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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大周女帝 > 第40章 靠山

第40章 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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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内安置在总兵衙门处的难民果如陈如海所说的那般,不论男女老幼均出现了发热咳喘的迹象,有些病情严重的,手脚、脸上的疹子都已经开始溃烂。

沈仪华查看了一番,随后小心避开在地上横七竖八或坐或躺着的人往里走去,耳旁是一声接一声的咳嗽□□,还有幼童气息微弱的哭声。

许是看到她前面替别人检查,一位抱着婴儿的母亲在她路过的时候,拽住了她的袍角。沈仪华垂首看去,她却说不出来话,喉咙中发出“啊啊”的声音,神情很焦急地举起孩子往沈仪华手边送。

“是孩子生病了吗?”

女人依旧只是啊啊叫着,指指孩子,又指沈仪华。

原来是个哑女,沈仪华蹲下,接过孩子,抬手欲要挑开遮着小孩的纱巾,那哑女却更加着急了,一面按着她的手阻止了她的动作,一面连连摆手。

沈仪华没明白她的意思,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听到,但还是耐心解释:“你别怕,让我替孩子看看。”

哑女不松手,只一个劲连喊带比划,这时旁边的一位大娘咳喘几声,捂着胸口费力地解释说:“这是我们村的,哑巴,不会说话,但听得见。她是看你最近总为我们这些人治病送药的,想着小娘子你人好,心善,所以想把女儿托付给你。”

哑女听了,又指了指孩子,连连点头。

沈仪华略一迟疑,“托付给我?”

“她这也是没办法了,命苦啊。她男人是军户,死了,撇下老母亲和这娘俩,当时孩子还在肚子里揣着呢。后来孩子出生,这哑妇便将她看得眼珠子一般。”

大娘说:“刚来这里的时候,她便日夜抱着孩子不撒手,最近起了病,眼看着周围的人陆续都发起热来,她更是吓得要死,白日抱着孩子躲地远远的,晚上实在冷得受不了了就进来坐一会儿,生怕孩子染上病……”

沈仪华想了想,对哑女说:“我住在魏王行辕处,你可以带孩子跟我一起走。”

哑女还是摆手,示意让她只带走孩子。

大娘指着躺在不远处的一位老婆婆,对沈仪华说:“那便是这哑妇人的婆母,病了好几日了,若没个人照顾只能被丢出去等死了。这哑妇是个实心眼,孝顺,定是要留下来照顾的。”

沈仪华没再坚持,将孩子接了过来,说:“孩子我先带回去,等这边瘟疫散去,我再给你送来。”

哑女连连对她磕头,抹了几把眼泪,又将一个藏青色的蓝布包裹塞给了沈仪华。沈仪华并未多想,以为是她为孩子准备的襁褓衣衫之类,便没有推辞收下了。

她在哑女的注视下离开,转到前面找到和几位医者忙活着的陈如海嘱咐了几句,快到晌午的时候才从衙门大堂出来。

外面又淅淅沥沥下起了雨,她是骑马来的,自己回去倒无妨,但现在还有个孩子。

沈仪华站在阶上正思忖着要怎么回去,只见一辆马车从左侧过来,越过了些,车夫又勒马停住了,车上的人挑起帘子隔窗问道:“小娘子怎么在此?”

“哦,竟是陆缇帅。”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他,沈仪华一颔首,不答直接问道:“缇帅去哪里,能顺路捎我一段吗?”

陆宴并未推辞,待沈仪华上车坐定,他的目光落在她抱着的孩子身上,“这是?”

沈仪华轻笑了下,挑眉笑说:“闲得无聊,拐个孩子带回去玩儿。缇帅大人这个也要查问吗?”

知道她是因自己上次为贾巍的案子上门询问心有不满,陆宴并未计较,只淡淡一笑,说:“不敢。沈娘子性情中人,随意便好。”

“性情中人如何?非性情中人又如何?”

陆宴不答,沈仪华看向他,少许,似是不经意般提起:“对了,上次大人找上门来查案子,最后如何了?怎么没听着什么动静呢。”

陆宴不动声色,说:“此乃朝廷要案,还未结案,所以在下无可奉告。”

“这样啊。”沈仪华轻轻笑起来,“都说没有你们锦衣卫查不了的案子,可此事都过去这么久了,那若是凶手一日抓不到,案子就一日结不了?这么看的话,那贾家的国舅爷,还有太医院的石大人,他们不就白死了?真是可惜。”

陆宴盯着她含在眸子里的笑意,沉声开口说:“小娘子这话听着可不像是觉得可惜的意思啊。”

“哦?是吗?”沈仪华眸中笑意更盛,“那要怎么办呢?我这个人最不会伪装了,瞧,这就让缇帅大人勘破了不是。话说,昨晚大人上门来,还真吓我一跳,以为大人又要找我问案子呢。”

“这么说,是陆某失礼,让小娘子受惊了。”陆宴面色沉静道:“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小娘子只要心中无愧,一切自然无虞,更何况小娘子有魏王殿下做靠山,还有什么不能安心的。”

沈仪华笑了下,说:“我自然心中无愧,可架不住胆小啊。缇帅大名如雷贯耳,据说能止住小儿夜啼,听着就让人害怕。再者说,九殿下的名头么,在长安兴许管用,但在尹春就不好说了,而且眼下大人这不来了嘛,他自己都成了过江的泥菩萨了,还能护着谁呢?”

