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和你的学生一起？】

灯火通明的商务大厦内空荡荡地见不到一道人影，苏原看向旁边在屋子里撑着把伞，变魔术似的边走边从里面掏他物资的高专教师，心底由衷地感谢了两秒高专的疏散效率。

“明天又没有课，让辅助监督给他订机票就行——喔，好多糖！”

电梯“叮”地停在面前，五条悟发出一声惊叹，从晴子手里扯出长长的一排未开封糖盒。

他备的薄荷糖。

“没见过的牌子，好吃吗？无糖原味。”

【是我尝试过市面上的十几种同类产品后专门挑出来的。】

按下顶层，苏原一回头，白发的咒术师已经拆出来一盒往嘴里倒了两颗。

“……”

隔着眼罩看不清神情，对方猛地原地转了半圈，把糖吐进旁边的垃圾桶。

“挑出来最好吃的？”

瞬移到不远处的自动售货机买了听可乐，五条悟漱着口两步迈进电梯，语气听上去有些震惊。

【是最难吃的。】

苏原接过雨伞，按下关门键。

不然拿来搭咒灵球岂不浪费。

……

坐落于东京隔壁千叶县千叶市繁华地段的鬼宅，因曾发生过极为恶劣的入室杀人案而在周边小有知名度。在事故发生后常年空置，逐渐成为部分网络主播博取眼球的工具，流言也越传越杂。

一周前，某打着抓鬼噱头前往此处的灵异频道主播直播期间中途掉线，被警方在隔壁街巷找到时已然死去多时，似是坠楼身亡。

“来一个？”

【不了，谢谢。】

羽蛇宽大的翅翼在大厦楼顶展开，驾着风朝来路飞去。苏原坐在召唤物维持的稳定风场中查阅晚间的行程，摆手拒绝同路者的询问。

——经鉴定死者并不是在宅院内发生的意外，也不存在死前挣扎的痕迹。加上房子空置已久，且死者的行为归根结底属于非法入侵，案件没有过多涉及到那间宅院，而是正在朝自杀方向排查。

只是身居外地的屋主在返回千叶市配合调查期间，本想着整理一下东西联系中介将房子降价处理掉，不料收拾到中途靠在沙发上睡了会儿，一睁眼却发现自己直挺挺地站在邻街楼顶边缘，若不是被下方街道的一声鸣笛惊醒，只怕已经一脚踩空。

为了不传出更多传言导致房子折价，也不想和刑事案件扯上关系，对方当即避过警察，顺着条朋友-亲戚-同事交错的关系网一路找来了他这里。

经确认，委托人身上残留有一级左右咒灵的咒力残秽。

又一个精神控制类？还是和空间有关的传送？

“不饿吗？从中午见面起就没看你吃过东西。”

几颗糖球随着一股流动的风旋排着队在苏原身侧转了个弯，五条悟躺在一旁枕着胳膊，用咒力拨动气流。

没什么胃口。倒是旁边这家伙一路过来就没停过，把他储备的高热量方便食品翻了个遍又一样没拆。一会儿过了这片海域，下去青森县买些食物吧。

【在你们手术的时候去吃过了。】

苏原点掉委托相关，打开社交账号找到二维码。

【加个联系方式？】

啪！

两颗在风场中旋转的糖球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五条悟侧过身，好整以暇地把眼罩拉下一截，两根手指夹起手机冲他晃了晃。

“我可是很难加的。”

见过一面就又留名片又要求联系的咒术师言之凿凿。

【看得出来。那我能有这个荣幸吗？】

他于是附和道。

两只在夜色下也亮得惊人的蓝眼睛颇有评估意味地对着苏原打量了一番，对方一副“你赚到了”的表情慢吞吞地坐起来。

“想交朋友？你这样的就勉勉强强吧。”

倒也没有必要，他都不确定能在这里停留多久。

【我没有交朋友的习惯，只是加、】

嘀。

一股劲风掠过，屏幕上多了条好友申请。

“那你现在交了一个。”

白发的咒术师收回手机，语气轻佻地宣布道。

“……”

