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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极乐(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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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慕卿端着一盘茶果走到专心致志听曲的殷子初旁边,拿合上的折扇轻敲了下他的头:“回神,有那么好听吗?”

“还好。”殷子初抬手就往盘子里摸去。

南慕卿白了他一眼,直接把整个盘子递过去。他陪殷子初站在窗边欣赏了会楼下的演奏,评价道:“甚好,犹其是那个江月晨,水平都快赶上祈月了。”

符祈月的法器就是琴,其音宛若天籁,实非常人能比。

“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好像挺久没听到师弟弹琴了。”殷子初咬着茶点,向后瞥了一眼,符祈月正和容和讨论道法,帷帽已经摘下来放在一边。他似乎还在生气,自刚才起就没再和殷子初说一句话,连眼神都没一个。

南慕卿用折扇轻拍手掌,仍望着楼下随意道:“等会鬼魂作乱时应该就能听到了。”

殷子初打了个哈欠,两只眼睛分别挤了半滴眼泪出来,想到符祈月的琴声,心里总算有了些许期待。也不知道期待的是人还是琴。

“对了,”南慕卿忽然想起一事,问道,“你当初就是在锦雁城附近救下祈月的吧?”

“是啊。”殷子初点头。

南慕卿扬起灿烂的笑容,拿起折扇狠狠敲在殷子初后脑勺上,皮笑肉不笑道:“我记起来了。当初就是因为这事我的令牌被没收了,本来我觉得你是为了救人所以没怎么和你计较。结果没多久我就发现原来你不用令牌也能溜出结界,就是懒而已!我的令牌白没了!”

殷子初疼的呲牙咧嘴,他抚着后脑鼓起来的包,小声嘀咕:“我拿了你的令牌也不是没给你跑腿啊。你和心上人扭捏害羞有话不肯当面说,什么情书、信物、邀约信大都是我替你送的听,没有我哪有你俩甜蜜的现在。”

一听殷子初提起这事,南慕卿脸上浮起一抹绯红,也没来得及追问殷子初为何能悄无声息地突破天一峰的结界,干咳一声迅速转移了话题:“今晚的月亮真美啊!”

殷子初:“……”

楼下的乐舞仍在继续,几曲过后,产生了意料之中的小小骚乱。

老鸨说的那位客人已经来了,正扯着江月晨往楼上走,老鸨在一旁赔笑说好话。江月晨既不反抗也不顺从,断线木偶似的任他拉扯,有些踉跄地跟着那人,空洞麻木的笑刻在了脸上。

似是不满江月晨的态度,那人回身打了他一巴掌,白皙的皮肤霎时浮出一个手掌印。江月晨乖顺地垂下眸,木木的站着,没有半点反应。他的身心早都被蛀成了腐木,里面充盈着扭曲的怨恨。

南慕卿微微皱眉,有些看不下去,转身欲下楼阻止,却被容和出声制止:“莫要随意插手凡俗之事,易惹祸上身不说,你也无法真正帮助到他。我们到底是修士。”

殷子初半回过头,嚼着茶果子,有些含糊地插嘴道:“江月晨是个无权无势的小倌,哪怕他赎身了也还是无权无势,只要对方想,他是躲不过的,你帮的了他一时帮不了一世。除非你把他带回宗门,然而江月晨并不是修仙的苗子。”

修士并不比凡人高贵,但修士与凡人走的终归是两条路,只要不是危及性命之事,修士都不应对凡尘俗事多加干预。

“我知哓了。”南慕卿握着扇子,往墙边一靠,移开了目光。

殷子初再往楼下看去时,江月晨已经被拽进了房里,老鸨回到了厅中,半胁迫地把一个少年塞进客人怀里。

“不好!”容和面色忽而一变,霍然起身,冲向门口,说话快的好像字烫嘴一样,“外面的阵法被破了,你们看好这里!”

