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天还未亮，林泠也还没入睡。

也不知是果茶起的作用，亦或是其他，她的脑子里总静不下来。

好像有很多小人在里面到处乱窜，一会儿唱歌，一会儿说话。

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

手从被子里探出，摸到手机，打开看时间。

05:11

还很早，她又埋进被子里，再次尝试入睡。

后来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等林泠再次醒来时已经中午十一点。

外头响起一阵乒铃乓啷的声音，林泠揉了揉头发，从床上坐起来。

意识还未完全清醒，她坐着缓了一会儿后，才趿着拖鞋走出房间。

林湉嘴里咬着片面包，从她眼前经过，“早啊姐。”

“现在都十一点了，还早。”苏明玉吐槽了林湉一句。

林泠望过去，发现她蹲在地上，正从面前的大快递箱里把东西一一拿出。

林泠走近，看见了里头的东西，是一堆大小不一的不锈钢碗盆。

刚刚听见的声音应该就是从这传来的。

“怎么买了这么多？”林泠蹲下，与苏明玉一起拆开包装。

“我刷视频的时候看到挺便宜的，就买了。”苏明玉指着地上拆开的碗盆，“你猜这些多少钱。”

林泠配合问着：“一百三？”

苏明玉摆了摆手，“没那么贵，就八十多。而且里面还好几套。”

林泠无奈地看着摆开的碗盆，她妈一看到便宜的东西就忍不住下手，明明家里是开超市的，却总是跟着她的小姐妹网购囤东西，“这么多我们也用不到啊。”

“我下午拿几个给你姑，顺便去你奶奶那看看。”

“我跟你一起吧，也好久没去奶奶那了。”

林泠奶奶现在是一个人住着，与小姑林玉绮同一栋楼，两家只隔了一个楼层。

“也行，那你把剩下的都给拆了。”苏明玉扶着膝盖缓缓站起身，“我先去做饭。”

林泠把快递盒里剩下的都一一拆开，再依次堆好，等苏明玉自己挑。

垃圾收拾好，起身洗手。

从洗手间出来就看到林湉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你今天怎么不用上学。”

“姐。”林湉朝她翻了个白眼，“麻烦你看看日历，今天元旦。我放假！”

“喔。”林泠在她身旁坐下，自从毕业后她就不怎么关注日期，有时候连周几都不知道。

手机还放在房间，她又起身去拿。

微信有几条消息，不过林泠一眼看到的，是置顶的那条。

时间显示信息是早上六点多的，【季云泽：早。】

【林泠：这么早醒啊。】

【季云泽：睡不着。】

原来他也跟自己一样，彻夜失眠。

【季云泽：下午要来我家吗，今晚做饭给你吃。】

【林泠：下午要去我奶奶家，不确定会不会留下吃饭诶。】

一般林泠去奶奶家都会留到晚上再回来，但现在她有些动摇了。

【林泠：我下午确定了再给你发消息好不好。】

【季云泽：好。中午吃了吗？】

林泠往厨房看了一眼，【还在等我妈投喂。】

季云泽发了张照片过来，一碗清汤挂面，上面卧了个鸡蛋。【先云投喂你。】

林泠轻笑了声，【你中午就吃这么点啊。】

【季云泽：睹物思人，没什么胃口。】

接着，又弹出一张新的照片。

是昨晚送他的白色围巾，此刻叠好放在沙发上。

“诶姐，你看什么呢。”林湉的头凑过来，“你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没什么。”林泠快速盖上手机，“就一些好笑的段子而已。”

手机又震了一下，林泠瞄了林湉一眼，见她的视线又回到手机上，才重新摁亮屏幕。

这次收到的只是一条天气预报短信。

-

奶奶住的房子就位于老城区的南边，骑车过去只要十分钟。

小区里有一棵芒果树，一到成熟的季节，芒果便挂满枝头。

虽然苏明玉总说这种树结起来的果子不能吃，吸收一堆没用的尾气，但小时候的林泠还是经常跑到树下看芒果，就想哪天会有颗芒果从树上掉下，被幸运的她捡到。

把小时候天真的想法告诉季云泽后，林泠又收起手机，跟上苏明玉的脚步。

来之前林泠就已经打过电话，老人一直在客厅等着她们。

这会儿门一开，老人便乐呵呵地招呼她们进去。

“这几天是不是又瘦了。”奶奶牵着林泠的手，和蔼的目光在落在她身上。

“没有。我还胖了几斤呢。”林泠笑着，“不信你问我妈。”

苏明玉从袋子里拿出水果，闻言抬头，“这倒是，平时光吃不运动，觉倒是补挺多的。”

林泠不满地反驳着，“我这叫能吃能睡身体好。”