瞳孔略有放大，嘴角也抿着，看起来很不想被拒绝。

也行。

苏原点点头，通过了申请。

“你——”

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啧。”

“五条先生，您现在还在北海道吗？”

还是之前那个沙哑的男声，语气有些焦急，应该是负责与五条悟对接的辅助监督。

白发的咒术师盯着通话页面看了两秒，把手机凑近耳朵。

“……石卷市……准一级……紧急……”

“知道了。”

挂断电话，五条悟偏过头对苏原眨眨眼睛。

“一会儿路过宫城县停一下？”

……

18时45分。

盘踞在公路上的鲶鱼形咒灵被一发蓝色光炮轰得四分五裂。

“这是什么，鲶鱼怪？”

提着咒灵濒死的核心部位，五条悟对着手机上的鱼类宝可梦图鉴翻找。

【喷火龙吧。】

苏原颇有新奇感地接过这位新朋友的馈赠，运转术式将白得的咒灵压缩成球状收进口袋。

“这和喷火龙有、”

“五条先生，隔壁松岛市的求援您下午有收到吗？能否也一起解决一下，我们的封锁已经超过4个小时，再等恐怕会引发市民恐慌。”

抱着一捆刚撤下的警戒线，不远处实力在三级左右的棕发咒术师扬声道。

“嗯。”

从排列着卡通图片的搜索引擎切到聊天记录，苏原未能及时收回的视线扫到了一连串历史消息及定位。

“这个很近嘛，等我10分钟？”

收起手机，白发的咒术师闪现到天空，又转瞬消失了踪迹。

中间不能有障碍物么？术式衍生的话，大概就是通过那个强引力的光炮苍拉扯实现的瞬移吧。

没有理会周围探究的目光，苏原打开新安装的点评软件，边搜索边有些心不在焉地叹了口气。

几个小时前还是个能避则避的敌对势力高层……这个发展，还不如告诉他是中了术式来得放心。

……

“走吧，回东京——哇！你从哪端来的锅！”

意外准时的白发咒术师落在滞空的羽蛇头顶，紧接着一个探身抢过筷子，从咕嘟嘟冒着热气的寿喜锅里夹了片牛肉塞进嘴里。

“呼，好烫！”

一旁钢伞里的咒灵晴子适时地递出一大杯可乐。

对上五条悟瞪大的眼睛，苏原不动声色地扯了扯面罩，向后倚上蛇冠突出的骨刺。

在不考虑金钱的前提下，拔高效率总是不难。

周遭气流再度涌动起来，羽蛇四翼一振，下方的景物飞速移动。

【直接去东京？】

“嗯。”

面前的咒术师嚼着丸子，在锅里捞肉。

吃得真香啊。

苏原拆开一盒牛肉倒进锅里。

再度响起的手机铃声。

“五条先生，您现在方便再去一趟须贺川吗？”点开接通键的手机听筒传来熟悉的男声。

“您中午推迟的任务咒灵就在刚才开始结茧了，电话已经打到了夜蛾校长那里。”

“行了知道了。”

虽然没什么大表情，但也多少看得出有点烦躁。五条悟喝了口可乐，用筷子尾端戳了戳火锅炉子下趴着的火山虫咒灵。

火苗窜了窜。

白天聚餐行医宝可梦对战，晚上通宵加班补工作，这咒术师当得真是风生水起。

【位置在哪？】

“嗯？”

凭空出现的缝合脸咒灵找了个风场稳定的区域盘腿坐下，认认真真地阅读起任务介绍。

攀上蛇身的藤蔓扬起几根印着扭曲人面的枝条，不太美观地朝这边打了个招呼。

【这一路还有别的吗？我最近在收集咒灵，要准一级以上的。】

……

气流翻涌，羽蛇调转方向。

苏原又拆了盒肉。

***

……

时至深夜，一股突如其来的强风自东京上空掠过。悬挂的电线微微晃动，鸟雀拍打着翅膀飞离。

23时47分。

电影播至尾声，已是垂暮老人的女儿与尚且年轻的父亲相聚又告别。下方涌上的风势被羽蛇风场隔开，城市灯火飞速拉近。虽然原本行程一再拖延，但如今也算得上是满载而归，苏原按灭平板，准备结束今日的同行。

