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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苏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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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见,周师叔。”慕行云用双手托起面前的杯子,恭恭敬敬的,做足了小辈的模样。

“喊这么规矩?”周许笑着揶揄,手中的杯子浅磕了一下慕行云的杯壁,“别来无恙?”

慕行云忙将杯子撤到周许的杯口之下,道:“别来无恙。”

周许见他动作,笑,“有事儿?”

“有事儿。”

“说。”

“您还记得安适珩吗?”慕行云开门见山道。

“记得。”

“十年前,启臻出了盖一念那桩案子之后,他有找过您吗?”

“从零五年他被救出来以后,我们就一直有联系,直到一一年。”周许道,“你想知道什么?不妨问得再具体一点。”

“他有没有跟您打听过那案子的进展?比如,盖一念能不能被定罪之类的。”

周许回忆道:“倒是没有主动问过。只是那个时候,你们的搜查一天不结束,他们就一天不能正常上班,而启臻厂里呢,当时又有批货急着出,所以一块儿喝酒的时候,我主动提过一嘴,说那案子恐怕没看上去那么简单,让他就安安心心地休几天假。”

“您还记得你们一块儿喝酒那天,天气怎么样吗?”

“下着挺大的雨。”周许道,“我当时还担心呢,雨一下,什么都冲没了,你们那案子怕会更棘手。”

如此,那把深陷进泥土的匕首便能解释得通了,慕行云点点头,“那您有没有觉得安适珩平时在情绪的表现上有异常的地方?比如,对一些小事的过度反应。”

“经历过那样的事,总是会有一些常人无法理解的行为的。”周许叹了口气,道:“褚孟也一样。”

“褚孟?”

“她每回只要一瞧见我,就会躲得老远,见到安适珩也是。”周许握着那杯刚倒上的酒,迟迟没有喝,他曾从人贩手里救出过不少人的命,可其中却没有一个人,可以因此便回归到原本的生活。那股熟悉的无力感瞬时涌上心头,他道:“安适珩说她已经有了正常的生活,可能是怕和我们接触以后,又想起那些不好的经历吧。”

慕行云没作声。

周许抬起眼,看着此刻陷入沉思的慕行云,心中不禁做起了某种考量。很快,他从手机里翻出了一张照片,对慕行云道:“对了,我那天看莫河在找苏越,想来应该是你的意思,你看看这个吧。”

照片里是一角被烧剩下的纸片,纸片上有一个日期,日期下方是手写的“苏越”两个字。

“您从哪儿拍来的?”慕行云即刻拿过手机道。

“启臻的旧仓库,五年前那场大火之后留下的。”

“您不是......一一年去了西南之后就和安适珩断了联系吗?五年前又去启臻仓库做什么?”慕行云直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等一下,您是在零五年的那桩人口拐卖案中救出的安适珩,然后便一直和他有来往?”

“嗯。”周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这不对。”

“有什么不对啊,慕大师?”周许笑问。

“您一向是个把生活和工作分得很清楚的人,与案件当事人来往不是您的作风。一一年,您主动请调去了西南找苏老二的罪证,而苏老二是当时西南边境最大的人口贩卖集团‘雾海’的第二任老大。今天,您又告诉我,您在启臻五年前的旧仓库里看到了苏越——也就是苏老二干儿子的名字。而启臻五年前的仓管是谁呢?好巧不巧,事情又绕回到了安适珩身上。”慕行云笑,“师叔,您到底,是想暗示我什么呢?”

“你也说是暗示了。”周许点到即止,“自己猜呗!”

“师叔!师叔......”慕行云垮下一张脸,开始发挥作为晚辈的优势,只听他卖着可怜道,“您要不说,我明天可就得回去了。来之前,我跟徐老三打了包票,说要把苏越找着,现在这......徐老三他可比苏老二狠呐,我......”

“顾老板的意思?让你回去。”

“嗯。”慕行云丧气地点了点头。

“那我就更不能说了!我工作还要不要了?”

