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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大周女帝 > 第39章 难眠

第39章 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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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仪华夜里睡得很少,刚开始是因为睡沉了总被噩梦纠缠,后来慢慢地变成了习惯。

房中的灯被她要求尽数熄灭,黑夜便暗沉沉地向她倾轧过来,往事历历,现在都成了要她逐一承受的酷刑。

她睁着眼与虚空对视,告诉自己熬过去。但如何才能熬过去?她不知道。

阿耶阿娘,兄长,还有那个人,他们都离开了,却唯独将她留了下来,让她背负着所有的仇恨,孤魂野鬼一样在这世间游荡。石复的死让她意识到复仇并不能为自己带来解脱,可究竟怎样才能解脱,她也不知道。

沈仪华在黑暗中摸索着,手伸上去将压在枕头下的玉佩轻轻攥在了掌心中。

天还未大亮,沈仪华起身唤了人送水就来梳洗。突然院子里传来一阵吵嚷笑闹声,声音很大,沈仪华往门口方向看了一眼,小侍女立马心领神会,转身出去,不多时又回来了,禀报说:“是长安的几位郎君来找殿下了。”

沈仪华蹙了蹙眉,问:“裴世子也来了吗?”

小侍女本就是在萧啟府上,自然对裴珩最为熟悉,虽然只临门一眼只瞧着了个背影,但是很肯定地回说:“也来了,还有李郎君和韦郎君。”

沈仪华没再吭声,挽了发髻,将一枚乌木簪子簪上,对侍女说:“今日早饭就不用送堂上了,让人直接送来这边吧,吃完我要出去一趟。”

裴珩从金保口中得知沈仪华也在此处的时候,傻孩子完全没有多想,还觉得自己这一趟真是来值了,不仅见着了阿兄也能见着姊姊。

行至尹春地界的时候,他们原本打算找个驿站宿一晚,今早出发算着脚程刚好能赶在晚饭前到。但是一路过来,别说驿站了,就连普通客店都没有见着。

好容易在山脚下看见个亮着灯的小草屋,走进去发现里面是几个上头派来勘察地形的差役。打听下才知道,原来这处地方因为匪盗横行,烧杀抢掠,导致附近几个镇上的村民陆陆续续都搬离了。

几个差役大概是从衣着口音看出这几人身份不凡,便很热心地邀请他们在草屋歇脚。裴珩和韦玄臣倒是无所谓,但李荣廷跟萧啟在一起混久了,什么奇奇怪怪的癖好也沾了点,环视一周草屋的环境便果断拒绝,将身上带的两壶酒送给了差役,让他们帮忙饮了马,之后便直接过来了。

“我们跑了一晚上,就数我的那匹清风驹最快!”

韦玄臣已经全然将在长安跟萧啟打架的事情抛诸脑后了,颇为自豪地向他炫耀道:“这一路上可比在长安的跑马场上痛快多了,从来就没这么痛快过,早知道我就应该跟殿下一道过来。”

“韦二,你可别吹了!分明是阿珩一直跑在前面,什么时候成你最快了?”

“对,我才是最快的,在凌越关的时候我还停下来等你们呢。”

萧啟昨晚也基本没怎么睡着,闭上眼睛便总觉得沈仪华身上那股清苦的药味往他心上钻。一时又觉得嘴角那处破伤变得燥热滚烫起来。

他起先双手枕在脑后架着腿想事情,后来越想越睡不着,干脆踢了衾□□躺了一晚上,直到卯时才迷迷糊糊睡过去,而现在被这几个风尘仆仆的二愣子吵醒也才辰时不到。

萧啟裹着件外袍坐在椅子上,头昏脑涨地听他们几个争论,神色复杂一语不发。

金保让小厨房做了汤粥,在摆上桌时便提前说:“这里的饮食就是如此,比不长安差远了,几位郎君多多包涵吧。”

裴珩一心惦记着沈仪华,视线频频往门口望去,问道:“阿兄,你与姊姊到底是怎么遇到的?真是太巧了。她只留下口信说出远门几日,却不想是来尹春,早知道我也应该同你一起来。”

李荣廷和韦玄臣都用同情的眼光看着裴珩。这傻孩子估计还没明白过来,一口一个姊姊的,巧什么巧了?人家两人分明就是早暗通款曲,相约……私奔。你再来得晚点,估计就得改口叫阿嫂了。

“哎,姊姊起了没?我瞧瞧她去。”

裴珩匆匆喝了两口粥,起身就要走。金保一阵心颤,觑了觑萧啟的脸色,紧着将人给劝住了,“这边起瘟疫了,沈小娘子这些日子一直在忙着斟酌药方子到大半夜,这个时辰定然还没有起,世子爷贸然过去不合规矩,还是等她起了再说。”

“姊姊这么辛苦啊。”裴珩重又落座,又对萧啟说:“阿兄来的时候不是带了医者吗?怎么还什么事都让姊姊亲力亲为呢,她一个女儿家哪里受得了这些劳累。”

他依然自然丝毫没觉得这话说得有什么不对,旁边听着的几人却都暗自替他捏了把汗,尤其是金保,简直恨不得能手动帮他闭嘴。

“吃你的饭!吃完了补觉去!”萧啟面色不虞,少许开口训道:“如今给你惯的胆子越来越大了,这是什么地方?不跟皇祖母说,也不跟家里说,就敢往这边跑,我一走没人管得了你了是吧?”

