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她竟狠心至此，连你也送到了这里来。”

“今晚之后，修仙界就再也没有陆语安了。师……厉欢她会捏造一个像样的理由……或许都用不上她费脑筋，她的手下们做惯了这样的事，理由随口就来。”

“你，我，这地宫关押的所有女弟子都是我们那位祖师爷修炼用的道具，哈哈。”

“大师姐，你知道为什么月寒宫只收女弟子吗？知道为什么吴尘出生末法时代，修为还能稳步增长吗？因为师祖吴尘他修了门采补的邪术，外面的月寒宫不过是个幌子，用来给他挑选合适的鼎炉！”

“我们都只是随手可以丢弃的工具罢了。”

陆语安艰难地消化着这些惊人的信息，唇瓣颤动：“师尊她……她……”

她什么呢？她不会做这种事？事实已经摆在了眼前，由不得陆语安不信。

妖毒、秦子矜、魔族、南慕卿……一桩桩一件件，钉子一样血淋淋地扎再她心口，揭开了厉欢隐藏的真面目。

陆语安捂住嘴，满脸崩溃，眼泪在眼眶中摇摇欲坠，她喃喃念道：“师尊……”

秦子矜垂泪不语。厉欢和陆语安的师徒情谊远超旁人，陆语安所受的冲击比起她当初恐怕只多不少。

忽然，陆语安身上的灵力紊乱起来，似是决堤的河水般疯狂外涌。

秦子矜遭了这么久的磋磨，身体已经废了，根本经不住这样的冲击，整个人都被拍到了描金屏风上。

劲风打在身上，刀割一样痛，屏风倒地，秦子矜趴在屏风上吐了口血，错愕地回头，惊声喊道：“大师姐！”

陆语安心境起伏过大，道心破损，境界止不住地下跌。

“咳咳。”秦子矜强撑着想要起身，“大师姐，冷静下来！”

陆语安听不见秦子矜的声音，她完全陷在了自己的回忆中。厉欢的教导和保护历历在目，她曾说过的每一句话陆语安都记得清楚。

——天资不高，那便勤能补拙，在这里自怨自艾你的修为就能精进了吗？

——有不会的来问我即可，你是我收的弟子，再蠢再笨我也不会嫌你。

——我是你的师尊，也是她们的宫主，自然有保护你们的责任。这点伤算不得什么。

——莫怕，有师尊在。

——语安，记得你的身份，你是我厉欢的亲传弟子，是她们所有人的大师姐，没人有资格欺负你。挺起腰来，莫要丢了为师的脸。

——放手去做吧，有我给你兜底。

——既然你觉得自己没有做错，又何须去道歉。

——做你觉得对的事即可。

——语安。

语安、语安、语安……

那些话，那些温柔，难道全部都是假的吗？她所尊崇的那个强大细心，善解人意的厉欢从来不存在吗？

豆大的眼泪从陆语安眼眶中滚落，在衣上泅出片片水迹。

“大师姐，咳咳……我……咳……”秦子矜连爬起来都困难，更别说阻止陆语安了。

眼看陆语安马上要跌到金丹初期，紧闭的房门忽然打开，一名紫衣人疾步走入。她看也不看倒地吐血的秦子矜一眼，径直走向陆语安。

秦子矜瞳孔骤缩，只以为吴尘马上要对陆语安下手了，大声说：“不要！放过她！”

紫衣人不曾理会秦子矜的哭喊，一手按上陆语安额头，强行镇压下她暴动的灵力。

房间中灵力激荡，在半空中掀起无形的浪潮。秦子矜不禁又吐出口血来，随后彻底晕了过去。

在紫衣人的帮助下，陆语安的境界终于不再下跌。她似乎仍未从记忆的漩涡中挣脱出来，迷茫又警惕地看了面前的紫衣人一眼，随即目光移到了秦子矜身上。

“子矜！”陆语安试图绕过紫衣人去扶秦子矜。

紫衣人一把拽住陆语安的胳膊，冷淡地说：“主子派我来通知你，结道大典的日子已经算好了，还有两月多的时间给你做准备。”

陆语安挣不开，又被紫衣人的话弄得一头雾水，烦不胜烦地问：“什么主子，什么结道大典？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放开！”

“我的主子就是吴尘大人，”紫衣人说，“至于结道大典自然是你和吴尘大人的结道大典，听明白了吗，陆姑娘。”

此话犹如平地起惊雷，将陆语安吓得呆若木鸡。

消息传达到了，紫衣人松开陆语安，转身就要走。陆语安急忙拽住她，问题连珠炮一般地问出口：“为什么吴尘突然要和我结道侣？这是谁的主意？我师尊在哪？让我见她！”

电光火石间，她根本来不及深想，只本能地想见自己最信赖的人。

紫衣人睨她一眼，挨个答了：“主子做事怎会告诉我等缘故。这事是在宫主面见主子后，主子决定下来的，想是宫主的主意。至于宫主人嘛，她犯错领了主子一掌，已经抬去疗伤了。”

“！”陆语安后退一步，松开了手，视线四处游移寻不到一个落点，“是她的意思……”

见紫衣人又要走，陆语安咬唇，倔强地喊道：“你去告诉吴尘，我绝不会和他结道侣的！”

“这由不得你。”紫衣人头也不回地冷声说，“如果想你师妹和师父活着的话，就乖乖听主子的话。”

房门打开又关上，上面的禁制不会阻拦她。

陆语安呆呆地站了片刻，蹲下来将秦子衿抱入怀中，替她擦血的手都在微微打颤。今天这一天经历的事比陆语安过去的几十年都多，她此刻脑袋里宛如灌满了浆糊，又沉又胀，已经完全没法思考了。

素白的手指上染满了血，又被眼泪晕开，像一捧脏污的红墨。陆语安只觉得心都要炸开了，各种各样的情绪塞满了她的胸膛，寻不到宣泄的口子，只能变成了眼泪噼里啪啦地落下。

“为什么……”

“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师尊，子矜，你们谁能告诉我为什么啊……”

陆语安抱住秦子矜，低声呜咽。

她有无数句的为什么想要问，却又不知该去问谁，答案又是否是她可以承受的。为着一个妖毒的疑问，她付出的代价已经远远超出了想象。

整个世界陡然变的陌生，陆语安置身其中，迷茫无措地环顾四周，寻不到出路和未来。

今天的顺风车司机是真厉害，不到一个小时的路给我拖到近一个半小时，业务很不熟练的样子，本来也没什么，我又不急，但我晕车啊，这就很致命了。（哭）（痛苦面具）

作者有话说

第125章 月落（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