“叔,您知道为什么徐老三突然提拔我吗?”慕行云换了个路数,“我可一直都是老鬼的人。”

“别,您可打住吧!这我可不敢打听。”周许道,“您那任务保密程度可高。”

慕行云才不管他说什么,径直道:“因为他查到了我以前是干什么的。”

周许握着杯子的手在空中倏然一滞,“那他还敢用你?就不怕你是......”

“顾老板当年把我辞职的事儿闹那么大,不就是怕万一有这一遭吗?加上我这张嘴,目前还够应付。”鱼儿咬了钩,慕行云便适当收敛了些。

“那他胆子也不小!”周许一仰头,将杯子里的酒喝了个干净。

“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苏越对他的威胁不小,他需要利用我和你们这一层旧同事的关系来帮他找人。要是能再顺便帮他把人逮进去,就更好了。”慕行云道,“况且西南那块儿紧邻国界,林深树茂的,他自然也不惧哪一日引火烧身,鱼死网破。徐老三这个人呐,疯得很。”

“我说你怎么这次回来,行事毫无分寸了呢。”周许笑,他今日来,原是打算要敲打敲打慕行云的。

慕行云顺着他的话,开玩笑道:“不然,怎得您应邀赴约呢?”

慕行云如今身份敏感,却接连见了莫河和顾青州,这是周许不能坐视不理的。否则,以眼下之情形,他是绝不可能见慕行云的。

而连周许都这般清楚明白的事,难道顾青州不知道吗?那个困扰着慕行云的问题又一次浮现了出来:顾老板为什么会选择那般高调地见自己呢?站在顾青州的角度,若说慕行云见莫河之事惹人猜疑,那他应顾青州之约于路边观棋便是坐实了这种猜疑,除非......

慕行云看了眼周许的脸色,又道:“只是,老三的身边有尹酆,不管老三最终是不是能信我,我恐怕都......所以师叔,付出得有价值,对吗?我不能到最后就落得一场空吧?”

周许想起了七年前的事,心中不免愧疚。

“我想您应该很清楚,一个可以威胁到老三的人,于我而言意味着什么。”慕行云继续添柴加火,“在如今的雾海,虽上下都称徐系舟一声‘老大’,但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他和老鬼这些年始终相持不下,我们每一个人最终都要面临站队的问题。而老三与老鬼两人之间嫌隙的根源,在于当年老二的死仍不清不楚。老鬼一直怀疑,老二坠楼与老三有关,而苏越手上可能有证据。若能找到苏越,我不仅可以借老鬼之力增加我们抓到老三的胜算,还可以为我自己留一条活路——不管我做了什么,只要找到了苏越,我便能让老鬼相信我是出于派系之争算计徐系舟,而非因为我过去的身份。”

但一个徐系舟是不够的,雾海没有了老三,还会有老四、老五,慕行云的目标不会是仅仅一个人,这一点,周许更清楚。不过,老鬼也许能让慕行云活下来,这一点,周许是同意的。

周许终是心软道:“安适珩......恐怕不只是一个受害者那么简单。”

“他是凶手,自然不会是受害者。”慕行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觉得周许这话说得奇怪。

“我说的不是启臻的案子。”

“那是......零五年那桩案子?”

周许点头,“我曾听苏老二的心腹提过,苏老二很信任苏越,所以从零三年开始,北边的‘生意’就交到了苏越的手上。而苏越又继承了苏老二的作风,也就是极强的掌控欲。据说凡是北边的交易,无论大小,都需要经过苏越。但在零五年那个案子里,不管是我们搜到的账本、往来文件,还是当事人的陈述里,都从始至终没有出现过苏越的身影,这一点是很奇怪的。再看安适珩平日的一些行为表现,我猜,他和苏越可能......”

