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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安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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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不算大,刚扰了闲聊的兴致,闻言计老师往前瓢了一眼,偏头与吉叔四目相交,就各自坐了回去。

来学校的路上匆忙,又或者江予舟和殷言新都忘了,两人谁也没跟谁打招呼。现在上了车,殷言新又自顾坐在靠窗的位置,头扭向连成片的行道树,恹恹地发呆。

“脚,好利索了吗?”

重复的景致最容易勾起人的睡意,殷言新睫毛眨得越来越慢,突然耳边响起江予舟的声音。

意料之外的问候引得殷言新不由震颤,随后他眼眸微垂,依旧保持同样的姿势,道:

“嗯。”

这会儿他的脸上虽然淡淡,心里却是开心的。

昨晚他窝在床上,眼睛是闭着,但精神好得难以遏制,翻来覆去上了瘾,直磨到后半夜。心里骂自己没出息,但又毫无办法缓解。

毕竟打从他记事开始,除了形式大过天的春游秋游,就没真的外出旅游过。有时候殷言若都想带弟弟出门玩儿,最后却总被王兰芝和殷少平以各种理由婉拒——

“你们两个孩子,出门在外没个大人跟着,让我们怎么放心呢?”

“就是,等爸爸妈妈有空了,咱们好好找个地方放松放松!”

“是啊,有的是机会出去玩儿啊!”

放过的屁好歹也有余味残留,不至于那么快没了痕迹,倒是说过的话,能在瞬间烟消云散。

狼来的次数多了,殷言新也就逐渐变得麻木。因此与其归咎于他的淡漠,倒不如说他这是难以置信。

藏在肩包底下的手动了动,殷言新掐了掐手背,可惜那手背脉络分明,没什么肉借力,质感也模糊。于是他动作略大了些,将半个手背的皮肉拧在一块儿——

哦,那还是痛的。

所以这不是殷言新闲时的一场梦,他不必疑心这只是某个寻常的早晨,在某次不甘心作祟的痴心妄想之后。

殷言新第一百零八次放心下来,路牙边的野花映进眼里,恍若夹道相送。

约莫半小时,大巴就到了机场。过防风室进入内部的瞬间,人群的聒噪在耳边顷刻蒙上一层迷雾。

好大啊。

“各位老师和家属都跟上哦!”

领队文老师把笔记本卷成话筒,时不时回头敦促,招呼大家往前蠕动。

大同小异的值机柜台多得一眼望不到头,横向展开的同时,每一列又纵向延伸出许多个窗口。殷言新注意到右侧头顶的指示牌,巨大的字母赫然其上,此刻他们正从E向A的方向走。

哪怕最终只是走到C区,也花了他们将近五分钟的步行。

排队值机的时候,江予舟在殷言新后面,忍不住偏头瞧柜台的动静,目视前方的殷言新心有灵犀,两人脑袋叠成折扇——

这下瞎子配瘸子,十几岁的年纪,谁也没进过机场,谁也不比谁懂。

此时轮到的一位老师把行李箱拖上传送带,又递了证件给工作人员,本来应该像之前几个乘客那样顺利结束值机,可等工作人员跟这老师说了什么之后,却见她把行李箱拖到边上,接着蹲下来拉开链子往里面捣鼓。

“她掏什么呢?”

这话问住了殷言新,他没想到坐飞机还挺麻烦,早知道事先查查资料,不然一会儿说不定也被检查出来不能带的东西。

他犯愁自己的行李箱,憋着不知道如何应答,江予舟却以为他没听见,于是凑近又问了一遍。

冷气不要钱似的机场里,滚烫的热流撞上殷言新耳廓,他当即打了个激灵。

“不知道。”

殷言新猛地抖抖脑袋,抖完了还是觉得耳根有些痒,不自觉抬手摸了摸后脖颈,依旧没回头。

“你俩没带充电宝什么的吧?”

倒是听见声音的吉叔回头,见殷言新肩上还背着他那只黑底红边的相机包,于是指着包补充,

“相机一会儿也要随身带。”

“没带。”

江予舟应得爽快,接着后知后觉,想起自己应该没用过这名曰充电宝的玩意儿,一字之差的充电线他倒是带了两根以备不患。

接着轮到殷言新反应过来——

“那我现在拿出来!”

所幸殷言新的行李箱并不大,江予舟绕过他,视线却跟着那双手的动作,不一会儿就掏出个类似鼠标的奶白物件。

可殷言新身上有相机包,出门前特地撇下平常用的小背包,这下裤兜塞不进,衣兜又没有。

难不成就这么揣手上?

“放我包里吧!”

片刻的犹豫不决被不远处的江予舟打断,他边招手,边甩甩腰间的斜挎包,

“收拾好快过来,马上到你了!”

