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阿兰躺在宿舍床上打了个喷嚏,裹紧被子,望着天花板发呆。
她把安东尼胳膊砍下来之后,就在附近找了间黑诊所,打算给安东尼处理一下伤口,顺便也能换件干净衣服,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喝杯热水。安东尼没意见,跟着她走。
半小时后。
河道附近的某间无牌诊所里,戴着厚眼镜的医生积极游说安东尼买个价格适中的二手机械臂,新鲜货品,性能完好,100银币,支持分期付款,包安装包售后。
她坚持只要处理伤口就好。既然安东尼说还能长出来,就不必花这份冤枉钱。医生以为她是在砍价,从100银币降到了90。
机械臂最终还是装上了,安东尼自己要求的,他用另一只手验过货后付了钱。
再次对上了上一条时间线的细节。
阿兰躺在床上,头枕着掌心,将主要信息过滤了一遍,迅速得出结论:1.安东尼的胳膊可以再生,但再生速度不快,至少不能在3天内长出来。2.他在水中穿行的距离似乎只在一城范围内,当然也不排除是因为他受伤了状态不好。
她在诊所额外付了些钱,买了两套干净衣服,然后借了把伞就回治安庭了。安东尼似乎暂时准备留在诊所,已经躺在病床上休息了。
距离出海还有两天。
七点半,阿兰穿上外套准备出门工作,在公共客厅迎面遇到了刚从外面回来的威尔,头发凌乱,往桌上放了一份报纸,里面夹着两块硬面包。
“早安”,威尔递给她一份硬面包,“别去食堂了,到处都乱糟糟的”
“谢谢”,阿兰接过来咬了一口,“发生什么事了?”
威尔坐在椅子里,压低声音道:“昨天夜里,里昂伯爵的管家突然死在了蔷薇花俱乐部,凶手已经逃走了,一个现场目击者都没有。那可是本城最高端的俱乐部之一,会员基本都是贵族,据说治安庭的高层早上被骂得头也不敢抬。现在每条街都在查可疑分子,巡逻犬都被临时征用了”
阿兰听得有点心虚。
威尔用来裹面包的报纸正摊开在桌上,内页登了好几则招聘公告,其中一处公告吸引了她的注意。
“诚聘私人安保人员若干,面向社会各界有特殊才能人士,有经验者优先,待遇面议,有意者可联系里昂庄园”
阿兰指着报纸上的“里昂庄园”问道,“这个庄园是里昂伯爵的家?”
威尔也看到了这则公告,点头道:“算是吧,不过伯爵现在基本住在城里,很少回乡下”
乡下没有社交场和百货商店,伯爵夫妇只是偶尔会去度假打猎,现在的年轻贵族几乎都是这么生活的。
阿兰觉得这段话有点怪,招聘安保人员的要求几乎都是写身体素质佳、擅长格斗枪击等等,里昂伯爵写的面向人群却是“社会各各界有特殊才能人士”。这是个很笼统含糊的文字表达,他指的是哪方面特殊?谁来定义特殊?特别能吃算不算?
威尔并不在意,“治安庭现在认为这是对伯爵的一个警告,他有很多钱,能打的、能跑的、能出主意的,为了保命他什么人都会要”
门外外传来狗吠声。
阿兰开门,巡逻犬托比立刻扑了过来,两只爪子攀在她身上,尾巴摇得无比欢乐,邀功似的看着门外一脸尴尬的巡查员同事。
“抱歉”,同事赶紧把托比抱下来,“昨天下雨,俱乐部那边的气味都被冲散了,治安官又不让撤,我们只好牵着狗满大街乱走”
“好托比”,威尔跑过来揉了揉托比的脑袋,“我们以前养过它,它还记得我们!”
同事笑道,“托比应该是在附近闻到了你们的味道就冲过来了,它很想你们呢”
阿兰蹲下来看着托比,托比原地走了几步,有点焦急地扒拉同事的口袋,大概是没明白为什么还不奖励它吃牛肉干。
“托比真乖”,阿兰撕了块面包喂给它。
正因为阿兰和威尔曾经养过托比,所以它能在微繁杂的环境中辨别出阿兰的味道。也正因为这一点,托比完成了任务却被忽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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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威尔所说,今天到处都是乱糟糟的。
科林治安官正坐在蔷薇花俱乐部的大厅里,脸色很不好,隔壁坐着的一个小个子治安官正在痛骂那个逍遥法外的凶手。现在城区的所有治安官都在这里,他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在等待接受考伯特上校的质询。
两个近卫步兵推开门,一身军装考伯特上校进来了。
大厅瞬间安静下来。考伯特上校扫视了他们一眼,缓慢地穿过人群。
“今天早上,我亲自安排了全城搜捕,我要求你们逮捕所有可疑分子,注意,是所有。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考伯特上校冷笑道:“有人在通风报信,有人在收受贿赂,还有人趁机敲诈勒索。你们让我觉得恶心,如果说犯罪分子是帝国的垃圾,那你们就是垃圾堆上的苍蝇”
“里昂伯爵的管家被一枪击毙在蔷薇花俱乐部,还有五个年轻的侍应生也死在了这里。没有有效物证,没有目击证人”,考伯特上校继续道,“但这都不是最让人绝望的。”
“让我想想,上一任督查在监狱里,现在这个时间,他也许已经在那个阴暗、潮湿的地下单间里喝完了能照见人影的土豆汤,臭虫般地蜷缩在角落里准备开始向国王忏悔了。”
考伯特上校问道:“国王十字街街区的治安官是谁?”
科林旁边的小个子治安官摘下帽子,弓着背站了起来,“阁下,是我”
考伯特上校看了看他,“你被解雇了。”
“不,阁下,请您听我解释……”
考伯特上校道:“当然,但不是现在,审判庭上我会和陪审团一起好好听的,就从你值班时间跑去喝酒赌牌开始听起。”
小个子哑了声。
考伯特上校抬手道,“下面我来给你们介绍下新同事”
门外进来两排背枪的近卫兵,站到考伯特上校面前,一同转身面向治安官,军靴踢步时发出整齐划一的响声。
“这些即将退伍的士兵,每一个都曾真正为帝国荣誉奋战过,忠诚,勇敢,品格高尚。中午,我将给他们发放治安官制服,主持他们的就职仪式。你们中任何一个人被发现违反命令,注意,任何一个,将立刻被我剥夺治安官的身份,辖区由他们接管”
考伯特上校正了正军帽,“我希望你们能赢得我的信任,尽管你们大多数人确实不配拥有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