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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极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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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愁眉苦脸的?”乘仙舟前往锦雁城的路上,南慕卿注意到殷子初有点不太对劲,凑上前询问。

殷子初瞄了一眼前面与容和并肩交谈的符祈月,传音解释了来龙去脉。

南慕卿看着殷子初的目光带上了些许奇怪,传音回道:“这说明你对祈月他也不是没想法,顺水推舟在一起不好吗?”

殷子初幽幽叹息一声,眼神沧桑,半敷衍道:“你还小,不会懂的。”

南慕卿:???

如果他没记错殷子初比他还小一个月吧。

带着一脸一言难尽的神情,南慕卿默默拉开了与殷子初的距离。他不听明白殷子初的话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所以也只当他脑子又抽筋了。

锦雁城是天一峰到寒月宫的必经之地,殷子初每次帮南慕卿送信去寒月宫都会来这里补充零嘴和话本,因此他对这里十分熟悉,前脚刚进城后脚就向容和报备离队了,等会再去极乐楼与他们汇合。

这极乐楼是锦雁城最大的小倌馆,来往经过的大多是寻花问柳之人,一行人到时大多数花楼虽都未开门,却也收到了不少异样的眼光,其中,大半是冲着符祈月来的。

符祈月平时没少下山出任务,对于这些目光早就习以为常,只是因为地点,今天这些目光中那些让人不舒服的东西变多了。他们窃窃私语着,有些胆大之人已经跃跃欲试,所幸天一峰名望极高,连凡间百姓也大多认得天一峰的道袍,他们才有所顾忌未敢上前挑事。符祈月薄唇紧抿,面上一片寒霜凝雪,忽略了这些目光,目不斜视,大步往极乐楼走去。

“长老,师弟,我回来了!”

符祈月脚步一顿,面色缓和了些许,转回眸去,还未来得将对方的身影映入眼帘,就有一层白纱垂下掩住了他的视线——殷子初将一顶帷帽扣在了符祈月头上。

“遮一下比较好,毕竟要去的地方是小倌馆。你以后下山也记得戴帷帽,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虽然带不来什么麻烦但会让心里难受。”殷子初一幅老父亲关爱儿子的口吻。他就猜到来极乐楼会有这种情况,所以特意离队买了帷帽过来。

符祈月伸手扶正帷帽,轻盈的白纱微晃,精致的面庞半隐半现,他恍若一个终于收到糖果的孩子,一脸惊喜和满足。

而殷子初看到符祈月满脸的欢欣,神情一僵,迅速收回了准备顺便揉一揉符祈月脑袋的手,暗自纳罕:我应该没做什么暧昧的事才对,他怎么开心成这样了?跟个孩子似的。

极乐楼内,老鸨领着小倌们等候多时,见着众人来,老鸨立即起身相迎。一身的高档脂粉香薰得容和如临大敌,猛地后退一大步,捋着山羊胡正色道:“这位……公子,你身上的香气浓了些,我们还是离远些说吧。”

“好好好,仙师们远道而来辛苦了,快些坐,快些坐。”老鸨挥了下手,招呼几人坐下,两名姿容上乘的小倌在一旁端茶倒水。

容和还没开口问来龙去脉,老鸨就捏着手帕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开始诉苦:“仙师是不知道,因为那该死的鬼魂,楼里的客人少了多少,嬷嬷龟奴们的工钱都快付不起了。”

原是一个被卖来的小童不甘受辱自尽化为怨魂,在楼内四处捣乱,比如在将要行房时跳出来吓人,又比如在客人上下楼时推一把,再比如掀翻烛火之类的,几次险恶闹出人命来。

弄清原委,容和点点头,叮嘱了众人几句,又让老鸨带路,自己领着南慕卿和符祈月去贴符布阵了。而身为符修的殷子初却被留下面对众小倌问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你见过那个孩子吗?”

“那孩子叫什么?”

“他一共现身过几次?”

问到一半,殷子初感觉有道意味不明的目光从二楼投下来,他抬头迎上,入目是一张艳丽的芙蓉面。

那张脸透着病态的苍白,双目干涸空洞,透着一股将死之人的暮气,薄唇上血色淡得几近于无,搭在二楼栏杆上的手腕露出一截触目惊心的鞭痕,一身如血的红衣显得他整个人都几乎透明。似一朵牡丹被禁锢在极深的夜色中,空耗尽了所有颜色与芬芳,只余下残破的躯壳在烂泥里腐朽。

殷子初弯唇一笑,眸光沉沉,他向后一仰招呼道:“这位公子如何称呼?下来聊聊如何?”

对方亦回以一笑,一边由丫鬟扶着走下来一边回道:“我名江月晨,仙师叫我月晨便是。不知仙师想聊些什么?”

江月晨态度自然地坐到了殷子初对面,虚弱而温和地笑着。

殷子初叩了叩桌面,笑得宛如一纨绔子弟:“随便聊点什么都行,我无所谓。”

江月晨轻拢头发,涂着丹蔻的手指把玩着耳边一缕乌发,饶有兴趣地问道:“方才那位仙师为何要戴着帷帽?”

