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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伏脉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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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安之通和杨簇赶到戚府的时候,只见卢照正在立在屋外,旁边的担架上用白布遮盖着一具尸体。

安之通心下一凉,莫不是戚随远死了!吩咐兵士将白布一掀,看到白布下一具缩水的诡异干尸,他面色一僵被其吓退了一步,而杨簇更是大叫一声,跳的丈远,卢照此时走来对安之通解释。

“上官,这是刺客,被抓后自裁而死。”

安之通听后并未觉得轻松,反倒是面露复杂之色,原以为戚随远流放的命运脱离后,算是暂时躲过死劫,谁能料想到现在的局势下反而让他迈入真正的生死之劫。

“戚随远情况怎么样了。”

卢照面色凝重,堪堪描述了一番现状,便带着戚随远进了内室,只见内室中药味弥漫,而戚摧春坐在床边握着戚随远的手,呆呆地看着沉睡不醒的戚随远。

“大夫已经尽力了,最好的药都用上了,若能熬过今晚,便还能再活一年半载,若熬不过便是这几日的事了。”

安之通目光落到戚随远腹部包裹的层层纱布,又看向戚摧春叹了口气。

“她这样多久了?”

“从大夫包扎好,她就一直坐在那里。”

“可有查清刺客的身份?”

卢照摇了摇头,开口道。

“此人是戚府的专饲马匹的下人,在戚府已经干了三十年了,如果不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刺杀,恐怕谁都不知道,尚书郎去了他住的地方,现下在看有没有其他的线索。”

安之通这才环绕四周发现梁夅不在此处,也好,他本就是刑部官员,这种探查现场寻找线索的事情是他的长处,只是他脑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八字。

草蛇灰线,伏脉千里。

前世早早被流放的戚随远真的只是一个小人物吗?似乎细数一切,最开始他们被晋州米案吸引,继而查到黄朝俸,由此一切才展开剧变之始。安之通越想越心惊,几乎一个大胆的预设要跳出来,他将目光投向戚摧春,戚随远真的放心就此这个女儿毫无所知的身处如此乱局中吗?

戚摧春听到卢照提起马爷是刺客之事,她的眼羽颤了颤,过往的一幕逐渐被忆起。

马爷是看着她长大的府中下人,以前戚随远不在家的时候,曾经给她买过一匹枣红色的小马解闷,照顾小马的马爷就保护着她,骑在那匹小马上练习骑术。

春去秋来,她将马爷当成了陪伴自己长大的熟悉之人,与他日间亲呢,只是有一日戚随远回家后,站在长廊静静地看着两人的互动,从那一天以后父亲便安排她去私塾蒙学,稚童逐渐过了懵懂贪玩的年纪惦记小马的次数越来越少,随后父亲又隔年带回了朵朵、戚武四人,一群新的伙伴便彻底替代了那匹枣红小马,就此从她的生活中消失了。

没有了小马,她也逐渐和马爷变得疏远,遗忘了以前的亲昵。

戚摧春明灭的眸光细细的描摹着父亲的轮廓,似乎她从来不认识她的父亲,一切变得如此陌生,半年前她还是一个安于父亲膝下的闺阁女子,而她的父亲也只是略有豪资的商人,纵使没有母亲的身影,她也过的幸福安乐,然而这一切只不过是戚随远精心营造的结果,他将灰与暗藏住,将血与乱挡住,将真实的自己割舍与戚府之外,晃然间就这样度过十九年……

她捏紧垂在双侧的手掌,越过安之通、卢照二人,走到放置尸体的院子里,站在尸首的边上,俯首看向这具陌生又熟悉的干尸,似乎要透过这具可怖的尸身,看到真正的真相,看到真正的戚随远。

天地很大,天地又很小。大到人人如蝼蚁,小到寸寸含杀机。

安之通瞥向院中的戚摧春,他明显的感觉到了她的气质正在剧烈的变化,就像即将爆发的火山般沸腾着,但很快又诡异的平静下去,然而这股平静更像是潜藏着什么巨大的危险。

她抬起头,眼神变得冰冷,遥遥看向安之通和梁夅,迈步向前福身道。

“安刺史,十五万两已经进入府内六万两。三日之后,便可尽数凑齐。另外,民女希望卢参军的兵,能先将戚府的大门放开,好让外面的银子运进来。”

安之通望向面上再无几刻前惶惶失魂模样的戚摧春,才想起此案无论戚随远生死何况,眼下十五万两才是重中之重,他正色扭头吩咐卢照。

“卢参军,将大门放开,务必要确保这批白银及时安全筹措。”

卢照领命后转身离开吩咐兵士,戚摧春便向安刺史行礼道。

“民女也先去筹措剩下的银子。”

她转身再不看任何一人,便迈步离开了院落中。

东街小巷。

魏杰着急的在小巷中不停的来回踱步,陇无泉已经进去了快两个时辰了,人还没有出来!恐怕是被困住了!他咬了咬牙,随后向着刺史衙门的方向跑去。

陇无泉等着!老子去给你搬救兵!

