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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第 5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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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话,就到了暑假时刻。

第一学年犹如白马过隙,寒窗倥偬中就要结束,但是我好像还没有醒过梦来。考完了最后一门课,我独自来到校园的一个幽静处放松身心,回顾走向独立生活和学习的得与失。学习方面,经过这一年的磨练,我已经从中学的学习方式转变到了大学的学习方式,初步适应了数理化课程的刻板严谨,并且开始形成自己独有的学习风格,那就是自学为主、听课为辅,独立钻研、争取交流。在生活方面,我很快就如鱼得水、游刃有余。

7月的北京,骄阳似火。沙丁鱼罐头般拥挤的宿舍里是密不透风,总让人汗流浃背。因此,大家都盼着暑假早日到来,以便回家消暑避热。暑假放的比较长,有足够的时间回家度假,因此我决定返疆探亲。一经决定回疆,我就有些迫不及待,开始想象归途上将要经过的山山水水,就好像杜甫在《闻官军收河南河北》诗描述的那样:“即从巴峡穿巫峡,便下襄阳向洛阳。”

归心似箭。暑假一放我就整理行装,带着为家里买的一些北京土特产品来到了北京站。火车站总是人满为患、熙熙攘攘。在我穿过人海刚挤上车厢的瞬间,就听到那汽笛一声长鸣,火车开动了。列车在飞奔,北京城渐渐远去。凭窗眺望,盛夏时节的京城真是好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到处郁郁葱葱、色彩斑斓、生机勃勃。

然后,我开始观察座位周围的情况。我的对面坐着一个白面书生模样的人,此人中等身材,体态轻瘦。他生的一张长脸,脸蛋上有红晕。他五官端正,眉清目秀,目光温和。一番交谈之后得知这位叫卫少立,也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我们相谈甚欢,一见如故。因此,这单调的长途旅行也轻松了许多。在交谈中从他的口中得知在他的寝室里,还有一个来自新疆的学生叫洪刚,但是这个暑假他没有回疆。

我们海阔天空,谈天说地。他的家在张掖,他给我介绍了那里的风土人情。张掖古称甘州,位于甘肃省西北部,河西走廊中段。张掖东靠武威市、金昌市,西至嘉峪关市、酒泉市,南与青海省接壤,北和内蒙古毗邻。张掖是丝绸之路上的商贾重镇和咽喉要道,有深厚文化历史沉积,和丰富的人文景观。

说着话,我们坐上车离开北京已经走了两天一夜了。此时火车已经穿过了中原大地,越过了八百里秦川,翻过了秦岭万重山,兰州城已经在望。就在这个时候,车厢里的大喇叭突然播发了一条惊人的通告:“兰新线被百年不遇的大洪水冲毁,69次列车不再前行,就在兰州站折返北京。旅客若随车返回,将在北京站全程退票。如果在兰州站下车,可以退回剩余路程的车票费用。”闻听此言,我和少立犹如五雷轰顶、目瞪口呆。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时间紧迫,需要我当机立断。我有两个选择,一是返回北京,放弃回疆。二是先在兰州下车,等待通车后继续西进,但是问题是不知道何时能够通车。少立决定下车改乘汽车回张掖,这到是个明智之举。情急之下,我突然灵机一动,计上心来。我此时想起了父亲的战友吉叔叔,他就在兰州工作,何不找他助一臂之力?就在几年前,吉叔叔为平反之事来疆曾到我家一叙。当年受冲击复员举家回到兰州后,他最终在一家工厂落下了脚。我在车站打听了一下这个工厂的位置,很巧它就在车站附近。于是,我决定前往那里看看是否能找到吉叔叔。少立说他熟悉兰州的大街小巷,自告奋勇要陪同我前往。对此,我是求之不得。

我们出了兰州站往北走,中间路过兰州大学,然后钻了几个小胡同,就找到了这个厂子的大门。这个厂子看着规模不是太大,厂房分布的很紧凑。在厂门口的传达室一打听,果然吉叔叔就在此处工作。门房打了一个电话,不一会儿就见从里面走出一个人来。但见此人中等身材,五十岁上下,剑眉倒插,目光深沉,表情严肃,腰板挺直,很有军人风度。我们彼此都相互一眼认出了对方。我说明来意,他欣然答应帮忙,并要我立刻将行李搬到他家去。于是,吉叔叔推着一辆自行车与我们一同来到兰州火车站。