三道不同的神识几乎同时铺开搜索极乐楼,最强的那道是容和,另外两道弱的几乎不相上下。

殷子初挑了下眉,心里十分满意。符祈月已经快赶上南慕卿了,想必不久就能超过他,成为天一峰同辈最强的弟子了。

三道神识来来回回地搜寻了不下十遍都一无所获。殷子初没有加入搜查小队,沉默地盯着二楼一扇房门,里面刚好传来东西砸地的声音。

符祈月放心不下,也来到了窗前,反反复复地扫视楼下的人群。身旁的南慕卿也一脸肃穆,身体紧绷,生怕怨魂下一刻就现身大开杀戒。只有殷子初一脸事不关己地端着空掉的碟子慢悠悠地走回桌边,南慕卿对他这个样子早习以为常,只当做没看见。符祈月倒是想劝,可还未开口就听一声扭曲凄厉的惨叫传来——正是方才殷子初一直盯着的那个房间。

符祈月和南慕卿几乎同时消失在窗边,飞掠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殷子初不紧不慢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浅泯一口才转身跟上二人。他今晚应该听不到符祈月弹琴了。

南慕卿先符祈月一步踹开房门闯入,第一眼就锁定盘旋在房梁上已失去人样,形如黑雾的怨魂,他展开折扇运起灵力,雷声大雨点小地扫出一道风刃,将怨魂打了下来却未造成半点损毁。

浓稠的黑雾淡了些许,怨魂如滚水般翻涌着,它贴着地面窜到紧闭的窗边,顺着窗缝流了出去。接踵而至的风刃没能追上黑雾,“噼啪”一声将窗户劈成两半。南慕卿没来得及多看房间一眼就飞身去追。

房间深处,江月晨墨发披散,衣衫不整地坐在翻倒的金线屏风上,浅色的绸衣上血痕斑驳,他低垂着头,芙蓉面上毫无血色,空洞麻木的神情如坏掉的木偶,黑渊般眸中闪着诡异的光。

紧跟在南慕卿之后进入房间的符祈月环视了一圈,看到江月晨惨状时,本要追上南慕卿的动作一顿,他快走几步挥开缠成一团的珍珠帘,扯下外袍披在江月晨身上才转身跟上。

江月晨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反应,跟块木头似的呆坐在原地,符祈月的外袍从他肩上滑落也没有半分去拢的意思。

“你还好吗?”

直到殷子初进来蹲在他面前询问他的状况,江月晨的眼珠才转了一轮,视线向上穿过散落的黑发落在殷子初脸上。他忽地绽开笑颜,柔柔回道:“无妨,多谢仙师关怀。”

“啊!这、这是什么!”

此起彼伏的惊叫、呕吐和抽气声在不远处响起,殷子初回头望了眼,视线扫过那些惊恐茫然的面庞后回转,落到引发恐惧的源头——房间正中央鲜血淋漓的肉团上。

殷子初厌恶地皱起眉,却不得不履行修士的义务,上前查探情况。

肉团内混杂着毛发、骨块和碎布在那团鲜红上洒下无数不和谐的色块,恶心诡异。流淌的鲜血向四面爬行,似被压抑已久的花苞极力舒展花瓣,从上往下俯视俨然是一朵盛放的血花,中央的肉团就是花蕊,是爆发的因,是结束的果。

殷子初绕着肉团象征性地转了一圈,粗略地用神识查探了情况,确认了这团肉就是之后拉着江月晨的客人。

“嗯?”殷子初走动时发现血泊里还躺着一样长条状的物品,他走近用手拔开上面沾附的肉碎,两指并拢将其拎了起来——是一条做工精细的鞭子。鲜血顺着皮质的表面滴落,鞭柄镶嵌的精美宝石彰显着它昂贵的身价。

“仙师。”江月晨赤脚走近,虽刻意躲避,但白皙的双足还是难免沾上了血污,他肩上还披着符祈月的外衣,勉强遮住满身的血痕。

殷子初把鞭子丢回去,施术洗净手上恶心的血渍,他扫了眼江月晨手腕上露出的一角鞭痕,关心道:“你的伤没事吧?我这里有治伤的药。”

