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繁体版 简体版
笔趣阁 > 西风峥嵘 > 第15章 第 15 章

第15章 第 15 章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工厂与部队确实有很多的不同之处,在这里我的眼界大开,那些轰鸣的机器令我惊奇不已。在我们厂车间的外面,乱扔了一些废旧的设备和部件,尤其是一些大铁齿轮,成了我的玩物。不过,最让我流连忘返的是一个汽车驾驶楼空壳,它静静地坐在食堂旁边的一个碎石摊上。这个驾驶楼非同一般,它就是当年著名的苏联吉斯-5卡车的驾驶楼。据资料记载,中国第一个汽车队在1938年3月成立,当时汽车队使用的就是苏联提供的吉斯-5卡车。抗日战争初期,苏联使用吉斯-5卡车向中国援助了大批的军火,并把它们送到西安、重庆和武汉等战略要地。返程时为了掩人耳目,就利用这些吉斯-5卡车运载羊毛返回苏联境内,于是吉斯-5卡车就有了“羊毛车”的外号。

1941年纳粹德国发动“巴巴罗萨计划”,苏联投入了数十万辆军用卡车作战,其中很大一部分就是吉斯-5卡车。它们被改装为油罐车、救援车、机枪卡车和防空卡车等多种武器平台。还有,据说1939年中国部队和日本人在昆仑山恶战了一场,最终大量装备了苏式武器的中国部队赢得了胜利,那其中就不乏著名的苏联吉斯-5卡车。

我来到乌鲁木齐才第一次知道这种车叫羊毛车,因为大人们都这么叫它。这个羊毛车驾驶楼空壳成了我日思夜想的地方,一有空闲我就独自或与其他孩子一道钻进驾驶楼,想象自己驾驶着它奔驰在公路上,跨过平原、越过高山、勇往直前。

厂子里还有个东西,也让我流连忘返。那是一辆大号三轮汽车,就是大三蹦子。这辆车就是上海58-I型三轮汽车,曾经是城乡短途运输的国民车。它于1957年4月由上海汽车装修厂、内燃机配件厂和上海汽车底盘厂等50余家工厂共同协作,参照日本大发SDF-8型三轮汽车试制成功。

这辆三蹦子是我们厂里唯一的交通工具。我们用它拉货,用它接送人员,胡司令进城汇报工作也用它。有时候周末这辆三蹦子去市里拉东西,大家就搭便车进城逛逛,一路欢歌笑语,轻松愉快。

去逛乌鲁木齐市,主要是去红山商场,反修商场以及大、小十字等地,因为乌鲁木齐的商店都集中在那里。乌鲁木齐大街上跑的那种大鼻子公共汽车,与我在南疆时小画书上看到的一模一样,所以看到它们给我一种梦想成真的感觉。对我来讲,来到了乌鲁木齐确实大开眼界,耳目一新。这个城市在许多方面与南疆不一样。南疆的道路都是土路,汽车、马车、驴车,甚至人们在路上一过,立刻就掀起黄尘滚滚,遮天蔽日,令人窒息。这里有不少泊油路,汽车过后情况好得多。

一天放学回来,见到家里来了一个人,正与父母交谈。但见此人长得方头大脸,环眼牛鼻,略有驼背,举手投足间有点公子哥做派。他穿一身绿色军装,但是没有红领章和帽徽。这位非是旁人,正是那位部队干部的前小舅子,他是母亲的同学。这位前小舅子对运动似乎缺乏热情,一直琢磨着通过各种关系找一个更好的出路,他的首选目标是上大学。然而,这场运动打乱了这个设想,但是他一直在关注恢复招收大学生的事情。过了一段时间机会来了,大学开始招收工农兵学员,这位前小舅子终于如愿以偿,弄了个名额上大学走了。不过正是从他与父母的谈话中,我开始对上大学有了模模糊糊的概念,虽然还谈不上把它与自己的未来关联起来。

俗话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厂子虽小,但也有些奇葩事情。

厂里有个女工,人们叫她大秦。她生的五大三粗,面如重枣,酒糟大鼻,做事愣不拉几的,活脱脱就是一个母叶叉。她刚刚新婚燕尔,但是摆弄起她那个瘦瘠麻杆、猴头猴脑的丈夫时从来不手软。她丈夫在另外一个单位工作,不能经常回来。不过当他回来时,可以时不时地听到从他们的房间里传出“嘭嘭”的拳击声。这是老秦雌威大发,在调教他时弄出的动静。

