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露谷的春末依然多雨。
“下雨啦,潘妮。”
贾斯一面说着,一面抬起明亮的眼睛。她讲起话来还咿咿呀呀的,像在念儿歌,五岁多的小孩都是如此。她一旁的文森特也怯生生地抬起双眼。文森特虽然是小男孩,却比身为女孩的贾斯胆小一些,常常很沉默。也就和潘妮这样的熟人待在一起时,会活泼一点。
“那我们在博物馆门口等一会儿吧?等一会儿,说不定雨就停啦。”潘妮有种天生的母性气质,幼师一样哄着两位小朋友。小孩子听了她的话很安心,都转头专心看雨去了。
春雨一直下,打在绿色的棚屋上。
这雨虽然势头大,但看起来下不久。潘妮想。在这儿待一会儿,避开这阵大雨,等势头小了,就去博物馆里借把伞,带孩子离开。
昏昏欲睡的午后,吹起了潮湿的风,春寒拂面让潘妮精神了不少。这时看到远处的涅克森踩着湿润的泥地走来。
是没有见过的生面孔,气质很特别,这种气质通常能从那种习惯于离群索居的人身上感觉到。他目光内敛,仿佛刻意藏着左轮的牛仔,或者刻意敛着匕首的忍者。他没在意门口躲雨的孩子和孩子母亲般的潘妮,推开博物馆的门,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他径直朝前台走去,一时间开门声携着雨声涌进博物馆安静的室内,馆长冈瑟看向他。
唷!很帅……但怎么蔫巴巴的。
这是冈瑟对来人的第一印象。直到涅克森离他近了,伸手取下身后的背包,他才看到这小伙子小臂上竟然有隆起的肌肉线条。
好家伙。冈瑟想。
“您好,我是涅克森,前两天刚来星露谷。”
“我猜也是你。村子里没有我不认识的人,除了你。我是冈瑟。”
两人说完握了手,冈瑟更直观地感觉到青年手臂上的力量。
真有劲。他在心里评价道。
“我挖到些东西,不认识。村长说您可能知道是什么。”寒暄完了,涅克森从背包里掏出一块淡紫色的矿石,放在案台上。
矿石呈簇状生长,但很规律,往往一堆小晶簇围绕着一颗大晶簇,看起来像紫色的花朵。
冈瑟抬了抬鼻梁上的小眼镜:是精灵石。他一眼看穿,但还是煞有其事地观摩了一会,才抬头问:“你在哪里找到的?”
“我家院子里。”
这是什么历史氛围浓厚的院子?冈瑟心中嘀咕着,嘴上解释说:
“这是精灵石,传言说,它是‘精灵的骨头’。”他沉默了一会,“不是很常见,算是稀有吧,只有一部分地区能发掘到。可惜没什么实用性。一些收藏家会收集……你打算拿去卖吗?”
“没打算。它只有收藏价值?”
“也不是……”
在冈瑟嗫嚅着组织语言的当口,涅克森又从包里掏出了两块。仍是精灵石,但大小不一,小的那颗,直径也就两根指节那么长,看起来格外小巧精致,像一朵花瓣肥厚的小紫花,讨人喜欢。
“……对,这些都是精灵石。”冈瑟被当下的所见打断了思路,机械回应。
“它的主要成分是什么,硅?还是碳酸钙。”青年继续用偏冷的清越声音问。
水晶的主要成分是氧化硅,而路边常见的灰不溜秋的石头,主要成分是碳酸钙。
“主要成分是碳酸钙,”冈瑟说,“还有一些不属于石头的物质掺杂其中,成分上更像是骨头。”
“骨头?化石吗。”
“或许真的是精灵的骨头。”冈瑟想起自己几天前在杂志上见过一篇研究这种矿物的论文。论文的作者认为民间流传的精灵传说很有可能是真的。
冈瑟稍稍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
“有些学者认为,精灵是前文明纪元的创造者,而这些是……他们的遗骸。”
青年听完这些,望向精灵石的目光浮在了半空。不知在想什么,发什么呆。冈瑟也不知说什么,一时间感到自己知识的贫乏,也盯着石头看。
这时青年拿起其中一块摸了摸:
“它能不能用来造东西?”
“生活用品是不行了。但不清楚能不能造武器,这要问工匠才行。”
“我送你两块吧,一块你自己留着,另一块可以留在博物馆展览。”
“这?…可以吗?”冈瑟又惊又喜,博物馆馆长当然喜欢古物了。
“对,多谢你的解答。”涅克森说这话的时候笑了,显得很温厚。冷漠的面容在笑容的装点下显得明朗了些,仿佛大病初愈的病患。
冈瑟挑挑拣拣,选了最小的那块。
外面的雨没停,只是小了。打在博物馆外绿色的棚屋上。
涅克森转身走的时候潘妮正进博物馆来借伞,二人擦肩而过时前者仍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双唇紧抿,走出门去。
门在身后关上了,潘妮问:
“这就是新来的农场主?”
“对。西边那个荒废的农场。”
“感觉是个有故事的人。”潘妮凭直觉评价了一句,又说,“外面下雨了,我借把伞,送孩子回家。”
“嗯。”冈瑟的注意力全在精灵石上面,只挪开视线短暂地瞟了潘妮一眼。也不知他的“嗯”是在回应潘妮的上半句话呢还是下半句,也有可能是两句都回应了。然后转头继续观摩手里紫幽幽的小石头花。
作者有话要说:
我失落的巨人之国,你今在何方?
早已沉没深海,溺于大洋。
(说实话,记不清每个角色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