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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第 5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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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盛京城四方馆。

谒伽昊百无聊赖的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绯红的霞光下,百花繁茂似锦、绿树撑起一片浓荫。

他在琢磨,贡巴那片土地到了夏季虽也是绿草茵茵,但像乾国这般的参天大树却没看到过几棵。

无树无枝,怎引得凤凰来栖?

所以,他坐在这儿从午后思索到了现在,对于亲卫们提了几次要出去逛逛的请求,理都不理一下。

忽地,“咣当”一声巨响,正堂那扇宽大的六合同春雕花木门应声四散甩开。

竟有人敢在四方馆撒野?

谒伽昊正欲起身去看,忽地一个身影闪了过来,接着,他脸上便重重挨了一拳。

这时才反应过来的讫部亲卫们从四面围了上来,和来人缠斗在一起。

解脱出来的谒伽昊抹去嘴边血迹,对着来人一顿输出,“裴展你个二愣子,老子现在是讫部王,是你能随便动手的!”

裴展黑着脸,理都不理,手脚狠厉的继续朝几个亲卫身上招呼。

谒伽昊继续高喊,“还不停手,到底发什么疯?就你现在这样,本王可以将你立斩刀下,还不用给乾国谢罪,信不信?”

依旧没有回应……

双拳难敌四手,裴展也不例外,七八个讫部好手同时围攻,他很快就落了下风。

就在此时,门外忽地又冲进来一人,二话不说加入混战,稍稍挽救了他的颓势。

裴展立刻招呼,“来德,给我往死里揍,出了事我担着!”说完,他便抽出身来,又朝谒伽昊扑了过来。

接下来,主仆二人死死抿紧嘴唇再没说一个字,只闷头和讫部众人斗作一团。

整个正堂,拳与肉交织,打的是难解难分,一片混乱。

四方馆的通事舍人们见状,自不敢轻易下场去拦,只有赶紧将馆内主事叶寺卿请了过来。

叶寺卿如今虽年事已高,但他曾任国子监管事,德高望重,博古通今,故而很受百官及盛京城官家子弟们敬仰。

作为裴展小时候的老师,他的话当然管用。只到正厅一声高喝,斗的正起劲的裴展也只能不情不愿收手停住,然后脸上便挨上了几拳。

谒伽昊看对方脸上终于也挂了彩,这才跟着收手,不忿的抹了抹嘴,显然是没打过瘾。

一旁的讫部亲卫和来德看主子们停了手,也纷纷收了拳脚,各自垂手默默站在了两旁。

叶寺卿在终于安静下来的正厅里扫视一圈,然后将目光落在两位主事者身上,半天后才痛心疾首的对裴展说道,“昀致,今日你这般大闹四方馆,与外卿贵客起冲突,到底所为何事?”

为了不将事态扩大,他刻意忽略两方身份,如以前那般唤了裴展的小名,又将讫部新王定为贵客。

裴展知道在此间与谒伽昊起冲突实在不当,但他又觉得自己没做错,无法出口道歉,两厢矛盾之下,他干脆低下头去,顶着个倔强的脑壳面对众人。

叶寺卿看他这般赌气执拗,只能和另外一方沟通解决办法。

“讫王,今日是我方鲁莽冒犯,但实在并无他意。下官先行给您致歉,稍后会将昀致带回去重重惩戒,一会也将命宫中太医为各位诊治疗伤,并给每人送上三份厚礼以示歉意,您看如何?”

谒伽昊看了一眼旁边,裴展还是那副老子一点儿没错的死样子,于是开了口,“我讫部不远千里来此,可不是送上门来让你们随便打的。这事儿你做不了主,找你们的圣上来给我解决。”

一旁裴展又来了气,“要剐要杀你冲我来,明知我现在找你是为私事,何必小题大做!”

“哦~私事?裴将军因何私事要对我大打出手?”谒伽昊确实疑惑,不知这人怎地突然发了疯闹上门来。

“自己做过什么,你自己清楚!”裴展扔下句话,然后又死死闭了口,再不吭声。

叶寺卿赶紧出来继续打圆场,奈何谒伽昊心中突地有了盘算,所以都最后,他好话说尽也无济于事,最终还是闹到了言昭钺面前。

因国事费了一天心神的言昭钺,刚想在晚饭后歇口气,到后宫嫔妃那儿转转,就被这头疼事拦在了乾清宫门口。

挥退不想干的众人,他将两位主事者单独留下。毕竟,这种事最好私下解决,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闹到人尽皆知,可能就要上升到两国层面了。

“圣上,你说此事,打算如何处置?”谒伽昊上来就要说法。

“谒伽昊,你冲我来,要我这条命,都可以赔给你!”裴展率先喊了出来。

此刻,他有了几分懊悔。懊悔的,却不是动手,而是应该在此人返回讫部后再寻个机会偷偷动手。如今将整个乾国牵涉进来,确实是他冲动了。

言昭钺没有立刻答话,先左右看了看,两人脸上皆鼻青脸肿,披红挂彩,好是一个精彩,可见当时战况之激烈。

打量清楚后,他才出声,“讫王想如何办?”

