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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煞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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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云湖畔坐落着大大小小的白色营帐。原支人来来往往,为即将开启的煞灵式忙碌。

原支王军驻扎在此,里三层外三层将流云湖包围。每往里进一层,都要接受严格的盘问和检查。越往里,身份便越尊贵。

王军在此,便表明原支王戈勒也到了。

原支平民自发聚集于外层,兴奋地准备给煞女的供品,期待在仪式上一睹灵女风采。

素颜的营帐处于此圈层的最中心。此刻,她盘膝坐于一方圆台之上。

圆台侧边雕刻出片片花瓣,高出底座不少,向上伸展。远处看来,圆座如花盛开,而全身笼于轻纱下的素颜则似花蕊坐于中央。

圆台立于白玉楼上,而白玉楼高出地面约三丈。前方是白玉梯,供原支王逐级登上。

白玉楼之下,四个方位站了四名高壮原支汉子,皆是髭须满面,身裹厚重羊毡,更显魁梧。

待素颜饮下王亲手奉上的美酒后,他们便要将花型圆台从白玉楼上抬下,送至流云湖,沉花入底。

白玉楼前摆放了各色牺牲,醇香烈酒,乃至弓弩刀剑。而这堆祭品中央,摆一玉盘,玉盘之上非珍馐,而是牛头状三足爵。

此时,爵中空无一物。待美酒斟满,便是祭典极盛之时。

而素颜于轻纱下,静如深潭。

祭司满意地看着乖巧的素颜,步下白玉楼,等待着王的来临。

不知又过了多少时候,一队黑甲士兵整齐跑来,又迅速分散,执长矛列于四周。

在队伍最后,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原支王终于缓缓而至,未乘车马。

他裹在宽大的白袍之下,看不清面容,只看见一双眼苍老而浑浊。

十二颗遗福珠挂在他胸前,构成了白袍不多的色彩。

周围人肃穆而庄重,即使有姜家军虎视眈眈,他们也坚持完成这古老的仪式。

周围响起苍茫的歌声,是从远古流传下来的煞灵之歌,调子悠长而沉稳,颂煞女之伟业,祈神灵之祝福。

伴着召唤煞女的歌声,戈勒走至祭台前,祭司为他端起盛了三足爵的玉盘,垂首等待王斟满请煞酒。

戈勒一手捞袖,一手斟酒。之后,他端起三足爵,举至头顶,高声吟唱请煞真言。

吟罢,他举着三足爵,踏着歌声拾级而上。祭司跟随在王身后,双手高举权杖为王护法。

当他终于走到圆台,众人皆朝白玉楼跪下。而戈勒则将三足爵举过头顶,单膝跪在素颜身前。

祭司跪行至素颜身侧,用权杖挑开垂至她膝侧的轻纱,高声道:“请灵女饮请煞酒!”

素颜慢吞吞地抬起了手,好似木偶被提起了线。

“吾神仁德。”待素颜接过三足爵,戈勒忽然出声,接着他抬起头,浑浊的眼珠定在素颜身上,要看她饮下请煞酒。

素颜看着三足爵里致命的液体,心里却在想,他不会来了吧。

她到此处有一些故意的成分,但真的深入了虎穴,还是有一丝孤苦无依之感。

虽然她是救过他一命,可他身为主将,断无可能在今日抛下他的士兵们,越过层层叠叠的阻碍,冒着生命危险来这险境中救她。

在大局面前,她的这点恩情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姜铳知道她是仙,不会轻易死于凡人之手,他就更不可能多此一举了。

素颜看着三足爵里的毒酒。腐蚀五脏六腑,这般的苦楚,不知跟刻骨咒比起来又如何?