“不,不用了。”

殷言新就是这样一个人:不要,不好,不用——仿佛只有带上否定用词的话,才能顺利从他嘴里出来。

他拉上拉链迅速拽起行李箱,胡乱将充电宝塞进裤兜。

不过说得好听点是塞进去,其实至少半个体量露在外头摇摇欲坠。棉质的半裤裤兜又没有弹性,光是容纳那一半,就已经难以承受地凸起一大块。

别扭的感觉清晰可见,兜着充电宝,殷言新又不敢迈开腿,两步路生生走成个大门不出的小媳妇儿。

这反应不出江予舟所料,他还记得殷言若的话——殷言新这人不可强攻,更不吃硬,即便是刀子也得做钝了慢慢磨。

于是他颇有耐心地等人硬塞了东西进裤兜,又小心翼翼站起身,边要顾着行李箱,忙得着前不着后。

就这样江予舟还不能偷笑,接着他视眼前于无睹,手招得越发大度,拉殷言新重新排在自己前面。

等值完机,陆续过安检的时候,两人将身上的家伙卸个干净,一左一右各自分道扬镳。那边殷言新正转身,忽然听见旁边连连告饶的动静。

殷言新循声望去,那江予舟活像个受惊的老母鸡,腋下紧绷,耳根粉红漫到脖颈,满嘴抱歉夹着咯咯放成炮仗,身体却左躲右闪,哪处角落也没落下。

“请您站好哦,”

最后连安检员也绷不住笑,放轻动作安抚道:

“忍忍马上好了。”

此刻候检队伍弯弯绕绕,大家眼神都没别的地儿可去,检查完的乘客也还堵在传送带尽头七手八脚。

都是十几岁血气方刚的小伙子,谁也不想当众出洋相。

江予舟低头挠挠后脑勺,遂壮士断腕般再次张开双臂,眼睛却瞥向一边,无意识般扫过殷言新,又不好意思地缩回去。

第一眼瞧江予舟这人,那种超乎这个年纪的成熟稳重就占据了殷言新的全部印象,从最初的外表,再到后来的言谈、行事。

那叫一个表里如一。

但此刻落花流水的糗态,又意外显得江予舟活泼许多——

大概是因为成年人的稳重意味着刀枪难入,是非黑白皆以己身为度量,殷言新讨厌这种摒除自身、高高在上的审判嘴脸。

而江予舟这么突然露个怯,就十分轻巧地将自己从原先那套刻板的皮囊里剥离开来。成见退去,瞧着忽然顺眼不少。

“先生,您已通过安检。”

殷言新正出神,闻言猛一哆嗦,陡然回头,与不苟言笑的安检员四目相对。

“抱歉!”

方才牵动的嘴角瞬间扯回原位,乍一看隐隐似抽搐。殷言新不确定方才自己是被谁,抑或某种突然改变的看法所触动,他慌忙下了检查台,拎起东西准备去找吉叔。

江予舟终于也结束安检紧随其后,跑出两步想起唯一值钱的身外之物还在安检筐里,于是他回身匆忙抓了出来,不料却因为手心汗丝太滑而直接甩了出去——

“我的!——”

要不说理想总是美好的,现实那都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江予舟追着手机顺滑的路径冲出人群,心里唯一的安慰怕就是这年头手机应该还算经摔,只要它别滑到某处犄角旮旯——

嗯,殷言新的脚下自然算不得犄角旮旯。

伸出去的手缩回半寸,一波人潮散去,两人都反应过来,就在江予舟犹豫的间隙,殷言新面无表情,先弯下了腰。

只是动作是轻松,裤兜里那不争气的玩意儿滚得也格外轻松。

越是惊险的瞬间,殷言新越坑不出声,抬眼的刹那殷言新额角青筋暴起,随即见到一只手更快过他,于半空将充电宝稳稳地抓进手心。

这家伙,反应倒是快。

既然自己的东西已经被江予舟接住,殷言新也就恢复从容,顺着弯腰的姿势替人把手机捞起来。

一码归一码,一物换一物。

“给你。”

路上一直是江予舟在主动示好,此刻殷言新抢先开口,用貌似邀功的口吻聊表诚意。

“嗯。”

吉叔在不远处向他们招手,伸长个脖子似乎有些担心。江予舟点点头,接过手机草草吹两下就要揣进兜里。

“呐——”

一气呵成的两下差点没把殷言新逼上绝路,他十分嫌弃地抽出张纸巾塞进江予舟手里,

“光吹就行了?”

人潮翻涌,吉叔已经开始往回走,殷言新也顾不上江予舟最后到底擦没擦手机,兀自就向那前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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