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柿念昨晚是在职工宿舍睡的，车里一股子酒味儿，他怕黎珞误会他做了什么错事。所以他跟黎珞说自己要加班，不回去了。
必然的，他失眠了，因为床太硌了，而且他是个恋床的人，一换地方就睡不着了。
顶着淡淡的黑眼圈，他打了个哈欠。不仅困的要命，还是第一节课。
今天他特意点名了，他想看看昨天那个又哭的眼睛红又醉得不能再醉的小屁孩来没来。
果然没来，但他没记成木霖的缺课。毕竟四舍五入是他害得成木霖来不了的。
但是下一节傅柿念的课，他还是没看见成木霖的身影，他甚至临下课的时候专门点了一次名。
该死的，成木霖旷课了——虽然他还是没记他缺课。
于是，傅柿念开始每节课都点名，他的其他学生不知道他抽什么风了，毫无征兆地突然就开始点名了，还每节课都点，挨个认脸地点名，想插个空子让别人替答都不行。
令他们幸运的是，今天的傅老师点到一半就停了，说人差不多了就没继续点。哦，感谢上天。他点得最后一个倒霉鬼是谁来着？哦，成木霖。这人怎么又没来？
成木霖坐在最后排靠在窗帘的位置，戴着帽子，趴在桌子上，听到前桌的女生议论他，
“这人要挂科了吧？”
“公然挑衅老师，连着四五次不来，可以为他默哀了。”
他把趴在桌子上的脸往后挪了挪，把胳膊从桌子底下拿上来，继续趴着。
他来了，在旷课4次后。
但他没答到，他不想搭理傅柿念。他也不知道自己来干什么的，来了也不答到，不就跟旷课一样了吗。
但他还是要来，没原因。就是想来。
又过了几节课，学生们发现傅老师又不点名了，每次进来后往教室的右上角瞅一眼，就开始讲课了。
他们很奇怪，但他们没管原因。真好，又能浑水摸鱼了。
成木霖还是趴在那个位置，就是教室最后面最靠窗的位置，从讲台方向看过去正好是右上角。
他就这么趴着混过每节课，偶尔抬头看眼板书，然后继续睡觉。尽管他并没有真正睡着。
坐在他旁边的是一个每节课都和女朋友x信聊天的男生，刚开始成木霖坐在这儿时，男生没太在意，可等到后面，男生发现自己旁边好像坐着个有病的人。每节课头也不抬话也不说，来睡觉的？你靠经济课助眠吗？
今天，他实在是忍不住了，上课的时候戳了戳成木霖，
“哥们，你干什么的……？”
成木霖没理他，把头往窗户那边挪了挪。
“你没事吧？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没生病吧要不我帮你举手问老师？”
“不、用。”
好心的男同学被拒绝了，而且由于成木霖回答他时把头抬起来了，头发把眼遮住了，看上去还特别憔悴，男生被吓了一跳，往右边挪了一个位置，继续和自己女朋友煲短信了。
下课了，成木霖刚准备像往常一样离开，还没等抬头就听到有人敲了敲自己的桌子。
“我不是说不用——”
他猛地抬头，对上了傅柿念似笑非笑的表情——他还以为是那个爱操闲心的男生。
“不用什么？不用记你到课了？”
傅柿念手支着桌子，身边围过来几个好事的同学。
“哦！成木霖，你来了啊？”和成木霖同宿舍的一个男生立马认出来了他，大声喊道。喊得成木霖有点心虚起来了。
“嚯，终于来了？你至少被记了五次。”
“嘘嘘，傅老师还在这儿呢！”
吵嚷的人群瞬间静下来了，傅柿念招手示意他们去忙自己的事，成木霖正准备也跟着人群离开，被傅柿念叫住了，
“让你走了吗？”
傅柿念脸上挂着一种别样的笑容，看的成木霖发毛。
“……”
“为什么不来上课？”
“……关你什么事。”他瞪了傅柿念一眼，得到了对方的哑然一笑，
“噢，会说话啊？”
“……”
成木霖闭上嘴，低着脑袋，想等傅柿念自讨没趣走开后离开教室。
但他没想到傅柿念真的走开了。
“好。之前没记你，从下节课开始，你看着办吧。”
成木霖看着傅柿念向前走去，赌气般地说，“我不来了！”
“想换课等下学期。现在你可还是我的学生。”傅柿念笑道。
傅柿念的笑让成木霖很挫败，他生气地回应道，“下次就不是了。”
“嗯哼。”
傅柿念轻快地离开了，顺便把灯关上了。他知道换课的规则，成木霖这学期绝对还得在他这儿待着，小孩子赌气罢了，过几天就好了。
……
然而等到了放寒假前一天，他都没看见成木霖的影子。
从同事口中一问他才知道，成木霖自己找了汪教授自证实力，让汪教授把他转到他那儿了，正好他们那儿有个空位，因为一个男生踢球摔折腿回家了。
而且巧的是，又正好有个交换生名额，汪教授就把成木霖推荐上去了。
“然后呢？”傅柿念问，
“前两天刚飞走。”同事回答。
该死的。
傅柿念跑到楼后面的空地上，周围没人。他从最近通话中寻找着那天晚上成木霖打给他的那个号码，然后拨通。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差点忘了，这该死的时差。
他盯着手机屏幕，发现自己没有成木霖的其他联系方式，只好再次拨打电话，留言道，
“……就这么走了？……什么时候回来？”
傅柿念想不到还能说什么了，结束了留言，往后一倚，靠在墙上，抬头看向天空。
天很亮，很清。一架飞机刚好驶过去，尾气划破天空，化做蓝天上唯一的云，而后慢慢消散，最后找不到丝毫踪影。
秋天早就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233
秋天过了哦——所以春天要来了:-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