既然这人非要把事闹到自己面前,可见已有谋划,如今摸不透他的盘算,不妨就让他先出招。

“那好,圣上既让本王先说,那就不客气了。首先,本王也不想在两国和盟之初就起干戈,所以我以私人名义提三个条件,你们必须无条件答应,如何?”

“您说!”言昭钺好声好语,只是没有即刻应承。

谒伽昊张口就来,“一、这位主动闹事的裴将军,这几日跟在我身边做随从,本王让他干嘛他干嘛,不能有任何反抗。”

说完,他还不忘补上一句,“当然,本王保证让他做的事情,绝不涉及国事朝政,也不会为非作歹祸害百姓,就只是我随从而已。”

“好,这条朕同意。”言昭钺这次回的痛快。他闯出这般祸事,给人磋磨磋磨实属应该。

裴展在一旁低着头没有反驳。

“二、宫宴后,桃鸢姑娘除了私下与本王见一面之外,还要再陪本王一天。”

这次,裴展发声了,第一时间朝旁边吼去,“你说什么?是不是拳头还没挨够!”说着,脚还往那边挪了两步,大有继续再干一仗的架势。

当然,立刻被齐良拦了下来,“裴将军,千万别冲动!”

言昭钺瞥了他一眼,又将目光挪回谒伽昊身上,“讫王,她可是我们乾国女官!”语气再不像刚才那样和风细雨。

如此将女官送出去,跟卖人求荣有什么两样!

“圣上误会,本王从不强迫女子,更不会趁机占女子便宜,只是想和桃鸢这个熟悉的朋友相伴着逛逛盛京城,如此而已。”谒伽昊解释的不紧不慢。

言昭钺脸色这才缓和下来,“好!桃鸢姑娘即将赴任做掌仪女官,接待外卿虽不在她职责范围内,但为朝廷效力也说得过去,朕允准了!”

裴展抬头就要继续反驳,被他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好!这第三个嘛,更简单。”谒伽昊故意顿了下,嘴角甚至浮起几丝笑意,而后才说道,“本王此次想将桃鸢姑娘带回讫部,若她同意,你们任何人不得阻挠反对。”

一时间,整个大殿忽地静了下来,没一个人吭声。

半响后,裴展忽地笑了出来,“真敢想啊……漫天要价。这样,你把我也要去,给你做一辈子随从。”心中,却已将如何拆解谒伽昊的办法想了一遍又一遍。

此刻,他彻底后悔,一时莽撞,竟让这卑鄙小人趁机拿她作筏子。

“如此着急反对,看来裴将军是怕她同意,对么?”谒伽昊斜睨双眼,一脸狡黠。

就在此时,出乎意外的,言昭钺竟出言同意了,“好,第三个条件,朕也允准了!”

他不像裴展,因为情冲昏了头。桃鸢手上可有一条谒伽木的命,怎会同意委身给讫部新王?再说,就单以她对家国的眷念和忠诚这一条,都绝无可能选择谒伽昊。

所以,他痛快答应。

暮色四合,乾清宫亮起层层高烛,大殿里光亮绚丽、巍然庄严。

谒伽昊如愿得逞,已心满意足出宫,回了四方馆。如今,只剩下裴展一人深深跪在大殿中央,上方坐着面色不虞的言昭钺。

“裴展,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言昭钺很生气!就在刚刚,所有人退去后,这人竟忽地跪下,央求他将桃鸢放出宫,并表示之后会娶她为妻。

裴展又叩一头,“臣恳求皇上放桃鸢出宫,臣将求娶她为妻。”

言昭钺盯着他坚实不屈的脊背看了半响,而后冷哼一声,“放她?别忘了,朕可刚承诺了谒伽昊第三个条件,说不定那姑娘要跟着去讫部了,此时又如何答应你?”