就像魏杰所想的那样,此刻陇无泉利用轻功,双腿蹬直在墙壁之上,正满头大汗的咬牙坚持着,而底下一群着灰袍,佩戴武器的人正向此处巡逻而来。

两个时辰前

陇无泉跳进宅中,此宅是一个合抱而围布局,与外面有人望风不同,这院子里反倒空荡至极,竟然一个人都不在。她找到书房后,先是四处打量了一番,再翻了翻放置的书籍和纸张,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倒是眼神落向书桌侧面的几尊木雕,她才挑挑眉。

几尊动物模样憨态可掬的木雕活灵活现摆放着,乍看之下倒是有几分可爱,她手痒动了动其中一尊趴地的小黄狗,细细打量了一番,忽然眸孔微缩。在小黄狗的背后有一个隐蔽的卡扣可以移动,她探进手指,轻轻将其扣动,一阵机关的咔哒声后,小黄狗的眼睛竟直射出一道光线,瞬间投向书桌上的雕花小镜。

光线直射入梁又经由梁上镜面再次投射到了一处墙面上,就在陇无泉等待许久都无事发生,打算走人的时候。那面墙下,一道可容成年男子矮身而进的暗门,缓缓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激动间,她不忘将黄狗卡扣复位,又利用物件将门卡住,轻身一转,连同卡着的物件一同消失在了缓缓合上的门中。

她进入地道后,往下走了大概几个转弯,眼前出现了一处极其复杂的地下建筑。

此地四周都有人把守巡逻,一路上还有人似乎捧着什么东西来来往往。

一队人马就要巡逻到这边,四周没有遮挡之物,陇无泉只好翻身,从衣服里掏出一个造型奇特的抓勾,脚步一踮,就飞身将其抓在墙壁之上,自己支撑着,等待巡逻之人走过这边。

巡逻的一队人也没料到头顶上有人,便径直走了过去。见人走远后,陇无泉跳下来,把抓勾收到腰后,警惕着慢步向前移动,躲过几波巡逻后,渐渐深入了内部。这里比之前的巡逻和防护要更加严密,捧着东西的人还要在进入之前搜身,陇无泉目光一寒,露出一抹狠笑,前路不通,目光触及来时的路,巡逻队伍也步步紧逼。

看来她这是进了一个成型已久的据点。

魏杰一路冲回衙门,看向在衙门中的捕官大声喊道。

“兄弟们,快和我前去救援陇无泉!”

衙门里的捕官听到后都以为陇无泉遇险危在旦夕,一行人拿着武器就冲出了刺史衙门。而周掌柜此时面色低沉,看向巷子里,对着一群人颔首低语。随后那群人便浩浩荡荡的边走到东街的巷子里,开始噼里啪啦的打砸。

今天被搅扰的那个装作摊贩的男子见到这群人,面色更臭了,他以为是先前的魏杰跑走后又找了一群人回来找茬,当即眸色血光一闪,早知道就该把那人解决了。

巷子中的普通摊贩见势不对,都开始抱头鼠窜,另一部分则是暗中聚集起来和这帮人对峙着,原先摆摊的摊贩中走出来一个头头,望着打砸的人开口。

“请问我等在此做生意得罪了谁,为何无顾打砸?”

打砸的领头人轻蔑一笑。

“当然是这条街的雇主,想让你们的主子出来溜溜!”

头头一听,面目一肃,不善的看向这群人,还没等他说话,巷子外又冲进来一帮捕官,对着这群人就远远便喊道。

“干什么呢!为何当街聚众斗殴!”

周掌柜派来打砸的人一看是官府的人,立马吼道。

“你们还敢报官!”