不过她明白,这酒是必须饮的,因为死人能消除戒心。

素颜一口饮尽。

祭司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这个女子,在见到她的第一面就觉得十分特别,怕不好对付。如今,也顺利让她喝下请煞酒了,算是有惊无险。

很快,戈勒和祭司就看见素颜在轻纱下痛苦的表情,没挣扎几下就晕死过去。

祭司挪动素颜的身躯,依旧以轻纱覆面,让她安然地躺在花台之上,看上去就好像只是睡着了。

戈勒从祭司手中接过权杖,高高举起,众人得到信息,得知灵女已准备完成,古老的歌谣再度响起,而这次曲调变得激昂,仿佛再现煞女当年率领族人征战的英姿。

祭司拿出精铁匕首,在素颜的脖颈、左右手腕、左右脚腕分别划了一刀,红得近似黑色的血液汩汩流出。

祭司用琉璃瓶依次接了五处鲜血,呈给戈勒。

她又看了眼仿佛处于睡梦中的素颜,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拔出塞子,依次撒了些白色粉末在素颜的五处伤口上。瞬间,伤口加快了溃烂之势,导致血肉模糊。

祭司听闻素颜的伤口能愈合,早做了准备。此举是确保此女不会生出事端。

见素颜没有半分反应,祭司满意地点点头,果真是死透了。

戈勒接过装满深红血液的琉璃瓶,低声念诵着什么。

对原支人来说,这些血代表了煞女的意志。逢重大占卜,必以此血为引。

众人一圈又一圈,围着白玉台跳起了传统舞蹈,而原本站在白玉台下的四名壮汉则走上阶梯,由戈勒和祭司领路,稳稳扛下花台,朝流云湖走去。

众人自觉为花台让出一条道来,低头祈求煞女的护佑。

只要将灵女投下流云湖去服侍煞女,煞灵式便结束了。

到了湖边,四名壮汉放下花台,等待戈勒亲自送灵女入湖,向煞女展示王的虔诚。

素颜仍然静静地躺于花台之上,宽大的流云裙遮盖了狰狞的伤口,连脖颈上可怕的割痕也在轻纱笼罩下朦胧起来。

戈勒走上前去,抱起灵女的“尸身”,众人则攀伏于地,跪送灵女最后一程。

流云湖并未冻结,只是湖面的浮冰昭示着寒冬仍未过去。

戈勒抱着灵女走进湖中,湖水很快浸湿了他的衣摆。

浅处早筑好了十二级阶梯,走到最后一阶,湖水会猛得变深,便不能再走下去。戈勒将在此处将灵女送入深深湖底。

戈勒虽然年事渐长,但看起来仍算魁梧有力,同往年一样稳稳地走到了最后一级台阶。

湖水已经浸到了素颜的脸颊。她盖在轻纱下的手陡然一掀,便将轻纱往戈勒的头上盖去!

戈勒大惊失色,瞬间松手要扯开轻纱,而他在轻纱下挣扎之时,素颜已取下腰间缀了十二颗遗福珠的玉带,将它套上戈勒的脖子,向后一拉。

戈勒挣扎中一脚踏空,两人旋即脱离最后一级台阶,一同坠入深湖。

变故突生,岸上众人皆是目瞪口呆。

离湖边最近的一名壮汉最先反应过来,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跳入冰冷的湖中。

扎扎大叫:“快救我父王!”

另外三名壮汉这才反应过来,也跳下湖去。

原支二王子拿托则高声道:“会水的全部去帮父王!不要慌乱!煞女会护佑父王!”

