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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把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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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李眠枫如何下定了决心,沈祁凑过来时,他还是下意识地将手指微微缩起,挡住手心的伤口。

他这人也是怪,若真是受了什么要命的重伤,纵使是断骨的疼痛也不愿叫喊一声。偏是碰到了小磕小碰,竟越发娇气起来,宁可流血,却怕上药。

“矫情!”他师父活着的时候曾经这样骂过他,李眠枫只笑:“有人疼,才矫情。”

如今他师父离世已经有几年,他毛病还是没改——到底还是有人疼他的。

如果是辜冰阳,这时候大概已经开骂,李眠枫对自家人主打一个欺软怕硬,到最后总会乖乖让他处理伤口。

沈祁却不说话,上前捏住李眠枫右手的四指,掌心被迫张开,未愈的伤口受到轻微的牵扯,李眠枫“嘶——”地倒抽一口冷气。

“对不起。”沈祁说。

而后他低下头去,慢慢朝他掌心吹气。

凉凉的风痒嗖嗖挠过李眠枫的手心,他浑身打个激灵,脸忽然红了。

怎么像哄小孩似的。

而且是被个小孩当小孩来哄。

这叫人面子上哪里挂得住。

他刚想对沈祁说你尽管动手便是,忽然有冰冰凉凉的膏体落在手心伤处,而后马上是火辣辣的疼痛。

再然后,少年人吹出的凉风再度降临。

沈祁像捧着什么易碎的瓷器那样捧着他的手,低下头去,认认真真吹着他的掌心。

“不疼了。”李眠枫说。“谢谢你。”

沈祁摇摇头,仍不答话,拿起桌上干净的棉布,一圈一圈缠绕在他手上。

他虽然沉默,手上的动作却极其轻柔,包裹着他的布料不紧不松,既能止血,还不影响李眠枫的右手活动自如。

“挺熟练的,经常给别人包扎?”李眠枫觉得此刻寂静太过难熬,没话找话。

沈祁还是摇头不语,直到在他手背上留下一个完美的绳结,终于长出一口气:“不是。”

抬头见李眠枫仍瞪着两只大眼睛看他,才解释道:“有时候自己受伤,会处理一下。”

也对,李眠枫想。他见过沈季明几次,很难想象那人会带孩子。

伤口已经处理妥当,沈祁收拾了桌上药瓶,匆匆就要离去:“哥受了伤,多休息,莫沾水。”

“等等,”李眠枫用右手拉住他,“就这样走了?”

沈祁问:“哥还有哪儿不舒服?”

李眠枫笑:“没哪儿不舒服,你重获清白也算喜事一件,该为你洗尘除除霉气才对。”

沈祁本欲拒绝,然而李眠枫拉住他的手正巧是受伤的右手,他不知道如何回绝对方的好意,又担心贸然挣脱使李眠枫受伤,还是答应了。

*

一时之间,只有酒楼掌柜开心的世界诞生了。

还是熟悉的酒楼,还是熟悉的座位,还是熟悉的屏风,就连从窗口望出去的景色都分毫未变。

唯一不同的是,正当李眠枫刚刚拿起水牌准备表演那套熟练的“这几个去掉其他全来一份”的摆阔技能时,从来都很神出鬼没的陈思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

沈祁大为震惊:真的不会武功吗,怎么走路一点声音也没有。

看来李眠枫身边的人都不是凡人,就连不会武功的小厮也身怀绝技。

衬得他自己更没用了。

而陈思,传说中连铺床都亲自动手的李眠枫贴身小厮,非常没有小厮样子地从李眠枫手中夺下水牌。

“你受伤了。”他说。

“我知道。”李眠枫已经猜到他要做什么,选择装傻。

“所以发物不能吃。”陈思伸出食指点在水牌上,从头划拉到尾:“这些全是发物,你不能吃。”

“我知道。”李眠枫还在笑,但言语之间的笑意已经开始变得勉强。

“酒就更不能喝了。”陈思说着,从怀里摸出一个酒坛,上面没有封泥,里面装着大半坛水。沈祁嗅了嗅,没有闻出酒气。

陈思就像倒酒那样的取个海碗,提着酒坛倒了满满当当的一碗推到李眠枫面前:“掌门让我给你送这个喝。”

李眠枫狐疑地瞪了一眼陈思,还是端起碗来尝了一口。

而后当场吐进了脚下的痰盂里。

陈思说:“苦丁茶,醇得很,他说叫你去去火。”

又看向沈祁,一脸严肃:“沈少侠也要去去火吗?”