很热闹，意外还不错。

“就要走了？”

靠着咒灵翻了个身，白发的咒术师闭上眼睛打了个哈欠。

【怎么，想留我？】

让真人乘着风下去取蛋糕，苏原也没什么精神地反问。

“能留下吗？”

蓝莹莹的光一闪，对方笑了一声。

【我看悬。】

苏原也跟着笑了笑。

“我想也是。”

五条悟接过缝合脸咒灵递来的蛋糕盒放在一边，正了正上面的蝴蝶结。

“不来高专看看？”

【我守法经营，依法纳税，没必要吧。】

“哈！”

……

微凉的风拂过，四翼蛇身的咒灵悬停在东京咒术高专所在的山脚上空。

那边的咒术师又接了个电话，这次对面显然不再是辅助监督，但看对方通话时神色变化大概也不是什么轻松的事。

“我不知道你现在想干什么，不愿意说就算了。如果是为了羂索，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挂断电话，白发男人站起身，眉头微拢下颌收紧，难得正色地看过来。

什么意思，觉得他因为一个月前受的伤想找羂索报仇？

苏原扬扬眉，没有说话。

“但既然是朋友了，”苍蓝色的眼睛凝视着他，在夜幕下略有些发暗，虽然用的陈述句，却更像是在索要承诺。

“别再让我找不到你。”

“……”

向一个第二次见面的敌对阵营诅咒师……

奇怪的家伙。

【这是要方便随时打击诅咒师窝点？】

苏原撑着蛇冠站起来，伸出手将用于工具的咒灵一只只收回。

“你都遵纪守法了，我打击你做什么。”

语调转而松弛，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五条悟拉上眼罩，勾起嘴角。

“今天玩得很开心，我还有点事，改天再去找你玩。”

【随时恭候。】

【对了，】

无视重力漂浮在羽蛇旁的咒术师转过头，苏原的眼神落在对方手腕上在月光下晃了一下的手串。

【这个还是有点作用的，建议不要轻易尝试。】

虽然作为报警器，在检测时间上不尽如人意，但上面附带的精神攻击术式在打断施法方面效果还可以。

“哦？”

燃起兴致的眼神。

大概是一句起到反效果的提醒。

真是遗憾。

咒灵挥动羽翼，气流涌动，视野逐渐抬升，苏原看了眼时间。

23时58分。

不错的一天。

“GOJO SATORU，お誕生日おめでとう。”

这么一句简单的日语还是会说的。斜下方的白发男人身形一顿仰起头回了句什么，他收回视线，控制咒灵朝延时了大半天的委托地飞去。

***

是夜。

在教工宿舍安睡的夜蛾正道被隔壁一阵穿透力极强的鬼哭狼嚎惊醒，心脏狂跳、大脑一片空白地穿着睡衣冲出屋门，翻过院墙。

月光下庭院中央的一小团黑影显然就是噪音的源头——一条正在持续发出惨叫的玉石手串。

“……”

视线上移，他看到自己最优秀的学生捂着耳朵从一旁的屋檐上探出半个脑袋。

“悟，你在那里干什么？”

这句话问出口的时候，夜蛾正道都有些被自己的涵养所折服。

“……欣赏舒缓的音乐？”

他听到五条悟用不确定的语气回答。

“……”

也就是他的身子骨还算硬朗了。

一蹬拖鞋跳上屋顶，夜蛾正道咬牙切齿地挥拳锤了上去。

“我让你舒缓！”

注：电影是之前提过的《星际穿越》

有点熬不动hhhh最近工作一忙又没存稿，不知道是不是本篇偏正剧总之是写不快，这周更新时间彻底乱套了orz

我打算从下周起调整一下更新频率，从隔日换成周更1w保底，一般来说就是周更三章起。更新时间还是早9点，我前一天晚上写完也在存稿箱放到第二天9点发，9点没有就不用等了。我工作日忙的话就周末多写点。

别的没什么啦，感谢一直以来支持喜欢本篇的小天使们，给你们比心！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