厂里有个技术员取了个如花似玉的老婆,这个女人不工作。她长得确实漂亮,非常妖艳,眉目勾魂。技术员对老婆百依百顺,宠爱有加。他们有两个女儿,长得很像《草原英雄小姐妹》中的龙梅和玉荣。姐姐长得更好看些,是个美人坯子,我也喜欢与她们一起玩。但是,有人经常背后窃窃私语地说这个女的是个破鞋,搞了个野男人。有一天,突然听到他们家里人声嘈杂,有些人进进出出。他们家住在宿舍楼一层,出于好奇,我跑过去看热闹。我从门缝一看,但见那个女人坐在床上,披头散发,嘤嘤而泣。他们家的后窗户开着,白色的窗帘被风吹得上下摆动。据说这天有人看见她与一个男人在屋内鬼混,干些不正经的事情。于是,几个好事之徒就破门而入闯到他们家,口口声声要捉奸。但是,他们扑空了。于是这几个家伙就说,那个野男人已经翻窗逃之夭夭了。这当然是鬼话。实际上是有人想沾醒未果,因而借机故意陷害这位良家妇女。

我在乌鲁木齐第一次见识了北疆冬天的严酷。乌鲁木齐的冬天气温可以冷到零下25,甚至30度,真是滴水成冰。自从来到北疆,每年冬天我的四肢总被冻得毫无知觉,麻木僵硬,好像断了一样。这里的积雪很厚,可达一米左右,最深的地方几乎没过我的脖子。冬天去上学,是个艰巨的挑战。在那条羊肠小道没有被人们踏出来之前,我得一步一步踏着没过膝盖的雪原蹒跚而行。尤其是爬那个十几米高的铁路路基,更是常常滑落下来,要经过几次努力才能过去。当时我非常羡慕一个同学穿的那双毡靴子,即保暖又防滑。他们家是从北疆最冷的地方来的,所以,他们有越冬的装备也不奇怪。我们家是从南疆来的,那边冬天有时候连雪都见不到。冬天的乌鲁木齐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到处冰天雪地,冬天扼杀了一切生机。在这里我看够了雪景,渐渐地开始讨厌冬天了,开始怀念南疆的温暖无雪的冬天。

那个时候的大众文化生活,就是看电影。我们厂小没有放映机,要看电影最近处就是去前面的化工厂。化工厂有个大食堂兼做大礼堂,他们就在那里放电影。化工厂的大食堂很低矮,好像伸手就能摸到天花板。放电影的时候,总是先放映几集新闻简报纪录片,新闻简报是分期拍摄的,内容紧跟当时形势,它包罗万象,工农商学兵和政要人物都粉墨登场。大人们很喜欢看新闻简报,但是孩子们就希望赶快放完了纪录片看当天晚上的正片。正片以京剧电影和《地道战》、《地雷战》等类型影片为主。

来到乌鲁木齐后,这里孩子们玩耍的花样也是层出不穷。

此时正值中苏关系紧张,边界上不时发生摩擦。为了准备对付苏联的可能进攻,各个单位要挖防空洞,为此厂里买了一些十字镐和头盔。一天,几个大孩子带着我们钻到放这些工具的地方。于是,有几个大孩子戴上了头盔,另外一个家伙抡起十字照着他们的头盔就砸了下来,说是看看头盔结不结实。只听“当啷”一声巨响,其中有个孩子晃了一下,差点趴下,好在人没事。看到这些,我和其他几个孩子笑得前仰后合,也要跃跃欲试。好在那些大孩子就此住手,不再搞这个花样了。事后回想,我吓出一身冷汗。要是失手,那戴头盔的孩子不就脑浆崩裂,一命呜呼了吗?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宿舍楼的前面有个篮球场,是我们玩耍的好地方。一个寒风刺骨的下午,老苏的儿子不知从哪里搞来一辆双轮手拉车。他让我们一群孩子坐在车上,由他当马拉着车子在球场转着奔跑。就在我和其他几个孩子欢呼雀跃、乐不可支的时候,车子突然被一块石头颠起来猛然地趔趄了一下,我一下子就从车子上飞了出去,犹如腾云驾雾一般四肢张开摔在地上,一个胳膊正好伸出挡在车轱辘前面。我当时脑子一阵空白,只觉得天上的浮云从眼前飘过。老苏的儿子似乎没有看到这一切而继续拉车,但是由于我胳膊卡住了车轱辘,他拉了几下没有拉过去,回头一看才发现本尊躺在那里。真是令人啼笑皆非。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1234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