那双干涸的眼眸在一瞬间盛满了一湖春水,波光流转,盈盈动人。江月晨似乎对这样的切换习以为常,做的十分自然。似蹙非蹙的眉头与不时露出的痛苦之色如雨中残花惹人爱怜。

“因为我师弟长得太好看了,不戴帷帽出现在这里定会有不少麻烦。”殷子初不太想和外人探讨自己师弟的事,迅速转移了话题,和江月晨随便讨论了些有的没的。

“在这里呆多久了?”殷子初打量着江月晨,一幅对他很感兴趣的样子。

江月晨半倚着桌子,慵懒而不失仪,他娇娇柔柔地道:“回仙师,十年有余。”

殷子初真诚地笑道:“别那么见外,我叫殷子初,你叫我子初兄便好。”

“子初兄。”江月晨从善如流。

气氛一度十分融洽,如果忽略这像极了招妓现场即视感的话。

“师兄,有这么开心吗?”符祈月的声音从殷子初背后飘来。

凉意伴随声音附上殷子初的脊背,殷子初忍不住活动了下肩背,梗着脖子,缓缓转回头去,对着帷帽下看不清神情的符祈月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师弟,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话一出口,殷子初就感觉有些不对,这情景说这话总有种被捉奸的心虚感。他脑子抽了还是舌头抽了?

我不回来是不是更好……符祈月默默把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这话太暧昧了,不该说,他也没资格说,没资格……符祈月垂在身侧的双手猛地攥紧。周身寒气陡然加重,殷子初明显感觉到符祈月更生气了,跟个人形冰雕似的嗖嗖往外冒寒气。他一头雾水,不明白自己又做了什么惹他生气的事。

符祈月干杵着生了半天闷气,冲殷子初来了句“师兄自重”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他转身时动作幅度太大,白纱扬起,露出半张清冷的面庞。而从符祈月进门起就一直盯着他看的江月晨自是没错过这一幕,他眸中的光因浸入回忆的旋涡迅速黯淡了下去。

——你叫什么?

——符祈月。

——你长得真好看,比我还好看。你一定比我更不幸吧。

江月晨露出一幅果然如此的模样,自嘲地勾着唇,垂下眼睑遮住眸中的怨恨,不再用虚假讨好的笑掩饰难看的面色,又恢复了原先破败的样子。

“月晨?你怎么下来了?”老鸨一回大厅就注意到了桌前的江月晨,快步上前,柳眉倒竖,训道,“伤还没好瞎跑什么?”

末了,老鸨又似乎想到什么,心疼地叹了口气,神色复杂为难:“月晨,你伤若好些了,今夜便出来弹琴助兴吧……那位今儿个要来。”

江月晨的神情有一瞬间的空白,随后五官像提线木偶的四肢一样不自然地被牵动着达到预定的位置,变成一个“自然”“真诚”的笑,他颤声道:“我已经好很多了,没事的。”

那些个小倌大多用怜悯的目光望着江月晨。老鸨摸了摸江月晨的头,殷殷叮嘱:“你现在可不比以前,端不得架子……进了房装得乖顺些,能少吃些苦头……他们这样的客人最喜欢折辱人,虽然对我们这些人来说也没什么辱不辱的……”

江月晨似乎有些冷,攥着衣领轻咳了两声,冲老鸨歉意一笑,撑着桌子起身,由丫鬟扶着上楼休息去了。三步一喘,五步一歇,行如弱柳扶风。

殷子初端着茶杯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摩挲着杯壁。方才江月晨几乎要掩不住自己的异样,老鸨和小倌们似乎把这理解为恐惧,但殷子初看的分明——江月晨是在兴奋,兴奋得要发疯了。

容和和南慕卿先后走进来,南慕卿听见了老鸨最后几段话,挑眉问道:“那个月晨身上好重的药味,受伤了吗?那位是谁啊?”

方才还对江月晨很有兴趣的殷子初此时却俨然一幅兴致缺缺的模样,兀自喝着茶。

老鸨第一眼就看出南慕卿出身皇室,对其较旁人更添几分殷勤,见他问话,忙换了幅神情,半讨好半苦涩地回道:“回仙师,确实受伤了,让客人打的。”

江月晨几年前曾是名满锦雁城的花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生得一幅好皮囊,慕名而来者无数,其中不乏权贵人士。老鸨他们说的客人便是其中之一,他原出身地痞,举止粗野,鲁莽自负,江月晨接过他两次后就不愿了。那人十分气愤,可那时江月晨的恩客中有不少比他更有权势的,所以当初还算相安无事。

只是几年过去,江月晨不复当初的娇嫩,过早的绽放带来的是同样过早的凋零,当他的美貌开始褪却,恩客们的新鲜感也淡了,那人便又寻了回来要报复。恰巧他的权贵亲戚升官,他也跟着鸡犬升天,一跃成了锦雁城无人能惹的大人物。

江月晨的伤就是两天前的晚上让他拿鞭子抽的。

南慕卿合上扇子,点了点头,未再多问。

黄昏时分,灿烂的云霞燃烧了半边天幕,极乐楼前精致的灯笼被点起,镂出的复杂图案映在楼前的人流上,光影浮动,暧昧迷离。

华丽冰冷的画梁下有人着盛装翩翩起舞,钗环粉黛,玉面柳腰,美得雌雄莫辨,刚下场就被迫不及待的客人一把揽住,拉到一旁对饮调情,为不久后的重头戏做着准备。

一阵空灵的琴声从厅侧传来,江月晨身旁坐着一众年轻貌美的小倌一同演奏,因着身体原因,他似一朵略显枯败的牡丹立于百花之中,虽已不再艳压群芳,却也不失颜色。

天一峰一行人坐在二楼的雅间里等待怨魂出现。殷子初倚在窗边望着楼下的场景,视线一直钉在江月晨身上,漆黑的眸中没有丝毫对□□的渴望,他在看的似乎不是江月晨这个人,而是他身后某些东西。

琴声断了一瞬,不过混在一众乐器中并不明显。江月晨抬头冲殷子初微微一笑,不带任何风情与媚惑,反而含了些近乎孩子气的天真,而眼底的怨恨与兴奋已经掩不住了,它们翻腾交织,死死绞缠着他的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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