“无妨。”沈祁立刻冲他拱手作揖,狠狠摇头。

这东西他在武林大会上喝就已经十分足够,并不想感受什么叫做“醇得很”。

李眠枫皱起眉头,墨色浓眉在额头上顶起一个小包,把碗往桌子上一磕:“我有什么火好去的。”

陈思被他一瞪,立刻怂了,讪讪道:“你现在火气就挺大……”

“那也是让你气的。”李眠枫说。

他脾气上来了,其实轻易拦不住,当下就把店小二唤来:“有什么好菜都端些上来,再开一坛好酒。”

转头对陈思说:“我不吃,人家还要吃。”

“人家”,自然指的是沈祁。

陈思心道饭也就罢了,我还不知道这小子哪里会喝酒,否则不至于惹出这么多麻烦,刚要反驳,沈祁却道:“谢谢哥。”

竟真的接过小二端上来的酒,直接拍开封泥,拎着酒壶同李眠枫丢在桌子上的海碗碰了一下:“我敬哥一杯。”

他端起酒壶,猛灌一大口,即刻被呛得咳嗽起来。

这不是甜如蜜水的百花酿,是正经陈坛烈酒。

沈祁这辈子还没喝过这么烈的酒。

温热的液体过喉,却像是吞下了一口滚开的岩浆,从舌尖烧到胃底。沈祁整个人都跟着瑟缩一下,血色顺着脖颈爬到了头顶。

脸也红了,耳根也红了。

他喘口气,对李眠枫与陈思二人笑笑,又喝了第二口。

口唇与舌头很快麻木,第二口便不像第一口那么艰难。那日喝百花酿是温水煮青蛙醉得不知不觉,这次却开始贪恋烈酒烧过喉头时片刻的痛楚。

陈思早知他不会喝酒,看沈祁的样子,觉得事情不太对。刚要伸手去拦,李眠枫不动声色地抬起手,用手掌轻轻拍在他的小臂上。

陈思有些诧异的回头,李眠枫微微摇了摇头。

“让他喝点。”对方给他比了个口型。

李眠枫的目光移回到沈祁脸上,他为自己包扎伤口时仔细净了手,却没顾得上顺便擦一擦脏污的脸颊。灰扑扑的脸上,两道泪痕冲出的那点肤色依然瞩目。

李眠枫叹了口气,心道带他出来这一趟果然没白来,

年轻人往往总是这样,横冲直闯时并没有太多时间顾得上去悲伤,可一旦心中紧绷的弦松懈下来,尚且不能习惯失去的心就会被懊悔填满。

多半却已经过了顺理成章宣之于口的时辰,只得自己压抑下来,慢慢结成一块疤。

或许大部分的江湖人所谓得历练,就是逐渐习惯与自己身上越来越多的伤疤安然相处。

他自己也差不多就是这样活到今天的。

尽管如此,如果可能的话,他希望沈祁的疤能少一点。

“那天坐在对面,你跟张元平都聊过些什么?”

这是他第二次问沈祁这个问题,心境却已经大不相同。

没有了查案时紧张的心情,在酒的作用下,沈祁逐渐放松身体,倚在椅背上偏头看着对面那扇没有关上的窗子。

许多散落在脑海角落的记忆也跟着慢慢浮现。

“他说他很羡慕我,想做什么便能做什么。”沈祁道。“其实起初我很奇怪,他看上去比我风光许多,身边又有师长同门在侧,有什么可羡慕我的,又有什么想做而不能做的。”

他这样说,言下之意引起了李眠枫的警觉:“你师父待你不好吗?”

“不是,”沈祁摇摇头,被烈酒点染充血的眼睛似乎更红了些,“我师父待我很好的,虽然他不让我下山,更不许我离开家乡,但我在山上和师父一起生活得很快活。”

想来酒的作用的确神奇,这是自打见面之后,沈祁第一次在李眠枫面前主动谈起自己的经历。

李眠枫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那他老人家是怎么改变主意,答应你来参加武林大会的?”

希望是沈季明一时抽风,或者是少年人耐不住寂寞私自出走,他在心里默默祈祷。

沈祁的话很慢,却浇灭了李眠枫心中的幻想:“我师父去世了。”他说。

李眠枫脸上神色不动,心脏漏跳一拍,从第一次确认沈祁身份时的隐忧终于应验,不禁长叹一口气。

迟早要有这一天。

来得真快,他觉得自己尚且没有准备好。

他看着不过双十年纪,甚至不知道到底是否加冠的沈祁,又想:他更没有准备好。

少年人成长的契机总是来得太突然,无法预料到自己会遇见什么,失去什么。

离别从来都是一件不可预计的事情。

李眠枫伸出手来,想去抚一抚沈祁的发顶,悬在那里停留了片刻,不经意被沈祁锐利的眉眼分了神,最终把手落到他的肩膀上拍了拍。

其实对方也已经不是个小孩子了,他总该用对待男人的方式去安慰他。

他的肩不算宽阔,但结实坚硬。

无疑是男人的肩。

作者有话要说:试图在谈恋爱的同时走走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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