼底就出现了震惊与不可置信。

一抹晶莹尚且悬挂在她的眼睫间，她的嘴唇微启，是掩藏不住的愕然。

是真实的……

意识到这一点，宁哲忽而笑了，他很少笑，但是在这一刻，几乎显现出几分妖异的状态来。

猩红的鲜血染上了他雪白的袖子，明明没有见剑锋，但是他的身上依旧留下了减伤。他健壮的手臂上开除了妖异的花，他的笑容无声的扩大。

冰冷的剑气沿着伤口灌进去，几乎冻地他浑身战栗了起来。

“你做什么？”

他听见了她不可置信的声音，他瘫在了软塌上，他的大脑有一瞬间地空白，被清冽的剑息盖过，那些复杂的情愫、捉摸不透的真相，在这一刻被冻结。

他陷入了一片呆滞中，恍惚间，他看见她慢慢的靠近，她挽起了他的袖子，那些丑陋而又狰狞的痕迹暴露在了她的眼前。

星黎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切，一道道的狰狞剑伤铺满了手臂，有新有旧，蜿蜒交错，像是大片的荆棘。

她的心不由得砰砰跳了起来，酝酿已久的泪水不自觉地夺目而出，她的指尖轻轻颤抖，恍惚间，她忽而想起了许榕提点她时说的那句话。

“阿哲那样的人，要是疯起来，我都不敢想象。”

原本早已准备好的腹稿在喉中盘旋，踟躇不得出。

星黎的心头隐隐不安了起来，她只觉得大脑一跳一跳的，那股诡异的刺痛和尖锐的箫声仿佛又在耳畔萦绕。

她的脸色变得发白，瞳孔中布满了痛苦，眼泪一颗一颗的滑落，砸在那一片片血色的荆棘上，像是初生的晨露。

宁哲呆滞地转动了一下头，一瞬间，他似乎清明了一些，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他面上的神色近乎惊恐，他一把将星黎的手拂开，将身子侧去，把袖子挽下来，“不要看，不要看……”

他的瞳孔上蒙上了一层晶莹的玉石，但是很快被他亲自打落，一颗又一颗的落在他的两颊。

他用力地捂着手腕，浑然忘了自己是个修士，轻易就能止血。他的手死死地压制伤口处，似乎想要用这样的方法将血液尽数逼回，但是一切只是徒劳，他的伤口反而因为这样溢出更多的鲜血来。拿上修长的手上沾满了血迹。

惊恐、慌乱、不安，种种情愫交叠，凝聚成深深的懊悔。

他的思绪混乱一片，但是只觉得一切不该这样的。

明明已经想好了流程，质问、逼迫她说出一切实情，然后再将自己抽离出来，按照规定处罚。

但是当她真的说出那些似真似假的话的时候，他却难以克制自己。

他不仅没有问出实情，偏偏还陷入了那样的疯魔中去。

那样的，需要用痛和剑气压制、冰封的疯魔。

那样的不堪、那样的癫狂、那样的难看。

她会不会害怕？会不会厌弃？又会不要想要逃，而因此继续欺骗他？

宁哲只觉得自己的思绪又变得混乱了起来，那些恨意、痛苦、懊恼、后悔在这一刻又占据他的大脑。

他几乎遏制不住地，再度调起了青霜剑气。

但是那熟悉的痛觉还没有落到他身上的时候，他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星黎半跪在软塌上，她伸出双臂，轻轻地将他抱在了她的怀中。

几乎是下意识的，宁哲将头埋在了她的胸口，不带任何旖旎，几乎只是出自本能地贴近。

他的眼泪和血都在不停地流着，星黎明晰地感受到身上的湿热。

她将下巴贴在宁哲的头顶，并没有忍着自己大脑传来的刺痛，她任由自己脸色发白，声音颤抖，她带着哭腔开口，“不要这样了，不要这样了，好不好……”

她的声音很轻，因为带着哭腔，不那么明晰，似远似近，逐渐缥缈了起来。

她的身躯慢慢下移动，唇慢慢从他的脸颊落下，声音含糊不轻，“怎么这么傻啊？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啊。”

那些准备好的腹稿，半真半假的真相与陈情，在这一刻已经完全没了意义。

宁哲已经把自己打磨成了一把她可以轻易握在手中的剑，只可惜，这把剑是双刃的。

更可惜的是，她并不擅长用剑。

她的吻细细密密地，像是轻柔的雨，从宁哲的脸颊流连到他的唇瓣，不知道是谁的泪水通过这个吻传递，一时间，两人的口腔中充斥着独属于泪水的涩意。

过了许久，他们才分开，星黎跨坐在他的腰上，轻轻用手托起他的脸，吻没有再落下来，只是用额头抵着他的额头。

她的声音温柔而又舒缓，有着莫名的魔力。

手臂的疼痛依旧存在，但是宁哲的大脑却渐渐地平静了下来，只是他依旧没有恢复思考的能力。他只是有些呆呆地抬头，望着她，双目涣散，只是眼泪不停地流着。

“你怎么可以这样啊……那样想也就算了，怎么可以自毁啊？”