她拿了个靠垫靠着，换成一个舒服的姿势，“奶奶，您最近腿怎么样了？”

奶奶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有段时间还经常疼到睡不着。之前林昱升也有提议说搬去他们那住，也好照顾。

但老人没同意，她自己一个人住惯了，换个环境反倒不适应。再说了还有个女儿住在楼上，多少也有点照应。

“最近好多了，上次你小姑拿来一盒药膏，我贴着还不错。”说完，她就想起身。

林泠连忙扶住她，“您继续坐着，跟我说在哪，我去拿来就行。”

“好好好。”老人笑着，“就放在床头柜上面。”

林泠走到房里，一眼就看到了红色包装的扁盒子。

刚拿起，就感觉到手机在衣服口袋里震了几下。

【季云泽：你有想吃的菜吗？我现在在超市里。】

【林泠：我想吃的有很多，你都会做吗。】

【季云泽：可能不会。】

他们才刚在一起，一上来就要求人家好像不太好。林泠刚打下【我开玩笑的】，下一条信息就发了过来。

【季云泽：但我可以学。】

林泠打字的手指一顿，随即输入框的字被一个一个地删掉。

【好啊。等着季大厨的投喂。】

外头的苏明玉喊了她一声，“林泠，你还没找到吗？”

“来了！”林泠收起手机，走出房间。

-

临近傍晚，林泠准备从奶奶家离开。

老人拉着她的手，挽留着，“都到吃饭的点了，怎么不吃完再走。”

“奶奶，我和朋友约好了。”林泠搭在她的肩膀上，“下次我再留下来吃饭。”

老人点点头，“那好吧。”

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下一秒门被打开。

是小姑林玉绮。

“嫂子和林泠下午来了啊。”林玉绮一手拎着东西，一手关门。

林泠打了声招呼，“小姑。”

林玉绮：“晚上留下来吃饭吗？我刚从菜市场买完回来。”

“不麻烦了。”苏明玉说：“待会还得去超市一趟。”

“那拿几只蟹去。”林玉绮走到厨房扯了个袋子出来，“这蟹是蔡源朋友下午拿过来的，个头都挺大。”

怕被提及到不想听到的话题，林泠往沙发边靠了靠，努力降低存在感。

但该来的还是避不了，“林泠最近怎么样？工作找到了吗？”

林泠闷闷开口：“最近在花店。”

“在花店上班？”林玉绮把袋子绑好，“这可不是长久之计，得找一份稳定的工作才好。”

“蔡源最近也换了份新工作。”说起儿子，林玉绮的神色温柔，带着骄傲，“还是他主管挖他过去的，工资也挺高。”

蔡源打小就比她聪明，在她刚学会九九乘法表时，他就已经能倒背如流。

如果说林泠的省心是性格上的话，那么蔡源就是学习。

“嗯…”林泠心不在焉地应着。

“很多东西还是得主动去争取，你也别觉得小姑唠叨，我也是为了你好才说的。”

“我知道的小姑。”

苏明玉开口打断：“时间也不早了，林泠等会儿还有约。”

林泠立马起身，生怕林玉绮还要接着念叨下去，“奶奶，我走了，过几天再来看你。”

“路上小心啊。”

“好。”

-

林泠没有和苏明玉一起回家，她在路边扫了辆共享电单车，往季云泽家开去。

太阳缓缓西沉，只留下一抹金色余晖。

这算是林泠第二次来季云泽家，她凭着记忆的方向，找到楼栋的位置。

电梯门上的数字不断跳跃着，“叮”，门应声打开。

林泠抬起眼眸，看到电梯里站着的季云泽。

他穿着一套深蓝色家居服，正低垂着眼看手机，听到声响，与林泠目光交汇。

“你——”

“我下来丢垃圾。”季云泽抬起左手，示意拎着的黑色垃圾袋。

他走出电梯，“你先在这等我。”

“嗯。”

很快，季云泽丢完垃圾回来，右手无比自然地牵起她的。

“手怎么这么凉。”他握紧她的手，传递热量。

“冬天一到就这样。”林泠已经习以为常。

电梯到了，季云泽牵着她往里走。

回到家，季云泽弯腰拿出一双白色棉拖，放到她跟前。

见林泠盯着另一双黑色拖鞋，他抬手摸了摸鼻子，“下午去超市的时候顺手买的。”

林泠弯了弯唇，换上拖鞋。

“有什么是需要我帮忙的吗。”她跟着季云泽走到厨房，“我可以给你打下手。”

“不用了。”季云泽转身，将一盘切好的水果递给她，“你在外面乖乖等饭就好。”

林泠看到盘子里的，是切好的芒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