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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活要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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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皮被人拍打,舒婧不得不睁开眼睛。

她眼神空洞坐起身,四肢软绵绵的,迷惘打量四周,一切又清晰又模糊,如麻思绪中找不出一根完整的线。

越菱知道是药性所致,在她身边坐下,递来一枚药丸。

舒婧没说话,接过药丸茫然盯着她:“越姐姐,这是什么,我病了?”

“嗯。”她轻声,看舒婧咽下药丸。

她无奈道:“近来忙于乐坊之事,膳食不调,血虚气弱,给姐姐添麻烦了。”

越菱禁不住她灼热的目光,侧身避开,脊背紧张地绷住。舒婧看见她蒙面的纱巾微动,嘴唇张开,但还是没等到她开口。

晚风卷入帘账,烛火簌簌,越菱的心也犹如在火上炙烤。

“要我为公主效劳也可以,但我也有一事相求。”她不错目看着舒婧,柔和的烛光映在她眼底,映衬她眸中欢欣闪烁的光彩,以为终于等到她松口。

越菱于心不忍,抿了抿嘴咽下要说的话,换个说辞。

“我不在的时日,茶坊有劳你替我坐镇,以你的琴艺足够以假乱真,不会有人发现。你若是同意,我带你去梳洗安置,崔府我已派人回过话。”

越菱说这里是她的住处,舒婧没来过,对着院中景致赞赏一番,说是布局雅致,不输勋贵人家。

月朗星稀,满地银霜,越菱脸上的僵硬无处闪躲。

寂静中传来丝竹飘渺的声音,忽然中断,紧接着是女子凄惨的哀叫。

越菱顿住脚步,吩咐跟随的侍女:“告诉十三娘,有贵客在,叫她安静些。”

人走后,她换上微笑面对舒婧,向她解释:“家妹十三娘性格执拗,练琴苛刻,稍有不满便摔杯撒气,你别见怪。”

看来十三娘是那五十名女子之一。

客随主便,越菱送她回房就寝,舒婧目送她离去,扶着门框抬头看天。

雁山失手后,她吃了教训,已经略懂风云气象。

明日晴朗无云,陈王给别人塞姬妾,肯定要打着宴饮寻欢的名头请人上门。她刚才看见傍水的花厅繁花无边,争芳斗艳,已经万事俱备。

不是没怀疑过是陈王和顾蓁勾结,但上次算计未果,还险些向太子献上摧毁顾氏的利刃,顾蓁还没有蠢到不肯消停再作妖。

难道陈王只是单纯看中她的皮囊,只是不知是何人值得他冒着得罪七公主的风险,还是说他已经准备好替罪的人。

他一个闲散王爷,利用越菱弄来五十名少女,都献给什么样的人,又为了什么?

她不禁想起陈王说的贵人,听着像是罔顾人伦贪色狂徒。

京城还有比陈王更荒淫且尊贵的人?

舒婧的住处是西厢房,守门的侍女以为她吃下药丸,必定昏睡不醒,也松懈看守,堵在门口倚着门框睡了。

里面那位弱不禁风,说话也温温柔柔的,她没放在心上。

睡梦中夜风微热,她翻了翻身,迷糊中想继续睡,可背后的门板滚热,烫得她不情愿张开眼。

浓烟从门缝中溢出,推开门后滚滚袭来,呛得她直流眼泪,火蛇逼她退出来。

尖利的呼喊声传入正房时,陈王烦躁抬头,松开越菱,拂袖而出。门打开的一瞬间,越菱的手还在颤抖,死死攥住袖中尖锐的金簪,盯着那个连背影都可憎的男人。

“别高兴太早,这种事今后要习惯。”陈王撂下一句令她毛骨悚然的话。

越菱视线模糊,泪水颤颤滴落,沿着她脸上枝桠般粗粝的疤痕流淌。

衣襟撕扯散乱,雪白的肌肤上还有齿痕,她捡起地上的面纱戴好,只露出一双静如死水的眸。

陈王好美色,尤其痴迷成□□人的风韵,她的母亲出落得韵致迷人,在一场宴会中被顺理成章送入王府。

起初她很得宠,连和前夫的女儿都允许接来身边抚养,只是花无百日红,盛宠不衰只在戏文里出现,何况陈王从来都是薄幸无情之人。

母亲抑郁而终,她无名无份,在王府后院生存艰难,划破脸后求陈王放她出府。

卑贱如她除了脸一无是处,可陈王知道她还有一双会弹琴的手。

陈王的条件是为他调教各地搜罗来的少女,培养成色艺一绝的佳人,送入朝中诸臣的后院。

起初都是贪官罪臣家眷,一番运作后,成为王府的歌姬舞女,衣角翩跹。

代罪之身,能隐姓埋名换个身份,恢复从前的锦衣玉食的生活,对她们而言是一种救赎解脱。越菱没有负罪感,她一直认为她在帮她们。

可是不知何时开始,所谓罪眷已经满足不了陈王,他要笼络的人太多,普通美色也难以入眼。

送给她调教的女子也从戴罪之身变为清白良家女,她安慰自己这些女子父母不慈,忍心出卖女儿,她是在帮她们。

到最后,女子整日整夜哭号哀啼,她已经没心思知道她们的来历,何苦知道徒增烦恼。她一直在帮别人,也该有人帮一帮自己了。

舒婧是最后一个,也是她最不忍心的一个。

她从未想过陈王会打她的主意,她家世清白,好歹也是宰相的外孙女,再惦记她貌美也要衡量其中利弊。

可陈王说那位贵人难得动心,他不可错过,也不能错过。

“你不是说她很听你的话!”

