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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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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言新低低笑了一声,没说什么。

到底是怎样的状态不佳,能在自己比别人多花将近一倍时间的情况下,依旧差了这么多分数?

所以说人和人之间的差距还真是难以捉摸——

明明前一秒还近在咫尺,后一秒就遥不可及。

“回寝室吧,”

殷言新说:“我拿本书。”

一个多小时的会散后,家长们没有多逗留,学生们重新获得教室的使用权,就好像他们的父母都不曾留下半点痕迹。

“今天好累啊!”

晚自习下课铃响,文浩伸了个懒腰,

“比前几天都累!”

“晚上早点睡,”

身后江予舟的声音响起,他收起课本,接着又偏头向同桌:

“你也是。”

日子过得快,九月下旬的天气渐渐转凉,熄灯后殷言新躺在床上,薄空调被裹得严严实实还是觉得哪儿在漏风,对面江予舟却依旧只盖了块儿被角。

靠门的位置,成若山那床传来低低的鼾声,迷蒙中,殷言新还听见对面有金属抖动的声音——

似乎有人踩着栏杆正从床上下来。

他正忙着催眠自己,就没在意那声音的后续。

“殷言新?言新?”

“谁!?”

“睡不着?”

就这么几秒功夫,江予舟已经来到殷言新床下,跳过前一句开门见山。

“你怎么下来了?”

殷言新有样学样,但他没忍住凑近过来,额头抵在金属护栏上,接触的瞬间冷得自己微微哆嗦。

自作自受。

其他人都睡着,他们两个就用很小声的气音交流,互相看不清对方的脸,偷偷摸摸还有点刺激。

“头别贴着,凉,”

江予舟自己的手还扒拉着人家的护栏,他仰头冲着殷言新,黑色的睡衣融进夜里,只剩下一双眸光在闪烁。

“我看你翻来覆去很久,刚刚呼吸更急促了,不放心就过来看看。”

这段时间殷言新一直睡不好,起初失眠三四天还能偶尔骗过失常的神经系统,捡一晚安眠。

他原以为抽风两天也就好了,可这几天的情况似乎更加不顺他的意。

每天晚上即便闭着眼睛,也没办法错过身边丁点的风吹草动。

刚才他实在憋不住,气得连翻好几次身,殷言新以为寝室里的人都睡熟了,不想倒被江予舟听见了。

“我没事,”

殷言新没有半点睡意,听江予舟这么问突然觉得心里酸酸的,有个地方肿得自己呼吸困难,他盯着床下的轮廓,声音柔和不少,

“你快回去睡吧。”

“真的?”

江予舟半是不信,半是不放心,他的个子高,抬手伸进床沿毫不费力,于是精准地抓住殷言新的手,又打起商量:

“那我等你睡着了再回去。”

严格来说,这是江予舟第一次正经握殷言新的手,触指生凉,散热的末梢神经还没有腰间的温度。

两人在岛上共患过难,至少江予舟觉得互相没有原先的生疏了,而殷言新的态度也足以证明。

只是江予舟是坦然,殷言新却是没想到。

以往殷言新的每一次拒绝都是不想欠别人的情,但当下这个瞬间,他清楚地意识到面对江予舟炽热的手,他已经无法再毫不犹豫地拒绝。

于是他屏息,狠心猛地将其往护栏边推,细嫩的手背在床单上划出道深深的印记:

“你去睡觉!”

“噢,”

江予舟的神情埋在夜里难以捕捉,却不难听出他声音里的落寞,于是江予舟收回手,又叮嘱道:

“那你好好睡。”

又是一阵金属扭动和床被翻动的细簌声,几秒钟过去,黑暗的寝室里终于重归宁静。

在这之后很久殷言新依然没睡着,他盯着对面,明明看不见江予舟,明明睁到眼睛酸痛也不敢贸然翻身,最后不知道僵持到凌晨几点,等窗外的第一声鸟叫也响起——

他竟然就这么睁着眼睛一直到天光大亮。

几乎是毫无意外,接下来的几天他简直都快忘了睡觉这两个字该怎么写。

但同时他怕江予舟又如第一个晚上那样,跑到床下抓自己的手,关心自己。

他私心求之不得,因而他更得克制自己。

要不去买点药吧——

又一晚煎熬后的早晨,顶着眼下乌青起床的殷言新这么想,其实之前他也有过这种状态,但高强度的白天也不觉得怎么困。

只是现在睡不好也就罢了,每晚连翻身的次数都得掰着指头算,他真的快要受不了了。

“这位同学要什么?”

午后,同学们都在教室里休息,殷言新独自来到校外马路斜对面的小药店。

门口的风铃摇晃,进门的殷言新先按了按太阳穴,明艳的阳光射得他眼睛很不舒服。药剂师听见声音从柜台里走过来,于是他抬起头,

“有没有安眠药?”

“大小伙子就睡不着吗?”

药剂师是个戴厚镜片的中年男子,闻言他皱眉凑近一看,殷言新眼下确实有淡淡的乌青。

“这药可有副作用,要不你试试睡前泡脚,或者喝杯热牛奶再睡?”