说着,殷子初从乾坤囊中取出一瓶治疗外伤的药递过去。从头到尾他都没问过江月晨有没有被怨魂伤到。

江月晨伸手接过,灿烂的笑容刻在脸上似的一成不变:“多谢仙师。”

殷子初盯着江月晨身上的外袍,眸光微沉,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下,他脱下自己的外袍换下了符祈月的外袍。

“这这这、这可如何是好啊?!”老鸨回过神来,欲哭无泪。无论如何,这人都是死在他们极乐楼,麻烦是决计免不了的,比如眼下。

死人的消息风一样传遍了整个极乐楼,寻欢客们怕惹祸上身,纷纷丢下上一刻还在柔情蜜意的小倌,掏钱走人,不顾仪态地向大门涌去。还有人一边穿衣服一边急吼吼地往外跑。

老鸨赶忙招呼龟奴和丫鬟收拾楼上楼下的残局,在征得殷子初同意后老鸨召来几个粗使嬷嬷清理了房间中央的血肉。

殷子初陪江月晨站在门口,低声说着安慰的话。

两刻钟后,容和三人回来了。为首的容和神色倦怠,显然消耗了不少灵力。符祈月扫了一眼二搂相谈甚欢的二人,眉心紧拧。南慕卿摇着扇子上前,打断了殷子初和江月晨可有可无的对话。

“情况如何?”

“死了一个寻欢客。”殷子初简短地回了南慕卿的问题,他瞄了两眼离得远远的容和和符祈月,问道,“为何他俩脸色都不太好?怨魂没捉到?”

南慕卿侧头往殷子初的方向靠了靠,小声道:“捉到了。只是我们到底没能阻止怨魂伤人,容长老正自责呢。至于祈月,一半原因和容长老一样,另一半是因为你。”

“我?”殷子初一头雾水。

“啧,没心没肺!”南慕卿合上扇子轻敲了下殷子初的头,提醒道:“你当着祈月的面和小倌眉来眼去,他当然难受了。”

哦,吃醋啊,殷子初咂了咂嘴,又瞄了一眼冷着脸的符祈月。

南慕卿忽然没头没尾地问了句:“这里热吗?”

“啊?”殷子初没明白南慕卿的意思。

“不热你脱外袍做甚?”南慕卿的折扇点了下殷子初臂弯里挂着的外袍。

“啊,这外袍是……是……”殷子初说到一半卡壳了,他要怎么说?说这是符祈月的吗?要怎么解释符祈月的外袍会在他手里?他当时为什么要把符祈月的外袍换过来?他当时怎么想的?若是等会江月晨把外袍还回来他要怎么解释?

一连串殷子初没法回答的问题砸在眼前,他现在很想拍死之前几刻钟前脑抽的自己。

南慕卿等了半晌也没等到回答,他眉梢一挑,问道:“是什么?”

殷子初干笑着回道:“是挺热的。”

“真的?”南慕卿显然不信。

“真的,哈哈。”

所幸容和很快过来解救了殷子初:“该走了。我在城西一家客栈定了客房,休整一晚再回宗门。”

容和又给了老鸨一张传讯符,以防意外发生。江月晨站在走廊的阴影里望着他们,目光在几人间流转,他没有上前归还外袍,只是在殷子初目光投来时轻挥玉手,似在告别又似在呼唤。

符祈月似乎没有想起自己的外袍,从始至终都沉默地站在一旁,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眸光轻闪。

月上中天,夜露微凉。容和等人歇脚的客栈屋顶上一只长毛白猫静静地蹲守在冰凉的瓦片上,一双海水般的蓝眸深不见底。

“走了。”不知何时出现在房顶的殷子初仍挂着没心没肺的笑,轻灵的步法恍若明月下徘徊的幽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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