一个巴掌落下,越菱的脸瞬间肿起来,她捂着脸看向盛怒之下的陈王。

烈火吞噬夜色,院门大开,一阵兵荒马乱,救火的奴仆提着水桶奔波,熊熊火焰犹如一道守护墙,里面的人进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

烧红半边天,救火之水杯水车薪,眉毛都烧掉半截,忙活大半夜,好歹扑灭了。

管事的惶恐跪下请罪:“王爷,西厢房烧得只剩框架,可老奴找遍了,也没看见尸体。”

陈王脸色阴沉,“传令下去,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看着院后明月沉入湖心,月光闪烁如碎银,微风翻涌,叫住行至半路的管事。

“慢着,入河口派人守住,一条鱼都不放过。”

山庄依着京郊的翠湖而建,闸道年久失修,锈迹斑斑,像舒婧这样的弱女子也能一脚踹开。

她本可以毁掉闸门,顺着洞口游入翠湖逃离,可是湖岸煌煌火焰,蛇吐信子般向她逼近,只等有人游出去瓮中捉鳖。

于是只好回头,好在山庄内靠近闸道的岸边矗立一座座假山,防止有人靠近。

山石嶙峋崎岖,护卫举着火把艰难钻过缝隙,只顾脚下凹凸不平的小径,没注意到湖中游鱼般灵活游走的人。

可舒婧再善于凫水,体力也难以支撑,她趁着来人都聚集在闸道边,迅速攀上岸边。

嘈杂的说话声掩盖水声,她一路还算顺畅。

在山庄中搜寻的护卫熙熙攘攘而来,先从各院住房排查,因为没人想到她一个官家女子会凫水,沿河一带几乎无人靠近。

她要选择一个合适被发现的地方,这个地方一定不能离她的住处太远,否则会让陈王怀疑她故意放火逃跑。

“王爷,人找到了!”

越菱一个激灵,已经迈出脚掌,她既担心舒婧没逃走,陈王一怒之下很可能杀了她,又担心舒婧一走了之,丧命之人变成她自己。

现在人没逃成,只能期待陈王那位贵客非她不可,才能保她一命。

陈王狠狠看了一眼越菱,怪她办事不周,没能安抚好舒婧使她死心塌地,见她黯然低下头他才厉声向来人问道:“在什么地方找到的?”

舒婧是在十三娘的院子后被人发现的。

火浪汹涌,烧到西厢房旁的院落,奴仆都在救火,十三娘被浓烟呛醒,难得一见院门无人看守,动了念头想趁乱逃出去。

十三四岁的少女没经过大事,莽撞往外冲,不敢走大道,正巧看见湖里爬出来厉鬼一样的舒婧。

跌跌撞撞朝她的方向走来,脚下一歪,倒在地上。

夜色中面目凄惨冷艳,头发黏贴在脸上嘴唇里,皮肤阴冷瘆人。

听说她现在住的院子,上一个女子便是不堪忍受,投湖自尽的,因此看守越发严格,任她哭喊却连只苍蝇都出不去。

她尖叫一声,嗓音凄厉,引来附近的守卫。

火光照在她脸上,舒婧将她惊讶的脸看得很清楚,俏生生,娇滴滴的小女孩。

一张似曾相识的脸。

她想起来了,这是许盈月的妹妹,听说不久前染病过世了。

不禁恶寒,像她们这样的人,陈王究竟囚禁了多少?

这一回唤醒她的不是越菱温柔的拍打,而是男人力道强劲的耳光,火把将他愠怒的脸照亮,凶神恶煞之相。

他一脚踩在舒婧的肩上,居高临下碾她的骨肉。

舒婧疼得皱起脸,仿佛骨头都碎了,狠狠扎在肉中,痛苦道:“你是谁?”

陈王哼一声:“你想逃?”

他一脚踢开她。

越菱冲上去扶起她,舒婧满脸疑惑看向她,凄楚可怜道:“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越姐姐,夜里着火,侍女将门堵得严严实实,任我拍打也不应。我担心被烧死,只好跳窗,可惜夜里太黑,不小心跌入湖中,险些溺死。”

“越姐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越菱松了口气,没理她,向陈王补充道:“十三娘闹腾得不可开交,玉珠过去教训,我不得已只好安排宝珠看守她,那丫头一向好吃懒做。”

陈王冷声道:“既是刁奴,留她无用。”

“是”

他又看向舒婧,“你的理由,本王不信。但无妨,你的脸还在,既然越菱不舍得告诉你,那本王来说。”

“你已失踪两日,崔府的人已经查出是人牙从顾蓁手上将你买走,想追查你的踪迹就要声张报官,可这不仅毁了与顾氏的姻缘,还会毁了你的名誉。”

舒婧完全没想到他会把顾蓁牵扯进来,让她顶罪,他不是和顾蓁是一伙的吗?

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变故?

“本王可以为你指一条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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