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没料到沈燕白会这么问，谢临水一时怔愣，缄默无言，沈燕白也不催促，就这么静静看着他，末了，谢临水才沉声道：“我不想骗你。”
“我知道。”沈燕白道：“所以，你看到的结果，是逼不得已让你这么做，对吗。”
“嗯...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你有自己的考虑就行，只是这件事还需要从头计议，毕竟，杀了他们，于你弊大于利，你现在还无法跟整个修仙界抗衡，尤其是这几人实力不俗，背上他们的因果业债，也太吃亏了。”
“......”谢临水感觉自己像是幻听了，不然他怎么会听到沈燕白不仅不觉得他凶残暴虐，反而还在为他出谋划策呢...？
见沈燕白陷入沉思，谢临水怕他只是嘴上这么说，内心还是在策划逃跑，不禁小心问道：“你...不会觉得我太可怕，想要远离我吗？”
“以前你喂我吃傀儡丹的时候，我倒是有这个想法。”
沈燕白轻飘飘翻着旧账，谢临水自觉羞愧，过来拉着沈燕白的衣袖道歉，“那你想如何惩罚我？都随你喜欢，不过不能提昨夜的赌注。”
“啧，真小气！”
“你骂的太轻了燕白，打我吧，打我也成。”
“...你有什么受虐症吗。”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斗嘴，当然是沈燕白单方面输出，直到发现竹戌暗地里翻的白眼，一副把我叫来就为了演这出的无语神色，沈燕白才陡然住嘴，假咳几声把话题转移到正事上。
“咳咳...明天云沧澜要来，你先把方叹柳给放下来应付一下，以免引起其他争端。”
“好。”
谢临水没有犹豫快速答应下来，竹戌又充当起了搬运小弟，按动机括，锁着方叹柳的铁链徐徐下降，直至坠在地上。
借着火光，沈燕白也得以看清方叹柳的模样，头发散乱，遮盖住了那张死白的脸，身上散发着一股怪异味道，混杂着血腥味有点难闻，应当是自从关进来后就没再洗漱过，丝毫不见他往日风光。
竹戌对他可不客气，拽着他的腿就在地上拖行，沈燕白看着方叹柳的脑袋被磕得一抖一抖的，生出几分于心不忍来。
“你好歹拉着他的胳膊，要是把后脑勺拖秃了，被云沧澜发现我可不管。”
“...就你想的多。”竹戌嘟囔着换了个方向，却走的很不得劲，人还更累了，只得把方叹柳抗在肩上。
沈燕白看着竹戌憋屈的神色，这才想起问。
“你让竹戌过来只是帮你打下手吗？”
“......”谢临水装作没有听到，沈燕白继续猜测，“怎么，是怕我跑了？专门让竹戌过来堵门？让他规劝我？”
“......”
谢临水沉默更甚，沈燕白知道自己猜对了，莫名有些想笑，不过想到一些事，却是没这个心情了。
还有太多事，谢临水在瞒着他。
原著里的谢临水就是从屠了整个鹤归派起，自此开始征伐修仙界，这是一个引他入魔的引子，如果谢临水从续尘镜中看到了这个结果，为何还要选择这么做。
那个怪物必须得送回去吗？
不，既然那个怪物能过来，另一个世界的谢临水莫非也可以？
沈燕白浑身一紧，那个谢临水若真来到这个世界，想必会掀起一场无人能敌的血雨腥风。
“你在想什么？脸色怎这么难看？”
两人走到外面，谢临水一眼便看到沈燕白脸上交织的复杂，沈燕白摇了摇头，“只是在想晚上吃什么，你会做红烧肉吗？”
“嗯，还有想吃的么。”
“没了，你现在就去准备吧，我有点饿了。”
沈燕白冲他露出一抹笑，谢临水揉了揉他的脑袋，让他回屋乖乖等着，抬脚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本来走得飞快的竹戌看到谢临水离开，立马停住脚，等沈燕白跟上来，说道：“啧啧，不错呀，这才过去一晚就如胶似漆的，还记得你之前怎么说的，要把这福气给我，我现在想要了，你给不给。”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你要跟我说什么。”
沈燕白说罢指着他肩膀上的方叹柳，“先把他放下，免得被他听到了。”
“还算你有点脑子，不过你放心，没有谢临水给他解咒，他是不会醒的，不过这儿也不宜说话，先随便找个空房间安顿他。”
竹戌和沈燕白两人左拐右拐，好不容易找到一间空房，里面灰扑扑的，什么家具都没有，竹戌实在扛不动了，把人扔地上，撕下一截方叹柳的衣摆，擦出一块空地，自己一屁股坐了上去。
“呼...可累死我了...”
