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看上去像是两只团在一起互相取暖的大型毛绒动物一般。
夏油杰坐起身来，他看着那双天空般美丽无垠的蓝眸，从宽大的袖口里摸出绷带，帮五条悟慢慢细上，六眼暴露在外太久会很难受的。
夏油杰温声问道：“我的家人们没事吧？”
“没事。”五条悟说这话时几乎有些想笑，但却又笑不出来，“咒术师和盘星教双方，受伤的人不少，但死掉的只有地上这具没有脑子的尸体，这是什么？”
一场席卷整个咒术界的战争，竟然就死掉了这么一个，五条悟还不太确定是不是人的东西。
五条悟其实并不担心自己的学生们，他知道夏油杰或许会下手打伤他们，但绝不会杀死他们。
他担心的，一直是夏油杰。
那种不好的预感，在十年前的涉谷决裂时，就一直沉沉地压在五条悟的心底。
那天夏油杰前来宣战时，五条悟没有丝毫意外，只有种这一天终于来了的平静感。
“他叫羂索。”夏油杰温声介绍道，“是我的仇人。”
“没听你说过啊！”五条悟试图延长对话，接下来会发生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他下意识地试图逃避，他已经逃避了十年了。
“因为并不是个有资格被介绍给悟的人。”夏油杰看着五条悟隐隐有点害怕的样子，觉得很不舒服，五条悟该是只恃宠生娇的任性猫猫，他的猫窝里不该存在任何会让他不安的东西，“好了，要带我去高专禁闭室吗？”
五条悟感到很意外：“还以为得把你打晕拖回去呢！”
“那我现在已经晕了。”夏油杰失笑，“你可以把我拖回去了。”
*
一处光线昏暗的和式屋内，躺在床上的人发动了反转术式。
*
五条悟把禁闭室的墙面上贴满了封印符咒，然后把宿舍里的沙发、床、衣柜、游戏机等等统统拖了过来。
瞬移真是各种意义上的便利技能。
夏油杰无奈地看着猫猫搬家：“你是要住下吗？”
“是啊！”五条悟理直气壮，“只有我能看住你嘛！对了，你还欠我五万个喜久福，快还我！”
喜久福高利贷涨势可观啊！夏油杰这么想着，说道：“可是这里没有厨房，你难道要把厨房搬过来吗？”
五条悟想了想，谨慎道：“不了，高专校规禁止夏油杰持有危险物品。”
夏油杰说：“什么时候有了这条校规啊！”
五条悟说：“我刚刚颁布的！”
好吧！夏油杰想，猫猫国王有权利颁布法令。
夏油杰坐在沙发上。
五条悟拉开他的手，躺到他腿上，将他的手放到自己头发上。
夏油杰顺着他的动作，用手指温柔地给猫猫梳毛。
第二日，五条悟去给学生们上课了。
寂静的禁闭室外，高跟鞋的声音清晰极了。
夏油杰侧头看去。
硝子走进了禁闭室。
“你来了，硝子。”夏油杰笑道，用他们还在高专时的笑容和语气说，“我昨天向悟告白了哦！”
“什么？”硝子一愣。
夏油杰说：“我向悟告白了，就在昨天悟来抓我的时候。”
硝子的语气也一如高专时那般，满是关系极近的人才会有的不客气：“那种时候告白，你在想什么，脑子进水了？”
“在想什么啊~~~~~”夏油杰思索着，语气平淡地说：“在想该怎么伤害悟。”
硝子愣住。
“该怎么伤害他，撕开他，折磨他，逼疯他，用小刀划开他的皮肤，一个字一个字地把我的名字刻上去，让血从夏油杰三个字上流淌下来。”夏油杰遗憾地说，“很可惜啊！他明明已经那么难过了，也没有真的哭出来。悟那么好看，落泪的样子，一定会美到让人移不开视线的。”
硝子转头看着他，好半响后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夏油杰，你是真的疯了吗？”
“哈哈哈哈......”夏油杰笑了出来，他简直乐不可支，笑得整个身体都在颤动，“你才发现吗？硝子，太迟钝了吧！”
硝子就这么看着他神经病一样大笑着。
她觉得夏油杰好像真的很喜欢笑，越是痛苦笑得越是夸张。
夏油杰笑完后，又带回了那张温和慈悲的教祖面具：“别再让我靠近悟了，他在我面前总是缺乏防备，太考验我的忍耐力了，下一次，我可能就忍不住了。”
硝子压下情绪，勉强自己维持平日里的淡漠，嘲讽道：“说得好像你打得过悟似的。”
夏油杰温声道：“我要伤害悟，从不需要打得过吧！他给了我伤害他的权利，从未收回过。”
硝子被气笑了，这都是什么人渣发言！
硝子抽出烟，想借住烟草稳定情绪。
夏油杰走过去几步，拿出打火机给她点燃。
硝子吐了口烟圈。
夏油杰背靠着墙壁，语气轻快地调侃道：“黑眼圈又重了哦，再这样下去会被误认为是熊猫的亲戚吧！”
硝子没有理会他刻意缓和气氛的打趣，冷声问道：“你会死吗？”
夏油杰怔了怔，无奈道：“这很重要吗？”
硝子说：“悟不想杀你。”
“我知道。”夏油杰笑眯眯地说，“我没想死。”
“哈！”硝子嗤笑出声，丝毫没有相信这句话，她扔掉了烟，用脚碾灭，转过身来，神色冷淡倦怠，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夏油杰。
夏油杰脸上笑眯眯的表情渐渐就维持不住了，他垂下眼帘，躲避开对视，低声道：“硝子......”
硝子道：“站着别动。”
夏油杰眨了眨眼睛。
硝子一拳砸到了他脸上，用力之大，夏油杰被打得侧过头去，嘴角溢出血迹来：“夏油杰你这个智障，我是倒了什么霉才会认识你跟五条悟两个傻叉，你以为你是什么救世佛祖吗？擅自背负起你根本承担不起的东西，全太平洋的水都没你脑子里的水多是吧！”
硝子一直是冷静的，理智的，淡漠的，比起偏激的夏油杰和任性的五条悟，她是三人组里最不起眼但也最稳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