到了车站,吉叔叔安排我的大件行李由他用自行车托上,我带着小件行李乘公共汽车到他家附近的车站下车,他再在那里接我去他家。就在此时,少立发觉买去张掖汽车票的钱不够,问我可否借钱给他。我立刻慷慨解囊,以解他的燃眉之急。最后,我们拱手告别,互道珍重,学校再见,就此分道扬镳。

此时天色已经渐暗,我赶紧挤上了人满为患的公共汽车。当时正值下班高峰,车内拥挤不堪,几乎难有立锥之地。这司机开车很猛,搞得车厢非常颠簸,七上八下的,人们东倒西歪。我一个没站稳,脑袋撞到一个人的下巴上,发出一声翠响,我赶紧向他道歉。但见此人人高马大,四肢粗壮,头大如斗,目露凶光。开始,他没有什么反应。不过很快,当听出我不是本地口音,又见我体格单薄,他就乘乱开始对我出手。我人生地不熟,所以只能想办法躲避、招架。兰州这个地方历来社会治安不好,打架斗殴、欺男霸女之事时有发生,不过也有仗义之人。就在这个小子没完没了的时候,一位站在我旁边的中年妇女挺身而出,对这个家伙说:“人家已经道歉了,不要再搞了”,这小子才罢手。我当时心里很感激这位女侠客,心想虽然世风日下,但还是有正义之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吉叔叔家住兰州市的一个中学里。这个学校位于兰州市中心的城关区,它是兰州最好的中学之一。这个中学校园处在一个大巷子里,里面有许多一丈多高的干打垒黄土院墙。进入这些巷子里就好像进入一个大迷宫一样,它们很像新疆交河古城遗址,很容易搞得人晕头转向。看得出来,这种布局就是兰州的老城遗迹。

兰州是个很有历史的城市,自古就是“联络四域、襟带万里”的交通枢纽和军事要塞,以“金城汤池”之意命名金城,素有黄河明珠的美誉。新中国成立后它被国家确定为重点建设的工业基地之一。兰州地势是西部和南部高,东北低,黄河自西南流向东北,峡谷与盆地相间,属于温带大陆性气候。兰州的白兰瓜更是吃一口甜掉牙,享誉世界。

乘着夜色,吉叔叔带着我三转两转终于来到了中学家属院。吉叔叔的家之所以在这里,是因为他的夫人回兰州后被安排到这个学校医务室工作。学校的职工宿舍分成若干个小院落,吉叔叔家就在其中的一个院落中。这是一个由几间平房组成的小四合院,房子都是平顶土坯房。吉叔叔家共有两间房子,但是它们不是里外间房,而是两个单独的房子,一个是南房,另一个是西房。吉叔叔 夫妇和女儿住大一点的南房,他的儿子住在西房。

吉叔叔家陈设简单,屋里塞的满满当当。我已经多年未见吉叔叔的夫人,她现在身材已经发福,但是风韵犹存,和蔼可亲。吉叔叔的儿子和女儿曾经是我上托儿所时的小伙伴,分别十年后再次相见,小吉现在也已长成一个半大小子,他虽然身材不高,但是很壮实,其相貌颇有乃父之风。小吉的妹妹正在豆蔻年华,她生的圆脸大眼,性格内向,形如其母。

吉叔叔待我热情周到,设下家宴为我压惊,并安排我与小吉同住一屋,还希望我与小吉交流一下学习经验。吉叔叔安慰我说既来之则安之,他会一方面打听兰新线抢修的消息,一方面寻找其他的解决办法。听到这些,我心里热乎乎的,知道吉叔叔之所以这样做全是出自他与父亲的战友情。

在这个期间,小吉也在利用暑假补习功课,准备参加79年的高考。但是他好像有些信心不足,我就现身说法,鼓励他力争上游。吉叔叔安排小吉带我去公共澡堂洗澡,我在热气腾腾中享受了舒筋活血的快活。我和小吉还忙里偷闲,游览了一下兰州市人民广场和著名的景点白塔山公园。