沈燕白没他这么讲究，坐他旁边，道：“你要说什么？”
“长话短说，谢临水有事瞒你。”
“我知道，但你不是不能说吗。”
“最近谢临水要闭关，就在刚刚解了我的禁制，他估计是觉得你现在不跑，也没什么值得畏惧的。”
“闭关...？”这事沈燕白还从未听谢临水提起过，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
“是的，哎呀先不提这无关紧要的，你知道谢临水在续尘镜里看到了什么吗，整个修仙界无一活口生还，被覆灭了！”
沈燕白心中一个咯噔，“...？不，不会是他做的吧？”
“不是，续尘镜虽说是我的法器，但我也只能窥探到这一点，以谢临水的视角看去，凶手另有其人，当时的画面很混乱，依稀能分辨出是雨天，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我也看不太懂代表什么意思，不过我猜测，他知道这个结局，仍坚持要开启通道，还不想你走，估计是要阻止这一切，不然，以他现在对你的喜欢程度，早就把你送走了。”
“.........”
不用去深思，沈燕白就想到了谢临水跟自己说的那个故事，雨天，也是让谢临水家破人亡的日子，那个雨只要接触到，人就会化作一滩血水，如果连修仙者都没法抵挡，那确实是一场大灾难。
“我想，我大概知道凶手是谁了...”
沈燕白喃喃自语，竹戌耳朵尖听了个正着，忙凑过来追问，“是谁？你居然能想到？”
“是另一个世界的“谢临水”，比现在这个可怕一万倍，如果“他”过来，再加上那场雨，那你在续尘镜里看到的结局，就不奇怪了。”
任何事发生都有其开端，怪不得之前那怪物说会付出惨痛代价，是知道另一个谢临水也会过来吗。
他能跟方叹柳达成合作，是许诺了他什么？
沈燕白偏头去看一旁方叹柳毫无生气的脸，竹戌这时道：“两个谢临水对上，谁更有胜算？”
“...不太好说。”
“这么看这通道是非开不可了，但我怎么老觉得没这么简单呢。”
“此话从何说起。”
“你觉得谢临水是这么有大爱的人，愿意为了别人奉献自己？还整这出默默无闻？”
沈燕白：“......”
“你看，我说对了吧，我们现在只知道他要开通道把那个晦气东西送回去，其他的一概不知，何况以他的身份，恐怕修仙界也很难认可他，更别提跟你光明正大在一起了。”
“他的身份怎么了。”
沈燕白以为竹戌指的是谢临水悲惨的身世，心说他怎么连这个都知道，却在下一秒敏锐感知到了谢临水的气息在逐渐靠近，沈燕白的一句完了还没脱口，脚步声轻转过长廊，谢临水已然在眼前站定，手中还提着那只漆木食盒。
沈燕白，竹戌：“.........”
“你的饭...做好了吗？做的真快啊呵呵...”
沈燕白蹭的一下从地上起来，就像是被班主任抓住说小话的小学生似的，尴尬的没话找话说，谢临水微微点头，把食盒递过去，“回去趁热吃。”
这意思是让他先走了。
沈燕白用余光偷看向竹戌，见他也眨眨眼示意没事，这才放心离开。
没有沈燕白挡在这，谢临水唇角那丝笑很快消失殆尽，他眸光冷冽睨着竹戌，下一刻身形一动，五指成爪扼住他的喉咙，将人狠狠砸在墙上。
“你跟他说什么了？”
“咳咳...干嘛发这么大火，我什么都没说，不信你去问他。”
竹戌艰难挤出一个表情，嘴角已有鲜血渗出，谢临水缓慢加重手中力道，低声警告道：“别把你的心思打在他身上，他不是你能利用的。”
“这话说出来你不觉得心虚吗，你才是利用他最多的人！纸包不住火，近来其他门派掌门长老失踪的事，是你做的吧？”
“是又如何，管好你的嘴。”
“靠那几个老头子，足够你打开通道，但你还在找人献阵，能让你再度打开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呢...”
谢临水眼底划过一抹阴鸷，竹戌话音戛然而止，识相的没有继续说下去，“其实我所求也不多，只想你把第二次机会，让给我。”
“你觉得这可能吗？”
“不可能。”竹戌苦笑一声，“但我起码要说出来让你知道。”
“那个人，他快死了，是真的。我得救他。”
作者有话说：伏笔逐渐一一揭晓啦，谁知道谢临水第二次打开通道的目的呢~其实已经暴露了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