“她不会!”裴展埋着头,回的斩钉截铁。冷静下来后,他也很容易想明白这一点。

言昭钺眼中浮起几丝笑意,看来这浑小子还没彻底被情冲昏了头。只是,他还有一事未明,“所以今日就是为了她,才找上门去暴打讫部新王的?”

“不是,今日纯粹是看他不顺眼。”裴展没抬头,话音里却没有半点悔过意思。

“今日后半晌,朕问过你如何安置那姑娘,你说的可是一切看她意愿。”

底下跪着的人后背明显一个抽搐,并未答话,只重重又磕一头。

看他如此执着,言昭钺无奈,“裴昀致啊裴昀致,让朕说你什么好!”

随后,他点出了关键,“人家一个异族新王,都知道凡事征求姑娘意见,为何你就横冲直撞?兵法战事上,你冷静自持、运筹帷幄,怎地感情之事变得这般莽撞冲动?”

裴展不答话,只叩头。

纠结半天,言昭钺叹了口气,“这样,朕还是问问桃鸢姑娘意见,她若愿意随你出宫,朕便想办法成全你们,如何?”

裴展惊喜抬头,眼中泪花翻涌,片刻后,他又俯身重重磕了三个响头,“裴展谢皇上隆恩,此生必以身报……”

“行了,先别着急谢朕,得看人姑娘愿意不愿意。”言昭钺今日相当头疼又无奈,从未见过裴展流泪的他,只能想方设法帮着周全。

看裴展依旧跪着不走,势必今日必须要到结果的样子,乾国圣君又一次依了他,命人将傍晚时分才刚刚回宫的桃鸢请过来,然后又让裴展躲在大殿中央的屏风后不要出声。

不一会儿,桃鸢就随齐良进了殿。

福身问安过后,言昭钺毫不拖泥带水的直接说了出来,“桃鸢姑娘,这会儿子着急请你过来,是有一事要征询你的意见。”

“皇上请讲,奴婢必据实以回。”

“好!隶阳关裴展将军,你应熟识。他今日来求朕,将你放出宫去,并许诺说会求娶你为妻,你可愿意?”

下方默了好长一段时间,然后是一声细微坚定的拒绝,“奴婢不愿。”

“咣啷”一声,大殿上的屏风好似被风吹过,不由晃动了一下,发出一声刺耳响动。

言昭钺皱下眉头,疑惑的继续询问,“为何不愿?朕看他确实对你眷念深重,又有如此重诺,为何你……”

“皇上,奴婢不愿,以后只想守好本分,安安静静一人活着,请恕奴婢难以从命。”说罢,她也跪了下去,重重磕了个响头。脆亮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上,震得每个人心头不由一颤。

到了如此地步,言昭钺当然没敢继续勉强,只能转移话题,趁此说了谒伽昊刚提的第二个条件,问她是否愿意。至于这件事的起因和第三个条件,恕他这个乾国圣君实在说不出口。

桃鸢听闻只是尽女官之责,带外卿四处欣赏乾国风物,当即点头同意,“奴婢遵命,会随讫部新王在后宫御花园、太液池这些景致秀丽之地走走。”

言昭钺不由得连连点头。这姑娘确实聪颖,一个女官若带着外卿满盛京城转悠,实在不成体统。而宫中这些地方,只要提前约束得当,那么这趟行程,必是低调又体面。

之后,桃鸢告退离去。只是刚出殿门,不知是夜风习凉吹得了,还是她没注意,硬是被大殿门槛生生绊了下,身子直直向下摔去。

幸亏齐良眼疾手快,伸手扶了她一把才勉强稳住身子,默立当场缓了片刻,她才无声无息的缓步离去。

言昭钺看她走远,这才从主位上下来,绕到屏风后,看到了偎着金柱失魂落魄的裴展。

“如何,这回彻底死心了吧?”

不是非要在此时刺他一下,而是这人今日实在轻率鲁莽,得给他点儿教训。

“谢皇上今日成全。”

裴展跪地重重磕了一头,然后扶着金柱艰难起身,踉踉跄跄的退身出了大殿,然后消失在无边夜色中……

言昭钺深深叹口气,裴展啊裴展,你终是尝到了情字的酸甜与苦痛。

只是,那女子着实又一次让他这个一国之君钦佩,万军统帅的将军夫人,多少女子梦寐以求,她却弃如敝履只求一人活着,可刚刚她明明看着在极力隐忍啊?

另外,裴展这小子的眼光属实不错。

只是,作为惜才的一代明君,他到底是该帮他,又或者帮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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