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条走廊一片漆黑，像个无底洞。

林泠探头往里瞧，黑不溜秋的，什么也看不到。

虽然知道没什么危险，她还是瑟缩了下。

细微的反应被季云泽捕捉到，他轻缓地摸着她的头以示安慰。

“我们走吧。”季云杉出声道。

整条队伍以季云杉打头阵，季云泽垫尾进入走廊，离开房间。

可能是对于未知黑暗的紧张，一直活跃的季云杉和林湉此刻都噤了声。

反而是害怕的吴珊珊一直在碎碎念，“是真人。我不怕。是真人。我不怕......”

几人以龟速前进着。

“咚”，天花板上突然掉下个东西。

是一个只有半个身子的玩偶，上面眼球突出，嘴边染满血色，杂乱的头发披散着。

走在前头的季云杉脚步顿了下，眼神越过玩偶，继续前行，同时不忘提醒身后的人，“小心掉下来的东西。”

吴珊珊立马闭紧眼睛，抓紧前方邓可的衣服。

林泠眼睛盯着地面，她前面是吴珊珊，她怕现在抓她衣服反而会吓到她。

垂在身侧的手被一只温热的手握住，林泠猛地一惊，又想到她身后是季云泽，揪起的心渐渐放松下来。

“怎么走廊这么长。”林湉抱怨着。

话音刚落，走廊上开始响起一道女声。

声音悠长，又像是低语。

“躲好了吗？我要开始来找你了。1、2、3，你在哪呢？我怎么找不到你啊。”

吴珊珊的声音发颤，“选的这个密室怎么这么吓人啊。”

林泠也被陡然响起的声音吓到，身后的季云泽像是要缓解她紧张的情绪一样，指腹轻轻安抚着她的手背，握着她手的力道加重。

暖流从掌心中传递过来，林泠回握住他的手。

慢慢地，两人十指紧扣。

“这有个门。”前方探路的季云杉脚步停下，抬手轻推。

门没锁，里面是久违的光亮。

-

从密室里出来，夜幕已渐渐拢了下来。

吴珊珊坐在沙发上，小口喝着工作人员提供的水，平复心情。邓可坐在她旁边刷着手机，看到好笑的部分时不时笑出声来。

季云杉和林湉还在一旁激烈地讨论着密室里的细节，说到兴头上时，还猛地一拍手，声音拔高。

林泠看着她俩聊天的模样，觉得有趣，不免多看了几眼。

“她俩还挺合得来。”季云泽在她身侧坐下，递给她一杯水。

“嗯，我之前就觉得她俩性格挺像。”林泠收回目光，从他手里接过。

冰凉的手指刚一接触到杯壁还觉得有些烫，林泠轻抿一口，温度刚好。

“现在感觉有好点吗？”

“嗯。”她点头，“我没事。”

其实后来在密室里她也没那么害怕，可能是因为身旁的人给她壮的胆吧。

现在回想起密室里的场景，脑子里回放的都是两人牵着的手，挥之不去。

林泠偷偷瞄了季云泽搭在沙发边的手，白皙修长。

她到现在都觉得手心烫烫的。

身旁的人动了下，她急忙收回目光，低头小口喝着杯里的水。

“别喝太多。”手指主人淡淡开口，“待会就去吃饭了。”

“嗯。”林泠喝水的动作渐渐停了下来。

身旁坐着的人存在感太强，林泠手指摩挲着杯壁，尽量不去在意。

店门口响起一阵聒噪的声音，少男少女成群结伴，满脸雀跃。

又有新的客人入店了。

正好那头的季云杉聊累了，问着：“哥，我们要去吃饭了吗？好饿。”

林泠听到“吃饭”二字，瞬间来了精神，也侧着头看向季云泽。

“嗯，走吧。”季云泽点头。临起身前，看到林泠颊边沾上的水珠，抬手抹去。

动作自然，仿佛之前做过无数次。

林泠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把手插进口袋里，往门口走去。

被摸过的地方好像烧了起来，林泠缓缓抬手抚着脸颊，思绪飘散。

有只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姐姐？”

“嗯？”她眼神逐渐聚焦。

季云杉笑着：“走啦，吃饭去。”

-

一行人从烤肉店内走出来。

“终于吃饱啦。”季云杉拍了拍肚子，一脸满足，“我们接下来要去哪啊？”

“想回家。”邓可回她。

“别呀。”季云杉反对着，“现在还这么早，回家就浪费了。”

吴珊珊低头刷着手机，“玉芃广场那边好像有节目表演，要不去那看看？”

“我觉得可以。”林泠凑过去，和她一起看着手机，“结束的时候还有烟花表演。”

