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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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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愿回寝宫更衣后,就独自去了长信殿的书房。刚在案前坐了一会儿,门外就传来了断断续续的敲门声。

她搁下手里的折子,道了声,“进来。”

话音刚落,门扇就被轻轻推开了一页,一个穿着太监服制的人影闪了进来,随后门又悄没声儿地合上了。

进屋的小太监身材瘦小,衣裳有些不合身,穿在身上松垮垮的,垂着脑袋耷着两肩时,更显得怯弱畏缩。瞧着与宫里不起眼的无品无级的杂役太监,没有什么区别。

但进屋后,才走了两步,气质便陡然一变,畏怯褪去,整个人如不露锋芒的兵刃一般,稳重坚毅。

“叩见殿下。”小太监往地上一跪,一板一眼地行了礼,开口却赫然是女声。

“何事?”李愿问道。

“禀殿下,昨日永嘉公主突然来找属下,说要调属下去贤妃的宫里做事,想是要借机窥探东宫。属下不知是否要答应。”宽大的帽沿遮住了“小太监”的半张脸,但若是秋梧在这儿,只凭露出的下巴,她也能认出此人就是与她一同入东宫伺候,却在今年伊始被李愿遣去掖庭的春桡。

只是眼前的这位“春桡”,只有模样还似当初了。

“春桡”在东宫时,做事浮躁,做人又好虚荣,向来踩低捧高,人缘极差。即使与秋梧同为李愿身边的女官,也被一众宫人默认她矮了秋梧一头。甚至不少人觉得她被赶走是早晚的事,谦和有礼的太女殿下,岂能容一个品行不佳的婢女伺候。

但李愿此刻却唤她为“佟桡”,还道,“孤本打算让你出宫去助佟槿,但既然贤妃要你,你就用心去服侍她吧。”轻描淡写得仿佛真的只是送去一个宫女。

佟桡勾起嘴角,干脆地答应了。而后又道,“殿下给了佟槿不少人,她若还需要属下帮忙,那暗卫首领的位子就该让给属下了。”这话说得倒像是女婢春桡会说的话。

李愿只摇了摇头,拿起了没写完的折子,说道:“若无其他事,就下去吧。”

佟桡应是,压了压帽子起身,出门时又成了一副胆小怕事的小太监样。走到前殿的廊下时,瞧见有人大步而来,离着还远她就早早避让到墙边了。

等人从她眼前走过,她认出了对方是李愿新提拔的翊卫府率,于是偷瞄了几眼,最后撇了撇嘴,无声地评价为“呆头呆脑”四字。

荆元并没有注意到墙角的小太监,他刚回宫,得知李愿在书房后,就匆匆赶来了。通禀过后,跪在了佟桡刚跪过的地毯上。

未等李愿开口,他就先说道,“殿下,属下听说重明门下的妇人先是横拦殿下车马,使殿下受惊;这会儿又在宫人往来的路上哭惨,句句暗指殿下无情。若放任此人胡闹,只怕会有损殿下的清名。不如让属下将她带离皇宫,让人严加看管?”若不是已经引来了不少人注意,还会有更简单的法子让人消停。

李愿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落在折子上的字迹都潦草了许多,“她一介妇人,能进得皇宫,能知道孤会从东门经过,还能一眼认出孤的马车。你说,她何来的本事?”

荆元被问住了。

他经过重明门时,因听见了庄蓉儿的几句哭嚎,心头窜起怒火,只想着如何处置了这人,并未深思庄蓉儿的出现,远比起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更有问题。

已临宫门下钥的时辰,重明门下却没有侍卫巡逻,驱赶,也没有太监宫女以此事告知除李愿之外的其他主子。整座皇宫几乎是放任了庄蓉儿的胡闹。

要说这背后没有弘德帝的默许,谁能相信。

荆元皱着眉头,手握成拳又松开,“难道就由她败坏殿下您的声名吗?”他们的太女殿下光风霁月,凭什么受那无礼刁民的气。

“不论她说了什么,都传不出去的。旁人只会知道,庄氏为救丈夫求到了孤的面前。”李愿的表情依旧温和。

她从庄蓉儿自报家门时,就猜到她父皇的打算了。

看起来是庄氏为夫求情来了,实际却是摆给她的软梯子,让她顺着台阶下来,给崔汾说几句好话。她的父皇也能顺理成章地将崔汾的案子大事化小,安抚远在西凉驻边的崔化弼。

弘德帝给自己定了一个“德”字,自然在意百姓与往后青史的评议。帝王的心术与制衡之道,不能摆到台面上;对功臣武将的忌惮也不能露出半分;徇私,偏袒,自个拆大梁律台子的事也做不得。于是,有宽厚仁慈之名的皇太女就该派上用场了。

前世的李愿,在明白弘德帝不想惩治崔汾时,就与几位官员一同为其求了情。最后弘德帝只治了崔汾一个“疏忽”之罪,从四品的知府降为了六品吏部员外郎,明降暗升地调入京城,隔了半年后,又升为了五品郎中。