那头头也是一愣,他怎么可能报官!这两拨人一前一后,莫不是白黑脸下套,当即转头看向一人,那人潜藏在人群中,悄无形迹的离开了。

地下陇无泉打晕了一个护卫,将人托着藏在角落里,便扒掉他的衣服,自己穿上走了出去。

她站在那侍卫原先所处的地方,打量着邻近的侍卫掀开遮盖的布帛,只见底下放着一册写着晋州丙寅四字的书卷,而旁边则是两个方形的铜块,上面刻着两个符号,应该是一种密文。

护卫快速扫视过一堆文书无误后,便放行了过去。

陇无泉目光移到捧着东西的人,那人步入里间后便看不到情形了,看来还是得混进去看一下。正当她打算想办法再次混进去的时候,里面却躁动起来,眨眼间只看到一个带着面具的中年男子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了出来。

走动间陇无泉看见在他的左侧鬓间赫然有一道不明显的伤疤。

陇无泉面上心中震惊,那道疤她不会认错,是章怀。中年男人一双阴沉的双眼扫视过周围的人,冰冷哑声说。

“东西全毁了,尾巴扫干净。”

此话一出,四面走出几个一身黑衣的人,闻令过后便消匿在了四周,所有人在一瞬之间停滞,随后他们相互残杀起来。就连陇无泉身边的人也开始把刀口对向自己,在架住刀的同时,陇无泉分神看了一眼章怀。

章怀似乎经历过无数次这种事,他极其淡漠的走了出去,只剩下四周的人互相残杀。

很快倒地的人越来越多,眼看着剩下的几人似乎都将目光投向了她,陇无泉面色一凝,这么多人,打起来难免受伤,还是不如她假死的好,故意将刀口引向自己,实际上控制着伤口的大小和深浅。

陇无泉如愿以偿倒在了密密麻麻的尸首里。

等到最后一人站在全场,黑暗中再次出现了遁走的四个黑衣人,他们也是浑身浴血,看了一眼那人后,那人捂着伤口走向他们,血液将灰衣浸透成黑红之色,他诡异的融进了四人的队伍中,随后他们齐齐从怀中掏出火折子,点燃了四周的帷幔。大火很快侵蚀了建筑,陇无泉在地上捂着腰暗骂。

“还真是杀人放火两不误!”

火势已经开始燃烧边缘的尸体,那五人似乎是终于放心了,彻底的离开了。

半晌后,陇无泉撕下沾血的衣服,恶心的捂住口鼻,迅速闪身进了之前进不去的内里,然而眼前穷凶极恶的一幕,还是让她心神俱震。

这里比外面的尸体还要多,之前进去的人几乎都死在了这里,而且刀刀致命,一看就是专业的杀手所为,联想起在黑暗中的那四个人,答案脱口而出。

没有时间给她停留了,火场里的柱子已经开始倒塌,又是在地下,四周通风极差,陇无泉闭气还是被熏的眼泪直流。附身迅速翻找燃火的书架,看着这里这么多的文书和方铜块,她也顾不上分辨了,拽下残存的帷幔就开始就近扫了进去,在倒塌之前,将东西打包背在背上,便运起轻功飞离了出去。

地下火势凶猛,地上形势更是危急,魏杰几人正打算将这些人统统抓回去的时候,那宅门大开,刀光闪动,霎时间羽箭齐出,包括捕官在内的人,有大半被射中,就连魏杰也被箭簇射中了小腿,艰难的和活下来的其他人躲在羽箭死角喘息,活着的人都警惕看向宅门。

宅门檐上几个黑衣人,飞身下来,身形极快,直接杀了那几个摆摊的男子,随即刀刀封喉便解决了付家派出的人,目光瞄准魏杰一行捕官,就在魏杰以为自己今天要折在这里了,那黑衣首领以一种嗜血的目光看向苟延残喘的付家头领和魏杰,如恶鬼入世。

“告诉你们的主子,洗好脖子乖乖受死!”

随即收刀后对着身后的四人作了停顿的手势,一阵爆炸声起,背后的宅子四分五裂,火光滔天,那几人消失的无影无踪。还没过一阵废墟中传来几声咳嗽,众人紧张着刀剑横对,陇无泉推开门,便是满地狼藉和对着自己的刀剑,捂着腰,呵声一笑。

“这阵仗看起来很狼狈啊!”

因她爬出来的时候,全身是血,脸和皮肤均是黑色烟尘,脏的见不得人,还背着一个大包袱,捕官们也没立刻认出来,魏杰远远听到她的声音,顾不得腿伤,一瘸一拐的高兴喊道。

“是陇无泉!”

捕官们这才认出她,看她也是负伤,众人一时都内心复杂,陇无泉扫向周围横着的尸首,才发现这里不止百姓,甚至于捕官也有被杀的,她沉沉呼了一口气。

晋州又要出一桩大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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