陆宴侧过脸来,眸中一片冷然,盯了沈仪华一瞬,方才问道:“小娘子有话不妨直言。”

“是我说的不明白,还是缇帅故作听不懂?”

沈仪华反讥讽一句,迎视向他,说:“缇帅身为圣人宠臣,在‘靠山’这一说上,我想当今世上是没有几个人能比得过缇帅的,可是话说回来,大人不也觉得靠山也不一定靠得住么。”

陆宴眸中寒意骤现,冷声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一朝天子一朝臣啊,”沈仪华漫不经心说:“东宫倒台后,朝堂上人人都忙着押注呢,缇帅大人难道就没想过要将手头的尊荣给握紧了?”

陆宴厉声斥道:“你放肆!”

沈仪华置若罔闻,柔声道:“并不敢。缇帅稍安勿躁,我话还未说完呢,这么激动做什么?”

陆宴冷着脸道:“陆某并不明白小娘子今日贸然同我说这些意欲何为?”

“当然是为了——”沈仪华不紧不慢道:“良禽择木而栖么,我都说了我胆子小,惜命的很。如今眼看着九殿下这座靠山岌岌可危,迟早靠不住,遂就想攀上缇帅这棵大树了呢。薄礼已经备好,不知缇帅肯不肯赏脸?”

陆宴似是没料到她竟如此直白就表露了意图,狐疑地盯了一瞬,问:“那小娘子到底是预备了什么礼来同我谈合作?”

沈仪华笑而不语,朝着陆宴摊开手掌。

陆宴神色一变,道:“你是想将五皇子踢出局?”

“这不也是缇帅一直想做的事情吗?否则,您为何要一来尹春就登门来见九殿下呢?”

沈仪华等闲自若,凝视着对面的人,淡声说:“圣人对尹春局势上举棋不定,但您却一来就径直前往锦山,并主动暴露了自己的行踪,我猜这会子,楚王的暗卫怕是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只要楚王一动,世家自然也跟着动,纵然有户部尚书韦玄相那个定海神针,怕也是无济于事,尹春必然会乱。而只要尹春一乱,缇帅大人,治世出贤臣,乱世出英雄啊,机会来之不易,何不抓紧些呢?”

陆宴素来觉得自己擅于识人,但听了这一番话,方才觉得自己还真是小瞧这女子了!这般见识心机,难怪萧啟来尹春也要将她带在身边。

陆宴思忖片刻,说:“小娘子对朝中局势洞若观火,陆某自叹不如,只是据我所知,魏王殿下来这边只带了一千亲兵,到时候若真起了暴乱,胜算怕是不大。”

“没想到陆大人还是从一而终这款的。”沈仪华垂眸笑道:“都说了,良禽择木而栖。九殿下胜算大不大也是九殿下自己的事情,与我何干?尹春暴乱一起,到时候大人只需要将楚王及其背后势力走私盐铁,勾结匪盗作乱的证据交给圣人便罢,大人的目的达成,我的目的自然也就达成了。”

半晌两人都未再开口,雨下的更大了,雨点在马车顶棚上噼啪敲打。这段路本就不好走,此时更是湿滑难行,马车颠簸了几下,怀中的孩子便醒了,扯开嗓子哭了起来。

方才还运筹帷幄的女子,此时显得有些手忙脚乱。陆宴冷眼看过去,只见她抬手便往孩子的颈侧摸了过去。

陆宴不解,问道:“你做什么?”

沈仪华被问了个莫名其妙,头也不回说:“诊脉啊,你看不出来吗?”

明显饿的连哭声都没什么力气,诊脉有什么用。陆宴忍了忍,提醒说:“是饿的,你给喂点什么吃的吧。”

沈仪华将手边的包袱扔给陆宴,让他打开看看里面有什么吃的拿出来。

陆宴接过,打开却发现里面是一些孩子的衣物,另加两个用布料层层包裹着的一些碎银子。他重又将包裹系好,说:“没有什么,而且这么小的孩子应该交给乳母。”

“好,我知道了。”

沈仪华应了一声,转头哄着怀中哭闹的孩子。她方才也看见了包裹里的东西,一瞬便明白了那哑女的用意,这个孩子大约是没机会再见到她的母亲了。

陆宴挑帘望了望,还有不近的一段路,见沈仪华实在不像是个会哄孩子的,便缓和了语气说:“不介意的话,让我来试试?”

沈仪华迟疑着将孩子交给了他。陆宴接过,只见他小心用手托着,一手轻轻在后背拍哄着,不多时孩子果然渐渐止住了哭声。

原来止小儿啼哭是这么个止法?沈仪华想到外界关于陆宴的传言,心中暗自一哂。

马车在行辕门口停住,陆宴撑着伞护送沈仪华下了车,只见萧啟和裴珩正一左一右站在门口,双双朝他们看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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