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苦啊！乙骨并不太清楚夏油杰身上都发生了什么，但任何一个共情能力正常的人，站在这样的夏油杰面前，都会这样认为的，好痛苦啊！这个人看上去好痛苦啊！

乙骨问：“这是一出戏？你袭击高专，只是为了引出羂索？”

“毕竟只有在我面对会被咒灵彻底吃掉的局面时，羂索才会现身啊！”夏油杰停下大笑声，但脸上还是挂着笑容，“我可是非常感谢你的出现哦，乙骨君，九十九桑行踪不定根本堵不到她，悟又太强了，容易翻车，我头疼了好久呢！然后你就正好出现了，完美的及时雨啊！”

乙骨握紧了拳头，他站在夏油杰面前，一字一顿道：“我不能原谅你，就算是为了向杀死父母的仇人报仇，你如此严重地伤害了真希他们，我无法原谅你！”

“这样啊！”夏油杰漫不经心地看着虽然满脸愤怒但连武器也没举起来的他，没有攻击和杀戮作配料的不原谅毫无意义，他轻笑道，“悟差不多要赶到了吧！我得快点逃跑呢！”

“杰！”五条悟的声音响起，他瞬移到了此地。

夏油杰愣住片刻，然后那双狭长的双眸微微弯起，嘴角上扬。

那是一个笑容。

一个与刚才完全不同的笑容。

一个温柔到让人看着就忍不住想落泪的笑容。

夏油杰的气质非常特殊，高大漂亮的身形、狭长惑人的双眼，身着袈裟、半散着黑色长发、整个人慈悲又邪性，脸上的表情总是如同面具般工整妥帖。

就像一尊邪佛，透着一种非人的疏冷感。

但此刻的夏油杰却整个人都真实了起来，他不再是佛台上法相庄严却又阴翳可怖的邪佛佛像，而成了一个真实的人。

他看着五条悟，乙骨不知道该怎么表述那个眼神。

那么温柔又哀绝的眼神，在此之前，他根本无法想象这种眼神会出现在这个疯狂的邪|教教主脸上。

乙骨突然就明白了，夏油杰那句‘悟又太强了，容易翻车’完全是谎话。

他哪里是担心翻车，根本就是下不了手去利用五条悟。

夏油杰咬字吐词的声音轻软宠溺得像是在对待一只骄矜的猫儿：“悟。”

五条悟长长的眼睫垂了下来，挡住了那双苍穹般美丽的双瞳，他的声音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别这样叫我，杰。”

别用这样的语气叫他，杰！

“你已经不会再在凌晨，因为生病的我想吃蛋糕，就坐着咒灵飞过大半城市去买来哄我了。”

你明明已经不要他了。

“我会的，悟。”夏油杰温声道，“如果昨夜凌晨你给我打电话，抱怨六眼又让你头疼睡不着了，我还是会跑去买甜点哄你开心的。我并没有变，仍旧愿意为你做很多事情，甚至可以为了你去死，你知道的。”

“你当然可以为了我去死。”五条悟嘲讽道，“你可以为了很多事情去死。”

夏油杰沉默，心里无奈又难过。

又要变成争吵了。

他一点都不想跟悟吵架，不想让悟露出那样痛苦的眼神，那完全不适合悟。

悟应该是张扬骄傲的最强，是被宠得太过而压根不知道伤心是什么东西的猫猫，他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所以夏油杰不想见五条悟。

不，应该说他不敢见五条悟。

总是让悟难过的他，没有资格出现在悟面前。

“好了，开始吧！”夏油杰话音刚落，两人就在同时冲向了对方。

五条悟没有用术式，夏油杰也是如此，两人用体术对战着，就像过去在高专时那样。

彼此战斗时的小动作，坏习惯，坏心眼，眼神、表情、气味......一切都还是跟过去时一样，没有丝毫改变。

他们还是那么地熟悉对方，熟悉到这十年的形同陌路，似乎不存在一般。

过去的他们，总是吵着吵着就打起来了，打着打着就和好了。

但现在却无法和好了。

夏油杰渐渐落入下风。

若是仅论体术，夏油杰是在五条悟之上的，但今天用五千多只咒灵攻击咒术界，轮番与乙骨、里香、羂索打完后，又紧接着与悟打，夏油杰难免有些支撑不住。

战斗中，五条悟越来越委屈，越来越愤怒，最后他按住夏油杰的肩膀，把夏油杰压到地上，苍穹之瞳因为愤怒和痛苦而燃烧着：“你这个混蛋！”

夏油杰望着他，五条悟低声怒骂的话语完全没被他听进去，他只是望着压制住自己的五条悟，眼睛眨也不眨地痴迷地望着，然后他腰部稍稍使力，抬起上半身，合上眼帘，吻住了五条悟。

五条悟的眼睛睁大了。

同样睁大了眼睛的还有站在一旁，整个人已经快傻掉了的乙骨。

夏油杰听见自己脑海里的声音在劝说着自己，不要这么做，已经暧昧了那么久了，不要在最糟糕的时候挑破关系，不能更深地伤害悟。

这个声音已经在他脑海里响了十年了。

夏油杰听着这个声音的劝说，然后听着那个劝说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彻底消失。

他躺回地上，弯起了嘴角，就像是一个被恋爱冲昏头脑的普通男人那样，温柔的深情的迷恋地看着五条悟，柔软甜蜜地说：“我好想你啊！悟。”

五条悟那能够流畅处理庞大信息的脑子一片混乱，他的嘴唇轻颤着，声音也不稳了，听上去可怜得像只被丢弃在暴雨里的猫儿：“骗子！”

“没有骗悟哦，我很想你。”夏油杰的神态缱绻缠绵，“我爱你。”

五条悟抿紧了唇，按着夏油杰肩膀的手无意识地加大了力道。

很疼。夏油杰想，不过悟也很疼吧！

真好，悟因为他而难过、痛苦、绝望，真好，他喜欢这样。

乙骨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夏油杰稍稍抬起头，用鼻子蹭了蹭五条悟的鼻子。

五条悟垂着眼帘，也轻轻回蹭了夏油杰。

他们看上去像是两只团在一起互相取暖的大型毛绒动物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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