那时,崔家以为弘德帝不计前嫌,崔氏一族恩宠犹在。却料想不到,崔汾升官后才又过了半年,崔家便忽然陷入了家破人亡的境遇。除了一位安成公主被送去庵堂养老外,其余的人不是被问斩就是死在了流放的路上。铁骨铮铮的勇武侯也顶着一个“卖国贼”的罪名,死不瞑目。

李愿一边唏嘘着崔氏的下场,一边写完了最后几个字,停下了笔。在将折子于案前摆开晾干笔墨后,她又瞥了眼陷入沉思的荆元,手指抵唇,轻咳了一声,像是在等着他说什么。

荆元被提醒回神,抬头看了看李愿,没敢直视她的脸,目光只停在她悬着手腕上,“属下愚钝,多谢殿下赐教。”说完,就要叩首告退了。

“……等等。”李愿不得不将他叫住,问起了从他刚进门时她就想问的话,“孤让你照看的姑娘呢?”

荆元一顿,这才想起了被庄蓉儿一事打岔前,他所要回禀的正事,立即答道,“回殿下,那位姑娘与院中的男子一见如故,并未被刁难。”

李愿隐瞒身份去到大相国寺,作为翊卫的荆元自然也不敢暴露。他不能光明正大地出现,便只能躲在暗处盯着。目睹了让他家殿下记挂的女子与那轻浮状的男子有说有笑,兄妹相称,最后还一起用了斋饭。

荆元是等到女子出了院门,被两个丫鬟接走后,才赶回宫的。他很是尽责地确定,女子没有受到丁点儿为难,就是斋饭用得太慢,让他险些误了回宫的时辰。

李愿蹙眉问道,“如何一见如故?”

荆元仔细回忆,“属下到时,就看见他们二人在院中相谈甚欢……”他顿了顿,不好说那两人谈的是殿下选婿的事,便简单略过,只接着解释道:“男子还亲手给那位姑娘倒茶,而后同看一书,同席吃饭。属下又听院里的小厮说,没见过那位姑娘。想必是他们二人此前不识,今日一见如故吧。”

李愿让他下去了。自己盯着案上刚写完的折子看了两遍,似有哪处写得不满意,又拿了空白的奏本,笔尖沾饱浓墨,一字字重新写下。

到了子时,阖宫都歇下后,长信殿才传了晚膳。

隔天,当久不上朝的李愿穿着黑底金纹的朝服,站在金銮殿中时,文武百官无一不觉得恍如隔世。

李愿六岁为储君,十二岁入朝听政,此后日日序立,从未辍朝。

前段时日她称病告假,一旷就是半月。让几个平日里因她过于宽和的作风颇有微词的大臣,都忍不住找内侍问上几句李愿的病情。

此刻见她安然立于殿前,抛开政见,一位位文臣武将都乐呵呵地凑上前去,恭贺她身健康愈,其中又以礼部顾尚书的态度最为热切。

李愿一一笑应后,又反过来叮嘱众人要以她为鉴,多加注意身子。

“殿下大病初愈,臣等还未尽关怀,又劳殿下记挂,实在是愧不敢当啊。”顾玉山一副深受感动的模样,引得旁人侧目,同时又不禁奇怪:礼部尚书何时投于太女门下了?三言两语,至于他这位御前重臣激动得红了眼吗。

李愿倒是笑容深了些许,对顾玉山道,“祭天一别,孤与顾尚书也许久未见了。尚书眼下青黑,可是近来太过操劳了?”

顾玉山听她提起祭天也面色不改,指着自己眼窝处因连做了几宿欺君落罪的噩梦而泛出的青色,表情诚挚地道,“春闱将近,臣作为礼部尚书如何能不劳心劳力,只盼能为大梁多选几位才能之士啊。”

李愿没说信或不信,只温声夸了他两句。待殿外传来鞭声后,转身面向了玉阶上的金雕龙椅,敛目等候圣驾。

众人也忙回了朝班列伍中,在弘德帝从西序门步出时,叩首而拜三呼万岁。

弘德帝才在御座上坐下,脸上就显了笑意。帝心悦,朝事自然也好议。很快几件大事就商论完了,惯常少不了的拍马溜须的折子也呈了上去。李愿这才迈出一步,两手执着奏本,垂首道:“臣有本启奏。”

弘德帝抬了抬手,御座伞扇旁的刘保就趋步下来,接过折子,俯身送到了弘德帝的跟前。

弘德帝一目十行地看过,满意的眼神落在阶下的李愿身上,而后摇头叹息地对大臣们问道:“崔汾受荣城知县蒙蔽,误瞒命案,如今已到京城受审。朕以为,人命之过关乎国本,理应重惩。只是太女今日想为其求情,列位卿家怎看呢?”

周湘眉头一皱,本想出列说话,却见李愿转头看了她一眼,平直的眼尾微微垂下,淡然中带着几分不容置疑。她怔愣着,终是选择了沉默。

之后一如前世的轨迹,崔汾被罚了半年俸禄,明降暗升地成了吏部员外郎。

唯有不同的是,这回江州知府一职,被弘德帝当作对李愿转态的奖赏般,给了原任交州五品长史的佟琼玉,也就是佟皇后的亲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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