她的哭腔萦绕在他的耳畔，一颗晶莹的泪珠落下，打在宁哲的唇瓣上。

星黎抽开了一只手，银白色的灵力从她的指尖散出，萦绕包裹在他的伤口与血迹处。鲜血一点一点地被止住，而原本的那些血迹，也被一点一点地处理干净。

宁哲依旧呆呆的，只是下意识地，轻轻舔舐掉了自己唇瓣上的泪。他挺起了身，仰起头，学着星黎刚才的动作，一点一点的吻上了星黎的脸颊，沿着那些泪一起，落在了她的眉眼。

他能感受到，她十分痛苦，无论他怎么吻，她的眼泪似乎都无法流尽。

他有些无措的拥着她，吻着她，听她一遍一遍的斥责，一遍一遍的哭音，却浑然不知道自己的脸上的泪也没有停过。

他忽而觉得，那些真真假假的东西，好像也没有那么重要。

起码现在是真的，她为他流泪是真的，为他担忧也是真的。

有些东西，就算她不说，又有什么关系呢？

相遇是假的、碧溪的过往是假的、或许感情也没有那么真，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不是已经为他流泪了吗，她不是就在他身边了吗？

“不要哭了……”他的唇落在她的耳畔，他的话很轻，磕绊中带着哀求，“我不那样了，也不问你了，过去的那些事情都不重要了。我们就这样，好不好……”

星黎一愣，脑子里的疼依旧没有消失，她的眼泪依旧流个不停，但是在这一刻，她几乎要笑了出来。

恍然间，她忽而意识到了一件事，他和她几乎用了一样的计策。

他们都打算用苦肉计。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

他的“苦肉计”不带任何的筹谋，几乎是全凭本能。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想过要用这样的方式，但是总是依靠本能达到自己最潜意识里所想的目的。

她的唇瓣轻轻颤抖着，最终落在了宁哲的唇上，束缚住衣物的带子散开，她拥着他，彻底贴在了他的身上。

他身子一僵，但是下一刻，却将手落在了她的腰间，紧紧的抱住他。无边的温暖与满足在这一刻将他包裹住，他有些恍惚。紧密的纠缠让他几乎看不清她的神色，只能听见身边不停地衣料摩挲、和那因为纠缠而产生的水声。

“好……”

听到她带着有几分支离的轻声，他下意识地抬头望向她。

他们上半身拉开了些距离，她的头颅扬起，雪白的脖颈纤长，像是天边的一轮皓月。她眉头微微蹙起，像是难受，又像是欢愉。她单手抵在唇侧，似乎是想要遏制住自己的声音，唇咬上了一节指节。

“不……不要咬……”

他轻轻的抓住了她的手，将她带到怀里，或许是因为这个动作太过于的突然，宁哲听到她的一声轻呼。

他将她拥在胸前，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而后就举起了她的手，亲吻着她刚刚咬过的那只手指上的齿印。但是下一刻，那根手指却塞入了他的口腔。

“唔——”

猝不及防地，宁哲不得不张开嘴，任由那跟手指肆意的行为。口中的酸涩极为不适，使得他的涎水不断地从唇边蜿蜒。但是他却依旧忍住了，任由自己的舌齿被那根顽皮的手指牵动搅弄。

下一刻，胸前就传来轻微的刺痛。他不由得移目，却看见她抵他的胸膛上，似乎是为了报复他刚才的动作，有些愤愤地磨牙。

泪水从他泛红的眼尾溢出，酥麻的感觉盖过了轻微的刺痛，他却莫名地想笑，但是嘴一动，她的手却也跟着动了起来，似乎是存心不让他好过一般。

呕吐感从他的喉间窜出，他下意识地拔挣扎了起来，但是星黎不给他这个机会，每每挣扎，却又每每追逐。

他不由得出声哀求，“阿灿……呃——”

但是他一开口，反而更加方便了她的动作。

胃里的翻涌、喉间的刺痛还有身上的战栗一同袭来。

宁哲再度感到大脑中的一片空白，他死死搂住她的腰，似乎是想要将她永远嵌入骨髓，彻底交融。

在恍惚间，他听到他自己的声音，“我们成婚吧……”

他还没来得及心如擂鼓，还没来得及思考悬心，就听到耳边那道还带着促音的的女声温柔而轻缓地回应，“好......”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