白塔山公园因山头有一座白塔寺而得名,这座白塔始建于元朝,重建于明朝。白塔塔身为八面七级,高约十七米。它上有绿塔顶,下有圆基,通体洁白,挺拔秀丽。站在白塔上向南望去,可以看见兰州黄河铁桥飞架在黄沙滚滚的大河之上,好一派雄浑壮丽的壮丽风光。登上白塔山山顶,可以一览兰州的千山万水和城郭人家。

很快,吉叔叔就打听到消息说这次百年一遇洪水破坏极大,兰新线一时半会儿难以通车。如果想马上回新疆,只有坐飞机一途。坐飞机可不是常人的选项,因为票价很贵,而且常常一票难求。我们给家里发了电报说明情况,父亲马上发来回电斩钉截铁地说“速飞回”!看来父母也是见儿心切、一掷千金,我是非常感动。于是,吉叔叔马不停蹄地立刻帮我买好最近一班兰州飞往乌鲁木齐的机票。兰州的三天停留就要结束了,临别之时我衷心地向吉叔叔全家道谢。走的那一天,吉叔叔亲自骑自行车送我到兰州民航大厦门口乘坐去机场的班车。他交给我一封信转交父亲,然后我们挥手告别。

兰州机场规模不大,候机大楼是个钢筋混土结构的土色建筑,好像里面最多也就容纳百十号人。因为没有登机栈桥,上飞机时旅客直接从候机厅步行到停机坪,然后顺着移动登机悬梯登上飞机。这是我生平第一次坐飞机,我心情激动、兴奋无比,但是毫不畏惧。站在舷梯上我侧身东望,看见朝阳刚刚升过山顶,发出万道炫目的金光。

我这次乘坐的飞机是著名的、苏联制造的伊尔-18。伊尔-18是前苏联伊柳辛设计局设计的四发涡轮螺旋桨短程客机,于1959年4月投入航线使用。伊尔-18B标准型飞机可载客110人,它能以每小时650公里的巡航速度飞行,而最大速度是每小时692公里。我国从1959年开始引进了一批伊尔-18客运型运输机,比较知名的中国民航伊尔-18飞机有:232号是毛主席的专机,208号是周总理的专机,所以它经常出现在各个外交舞台上。

进入机舱,感觉它有些狭小、低矮。机舱内中间有一个走道,两边各有一排3人座座位,总共有12排左右。不过座舱很舒适,每个旅客旁还边装有读书用的小灯及调节气流温度的通风口。我的座位靠窗户,但是在机翼附近,因此视线受到些许阻挡。我登机没多久,就听到飞机的四个引擎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接着,飞机加速在跑道上飞奔起来,巨大的惯性把我的身体挤压到座椅的靠背上,使人有点胸闷的感觉。随后,我就感到好像在腾云驾雾,从机窗看下去地面快速地向下坠落,离我越来越远。然后,飞机进入巡航状态,一切又都恢复了常态。

兰州到乌鲁木齐的距离大约为1900多公里,需要飞行3个多小时。飞机似乎一直沿着河西走廊向西飞,从机窗向下看出去,一片茫茫戈壁好像无边无沿,伸向四方。它们色彩单调,让人昏昏欲睡。飞行过程中给旅客分发了食物,我颇感新鲜,觉得它们是美味佳肴。

飞行两个多小时后就可以看到一些连绵起伏的山脉像一条条巨龙沿着东西轴线展开,它们摇头摆尾、虎视眈眈。这就是天山山脉,我是第一次从高空俯瞰它的壮阔雄姿。面对此景,我不禁想起了李白的那首《关山月》诗:“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

看见天山,就意味着乌鲁木齐就要到了。很快,飞机开始降低飞行高度,朝着地窝堡机场方向盘旋而去。地窝堡机场离我家大约二十公里左右,比乌鲁木齐火车站要近一半的路。在飞机降落前,服务人员还送了一个小玩意作纪念品,我是爱不释手。

飞机终于平稳降落,慢慢地滑向候机楼。乌鲁木齐机场候机楼的外观与兰州机场很像,就好像是一个模子扣出来的似的。飞机舱门一打开,大家纷纷争先恐后地下飞机。在踏上停机坪的那一瞬间,我的心情无比激动,想到马上就再次见到父老兄弟、师长同学,我甚至有些难以自制。一进候机厅,我立刻就看到父亲正站在在那里翘首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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