裴珩被训的乖乖闭上了嘴。

萧啟转过视线,李荣廷与韦玄臣两人自知事情不妙,脖子一缩默默喝粥。虽然跑了一晚上马,此时都又累又饿,但是,两人暗暗交换一个眼神——这粥真他娘的难喝!

用过早饭,萧啟赶了三人去休息,自己洗漱后转到沈仪华的房间,却不想被小侍女告知人已经在半个时辰前就出门去了。

萧啟转身从门口迈了出来,又回头问:“她说了要去哪里吗?”

小侍女摇了摇头,回:“并没有,小娘子只说出去走走就回来。”

“那她……昨晚睡得如何?”

小侍女略一回想,道:“小娘子时便熄灯睡了,一宿没有唤人。”

敢情因为亲了下就彻夜难眠,辗转反侧,思来想的只有他自己?人家转头就不放在心上了,还一大早又跑的人影都找不到。

萧啟愈发郁闷,也不叫人跟着,骑了马便出门去了。

**

青芽将沈仪华的来信交给翁翁后便坐在一旁安静等着他看完。

王和年纪大了,眼睛也不大好,往灯下凑了又凑,半晌才终于将书信看完,手微微发颤将纸笺一角就着烛火引燃,徐徐丢在了地上的铜盆中。

青芽倒了盏茶水捧到他手边,王和接过,半晌开口满是担忧地说:“如今那地界瘟疫横行,匪盗如织,根本就是个朝廷各方势力养蛊的地儿,老皇帝如今将儿子往那一丢,说白了就是将儿子的性命押上了同世家斗法。她非要蹚这一趟浑水。这都半个多月了才来一封信,说一切都好,只当我老糊涂了,什么都看不明白?情形都坏到如此地步了,她还要瞒哄我到什么时候?”

“劝不住。她要做的事情,除了殿下谁能劝得住?”他说着悲从中来,声音都有些发颤,“可是殿下将我留下是要我看着她的……”

“翁翁。”青芽在他身边蹲下,握住了他枯瘦的手,“您别自责,也别怪小娘子,她,她太苦了,由着她做自己的事情吧,总要让她将心里的苦都发泄出来。”

王和又一声沉重的叹息,鬓角灰白的发丝在灯下像是覆了一层严霜。

青芽这小丫头什么都不懂,但小娘子自打殿下带来东宫读书时起便是他在旁看着的,十数年的过去了,物是人非,但是他知道她的性子是不会变的,她要做的事情一定要做绝的,不给他人留后路,当然也不会给自己留后路。

“罢了,就听你的,由着她吧。”王和缓声开口,“明日就不用你了,我亲自去一趟。”

青芽犹豫了下,说:“翁翁您年纪大了,还是我去吧。”

王和摆了摆手,“三年了,我也该见一见宫里的故人。”

第二日,青芽和清容雇了辆马车,才送翁翁出了巷子,刚好碰上陆大娘,打过招呼后大娘热情地将几个烧饼塞到了青芽的手中。

青芽不好意思,推辞了好一阵子,陆大娘硬是不让步。

“拿着吧,你这孩子总这么见外!我们家二郎上次回来还同下人叮嘱,正被我给听见了,他说横竖家里的马车闲着不用,下次让车夫备好,你们出门直说一声就行了。你看看,放着这现成的便利不要,又自己雇车,多不方便呐。”

青芽被陆大娘几句话闹了个脸红,只好说:“大娘和陆大哥好心,但我们也不能太不客气了。”

“嗐,都是邻里乡亲的,说这些做什么。”

清容意味深长地看了青芽一眼,随后接了陆大娘手中的烧饼,笑道:“大娘说的在理,我这表妹就是不开窍,难为陆大人这么有心,那下次,下次我们出门一定跟您打招呼。”

陆大娘笑眯眯拍了拍清容的手,“就这么定了,有时间你们姊妹俩来家里,大娘给你们做好吃的。”

清容乖巧答应:“哎,一定来。”

等陆大娘走远了,清容嬉笑着拍了拍青芽的肩,“好丫头,陆大娘这是相中你,想让你做她家儿媳妇了吧。”

她的嗓门不小,青芽急了,怕被别人听着,紧忙拽她回家走,一面道:“容姊姊你别胡说了。”

“什么叫我胡说?”清容问:“难道你敢说你对你那位陆大哥不动心?”

“没有的事!”青芽连忙摆手否认。

“真没有?”

“没,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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