他不放心,在药柜上左右翻找,又转身问了一句。

“都没用,”

这会儿不在思考,倦意倒是蠢蠢欲动。殷言新眼睛眨两下,眼眶洇出淡淡的粉色,站在柜台前单薄得像朵轻飘飘的柳絮,

“麻烦您给我开点儿吧。”

“那成,你等下我开几片给你。”

失眠带来的影响并不比任何一种恶性疾病轻,见状他也终于妥协,从大的药瓶中倒几粒进一只白色纸质的小药包,随即翻折几下算是封口。

类似安定之类的精神药物向来属于药监局的管制范围,广口里掉出来的白色药片一颗叠一颗,恍惚间殷言新就看入了神。

“睡不着的时候吃一颗就行,一天不能超过一颗,”

药剂师自觉声音不大,走神的殷言新却被吓得不轻,于是他又放缓语速,劝道:

“要还是没用,劝你还是趁早上医院看看,否则小病熬成大病可就——”

门口的风铃再次响起,闻言喋喋不休的药剂师抬头招呼道:

“要买什么?”

殷言新的零钱还在药剂师手里,于是他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等药剂师自己反应过来。

“哦!不好意思啊!”

药剂师慢了几秒,接着满怀抱歉,赶紧塞进人手里。

“没事。”

拿了钱,殷言新转身的瞬间,午后的阳光洒进透明玻璃门——

来人是江予舟。

“抱歉,我不买药,”

江予舟面无表情,视线扎根在殷言新身上,

“我接人。”

看见江予舟的瞬间,殷言新恍惚回到腹泻那天他来接自己的样子,只是彼时他还能带点笑意,不像现在——

不过自己好像也经常是这样一副欠揍的表情,殷言新收起幻想,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壮着胆大大方方走出药店。

小憩的午间校园,两人隔着距离一言不发地走了段路,很快就要走到班级楼下,慢了一步的江予舟冷不防拽住殷言新插在兜里的手。

那只手还紧紧攥着安眠药。

“买了什么?”

江予舟问。

“没什么。”

此刻殷言新说不上自己为什么紧张,两人四目直视,他窝在兜里的手心隐隐渗出汗来,黏上白色的纸包。

于是江予舟也不跟他废话,上来就去抓他藏匿着的东西。

叮!——

争夺间上课铃拉响,殷言新猛地震颤,江予舟拽住了他的手,却没接住刨出来的药包。

药掉在地上,白纸的材质有星星点点的透明斑点,江予舟弯腰捡了起来,扫一眼就明白了。

“上课了,”

但他忍着没发作,只是牵着人进楼。

“先回去。”

“大中午的你们干什么去了?”

两人踩着老师的前脚进门,文浩见他们回来,擦了擦嘴角溢流的哈喇,就知道刚才他醒得多难舍难分,

“难道午休都已经无法吸引到你俩了吗?”

在文浩的概念里,午休作为白天大课间的过渡,其承上启下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所以他不仅难以理解,而且难以理解。

“上课了。”

江予舟坐回座位的时候带起一阵风,难得没什么好脸色,旁边的殷言新更是白着张脸,眼下的乌青似乎比前几天更明显。

“哦哦。”

文浩眼尖,赶紧缩回位子,在喉间喃喃自语:

“他俩这是怎么了?”

有一点闷的教室,斜阳从走廊照进来,将黑板从头到尾盖了个遍,最后才意犹未尽地沉入西海。

“你这几天是不是都睡不着?”

夜自习,殷言新正低头写卷子,闻言笔尖微顿,算是默认。

“然后宁可自己跑出去买安眠药也不跟——”

即便江予舟的怒气都快掀翻天灵盖,那声音也克制得极为有分寸。

末字脱口在嘴边,最后江予舟又憋了回去,他忽然回忆起之前许多次殷言新对自己的隐瞒,接着整个自习都没再跟殷言新说话。

那么多次的关心还换不来一句真心话。

其实江予舟早就知道殷言新这几天都睡不好,只是安定这类药极容易上瘾,如果不从源头上解决问题,搞不好以后都离不开这鬼东西。

他从心底里厌恶这种半毒的药物,更不希望殷言新沾上。

叮!——

旁边的书桌极轻地抖了一下,像午休结束的铃声响起,殷言新刚有的困意被震得一干二净。

刚才的盹儿仿佛是施舍给殷言新的恩赐,勉强称得上休息了那么几分钟,他的脑神经又开始突突作祟——晚上大抵又无法入眠了。

“我买了泡面,你们饿不饿?”

三人回了寝室,今天文浩难得安静,不过没一会儿成若山捧着几包盒装泡面撞了进来,见状文浩赶紧拉住人。

“我饿了我饿了!”

接着偷摸在成若山耳边留下一句:

“他俩闹呢,别去招惹他们!”

“啊!?”

成若山知道殷言新的脾气,生起气来能有三两天的惯性,只是江予舟这样的好性子竟然也有发火的时候,于是成若山缩着头点点,分了一包给文浩:

“那咱们自己吃吧!”

熄灯临爬梯的时候,江予舟往对面看了一眼,接着闷不做声上了床,没有烦恼的人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低低的鼾声又起。

不知道过了一分钟还是一个小时,时间模糊到殷言新快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对面久违的金属杆晃动的声音又响起来。

他被勾起兴趣,无意识地听着。混沌的大脑来不及反应,紧而被抱进一个滚烫的怀里——

“你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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