周许没有明说,但慕行云听明白了。

“对了,老鬼最近干什么呢?”周许问。

“老样子啊。”慕行云随口一答。

“你知道零五年那桩案子里查出的主谋是谁吗?”周许笑看向慕行云。

慕行云脑中快速过了一遍莫河那日拿来的卷宗,“小南天。”

“他是老鬼一手带出来的。”周许道,“有句话说啊,徒弟肖师父,老鬼这个人,可是最识时务了。”

“谢谢师叔!”慕行云即刻便明白了周许的用意,脸上笑得愈发放肆,又生怕周许反悔似的紧接着问道:“另外,您还有安适珩的联系方式吗?”

“他那号码打不通了。不过我这儿有张照片,你可以认认人。”周许将手机相册往前翻了几页。

看见照片后,慕行云不禁皱了眉。

怎么会是他?

“行云,我对不起你。”周许突然很认真地说道。

“您瞎说什么呢?”慕行云的视线离开照片,看向周许,“您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刚才说那些,不是为您这一句。”

“我知道,你就是想骗消息。但你会走到今天这一步,的的确确是我的责任。”周许道,“七年前是因为我的疏忽,暴露了身份,才会让你去了西南接应,后来更是阴差阳错让你接了我的任务。若不是这样,你早就离了职,和沂歌也该有了一个好的结果。”

“好的结果?”慕行云不禁笑道,“师叔,我记得您可不是这么古板守旧的人设啊!婚姻不是男女关系的唯一出路,我和沂歌都不觉得我们现在这样有什么不好。何况,即便我当时选择了留下,我们俩也结不了婚的,所以原因在我们自己,不在您。再说了,谁说我接的是您的任务了?您的目标是苏老二,我的目标是徐老三,可不一样。”

“那还不是因为苏老二死了,而徐系舟上了位?油嘴滑舌!你那封辞职信至今可还压在你师爷办公桌上的玻璃下面,所以你无论如何得回来。”看着慕行云那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周许来气,伸脚就踹了过去,“听见没有?你不能让它压在那儿一辈子!”

“您就是和我那封辞职信过不去了呗!是,辞职信是我主动递的,可西南也是我主动要求去的呀!师父说了,人还能让一个案子困一辈子不成?我觉得她说得对啊!所以辞职也好,请调去西南也好,那都是我解决问题,让自己不至于陷在盖一念一案里的方式!”慕行云说得义正辞严,“所以你们不要总在请调西南这事儿里把我当作一个受害者,也不要总把那封辞职信看作是我能拥抱幸福的唯一途径。”

“你就装糊涂吧!”周许道,“你不知道你师爷一直拿你当继任者培养的啊?他在你身上花了多少心血你不知道吗?今天还跑去你师父那儿闹那一场,不就是想保证你的安全吗?你当年要真辞了职也就罢了,但要是......”

“我说师叔,您这动之以情的手段都是我刚玩儿剩下的了。”慕行云打断了周许的话,“师爷会选我,还不是因为他说不动我师父吗?您别在这儿道德绑架啊!”

“我这辈子就没见过你这种人!”周许气得连灌了两杯酒,才将杯子用力按到了桌上,“我算是知道你师父为什么脾气那么爆了!”

“气就气呗,别逮着人说对不起就成,显得我多矫情。”慕行云赶紧移开了搭在桌上的手——那桌面,震得他手麻。

周许拿眼瞪他,“嘀嘀咕咕念叨什么?”

“我说,请您帮我转告顾老板,明儿我回不去了。”

“你小子就非得拖我下水是吧?”

“分散下火力嘛!”慕行云嬉皮笑脸道,“另外,我说自己是主动请缨回来帮徐老三找人的,他查到了我以前是警察这事儿,顾老板还不知道,您别说漏嘴啊。”

“这么说来,你这次回来还是被迫的了?”周许意有所指,沉着脸道,“你在这件事里动了多少手脚,你自己心里清楚。”

“顺水推舟,顺水推舟。”慕行云哄着人道,“事已至此,您就算跟师爷说了,也无非就是让他心里不痛快,人都这个年纪了,就别折腾他了吧?”

周许没说话,算是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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