“不行！”突然间，林湉喊了一句。

几人都朝她看过去。

“那里肯定很多人。我们还是别凑热闹了。”忽视林泠看向她的不可置信，林湉又接着讲，“所以我们现在最好的选择是各回各家。”

“你要回家？”林泠还是觉得荒谬。

林湉，一个能在外头疯绝不回家的人现在说出这么一句。她觉得她妹是不是吃了一顿烤肉人就被夺舍了。

“对。”林湉点头。

她拽住季云杉的胳膊，指着，“她也要回家。”

突然被点名的季云杉抬起手指向自己，一脸懵，“我？”

林湉飞快地在她耳边嘀咕了句，接着林泠就看到季云杉的脸从迷茫转向了然。

再开口时，已是站在林湉那方，“我觉得林湉说的有道理，我们还是回家吧。”

“？”

这两人都怎么了。

“姐你是不是还不想回。那你和学长一起再去别处逛逛。”林湉疯狂示意，“别浪费了这跨年夜。”

这下，林泠清楚了。

林湉哪是想回家，她是想促成她和季云泽两人独处。

就是这表演有些许拙劣，也是难为她了。

季云杉拉着懵圈的吴珊珊和邓可，边走边挥手，“我们就先走了，拜拜拜拜。”

一分钟前还很吵闹的氛围陡然安静，林泠拢了拢头发，犹豫着开口：“那个……”

“走吧。”季云泽打断她。

他看向她的眼睛里含着笑，明显也是看出刚刚的拙劣表演，“不是还要去别处逛逛。”

“嗯——”林泠跟上他的脚步，“那我们去哪。”

“你想去哪？”季云泽反问她。

林泠踩完道上最后一块水泥砖，掀起眼皮看他，“不知道。有表演的地方人应该都挺多的，要是能找一个清静的地方逛逛也不错。”

“清静的地方。”季云泽念着，“我还真知道一个。”

季云泽所说的地方离他们所在位置有点距离，一路开车过去，除去路上堵车外，也用了二十多分钟。

林泠看着道路两旁越来越稀疏的树木，忍不住转头问他：“你说的那地还没到吗，我们好像开出市区了吧。”

“怎么，怕我把你卖了啊。”季云泽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方向盘，略带调侃。

“那倒不会。毕竟我也卖不了几个钱。”林泠望向窗外，发现他们进了条小路，连路灯都没有，走的路也开始颠簸起来。

可能是因为前方一片漆黑，季云泽开得很慢。

在林泠觉得她快把今晚吃的饭颠出来时，车子渐渐停了下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宽阔的沙滩。

边上虽有几盏路灯，但看起来年久失修，昏暗不堪。

从车上下来，林泠往沙滩上走去，所见的也变得多了起来。

月光洒在海面上，熠熠闪着光。

她看得有些入神，一时间失了语，只静静望着。

季云泽：“这里的水域复杂不适合游泳，鲜少有人过来这边。”

林泠侧头看他，“那你怎么知道这里的？”

“偶然。”他顿了顿，“偶然来过这，发现这里没什么人后，有一段时间里，还是我的秘密基地。”

季云泽把从车上拿来的垫布往地上一铺，“坐这吧。”

海风轻拂，空气中带着咸咸的味道。

林泠的头发被风吹散，她扯下皮筋，重新盘了个丸子头。

“想听歌吗？”季云泽拿着一边的耳机，问着她。

“嗯。”她接过，戴上。

轻缓的音乐从耳机里传来，伴随着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

“And I'm sitting on a bench in Coney Island

我坐在科尼岛的长椅上

Wondering where did my baby go

想知道我的爱人去了哪儿

The fast times, the bright lights, the merry go

快时代，明亮的灯光，旋转木马

Sorry for not making you my centerfold

抱歉你不是我的一幅插页

Over and over

一次又一次

Lost again with no surprises

又一次迷失，毫无疑问

Disappointments close your eyes

失望闭上双眼

And it gets colder and colder

天气一天天转凉

When the sun goes down

当太阳下山的时候”

“这首歌好忧伤。”林泠开口，“两人分别之后会有遗憾吗？”

“会吧。”

“既然这样又为何要分别？”

“有的时候分别才是最好的选择。”季云泽看着她的眼睛，语气坚定，“但我们不会分别。”

因为是有线耳机，两人靠得很近。

林泠看见季云泽眼里兴起的波澜，深不见底，像被他蛊惑一般，她轻问：“为什么？”

他久久凝视着她，眼底的爱意不再掩饰，“你就是我最好的选择。”

耳机里的音乐结束，有两秒的空白时间。

林泠听见季云泽再次开口，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

“和我在一起好吗，林泠。”

coney island ——Taylor Swift/The National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第38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