接二连三有人跳下湖去。

素颜用遗福珠玉带死死勒住戈勒的脖子,用这福气之珠送他上路。

两人被湖水包围,而戈勒四肢都被水草缠住,再无法挣扎。

终于,戈勒浑身一松,就此归西。

素颜这时才觉得力尽。因为太过用力,手腕上的伤口又裂开来,血色在湖水中荡漾。

请煞酒噬脏腑之苦,她忍了;割手脚腕及脖颈之痛,她忍了;药粉令伤口溃烂之疼,她忍了。

她一直忍着,一声不吭,就是为了此刻。

而如今,她已经力竭。缠住戈勒的水草也因为没了法力的支持,渐渐松开。

血丝蜿蜒,她一头秀发飘散开来,身体往更深的湖底坠去。

她眼睛微闭,恍惚看到人影往这里游来。

是戈勒的人追来了。

人都死了,又有什么用?她想得意地笑,可是身体只是下坠,坠向更深处。

她,一意一身孤行,却连自己也不明白,为何要做到这地步。

只是为了取得姜铳的魂魄,却付出了太多。

要是灵力充足就好了……

要是不只身冒险就好了……

要是……

她闭上了双眼。

要是能葬在寂静的湖底,也好。

她知道自己死不了,可总不自觉抱着希望,希望自己永久脱离痛苦。

她任由自己下坠,却不经意间被人揽住了腰肢。

她本以为是戈勒的人找她算账来了,可她睁眼,却看到一双熟悉的眼。

只是那大胡子怎么看怎么扎眼。

她突然来了力气,一把扯下了那假胡子,让它随水流飘走了。

失去了假胡须,呈现在素颜面前的,赫然是姜铳的脸。

姜铳好像想说什么,他的眼神太复杂,似乎有愧,有忧,有惊,有喜,甚至还有怒。十分矛盾的情绪杂糅在一起,揉成了一团名为心痛的情绪。

他记得素颜说过,她不会被凡人杀死,不会被利器所害,下毒也不成。

他相信她说的话,但他只是个普通的凡人,得知她饮下了毒酒,还是会心痛,看到她身上的伤,还是会心惊。

毕竟是凡人,姜铳已经开始憋不住气。

素颜见戈勒的人就要追来,忙操纵水草绑住二人,顺着一处暗流往别处游去。

姜铳闭眼将素颜搂在怀中,小心地避开她的伤口,听水声迅速划过,任由水草将自己拉走。

在姜铳快要晕厥之时,终于,水草一甩,将二人甩上了岸。

姜铳狠狠地咳出几口水。两人皆是狼狈不堪,冻得脸色青紫。

素颜在掌心覆上不多的灵力,就要覆上他的额头,却在伸到一半时,被他抓住了手肘。

“先治你自己。”姜铳看着素颜溃烂的手腕,说话时冒出冷气,语气也听起来寒气森森,“你能不能对自己好一点?”

他本不应该来的。

他是金霆军的将军,他有自己的使命。

他也记得素颜说过,她不会死于凡人之手,用刀,用毒,何种办法,都不能杀了她。

素颜为他治伤,费力气将他拖到山洞,为他寒冬腊月去捕鱼,在他被鞭打后再次为他治伤。素颜是他的恩人,他应该报恩。

他作为金霆军的将军不应该来,可他也是姜氏子。

姜氏子,最重情义。

他还是来了,将军中事务暂时委托给哥哥姜锋,假装称病,半夜逃出,又蛰伏三日,费尽周折混进了祭典的队伍。

她不会死,不代表她在遭受伤害时没有感觉。

如今,素颜又只身入险境,击杀戈勒,让原支人方寸大乱,她立了大功。

在姜铳看来,她用了非常惨烈的方式来帮助他。

如此惨烈,如此不爱惜自己,是为了……

姜铳看着素颜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加深了呼吸,仿佛这样就能掩饰心底的震颤。

他不敢多想当时的场面,移开目光:“你一开始说要我魂魄的话,是认真的吧?”

素颜脸色苍白,拨开姜铳阻止她的手,将掌心灵力轻柔地覆在他的额头。

她答:“是。”

姜铳再次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清新之力灌注全身,但他并没有初次那么舒坦,只释然道:“果然。”

他不再试图阻止她。素颜很固执,他知道。

他伸出手,摘下从不轻易离身的耳饰。

他将这珍贵之物递给素颜:“以此为信物,见证今日之诺言。”

素颜灵力耗尽,放下了手,接过耳饰。

小小一枚“姜”字龙形耳饰静静地躺在她的掌心。

姜铳深吸一口气,下定了决心:“我曾说,此身此魂,皆予吾国。可是,我欠你的实在太多了,无以为报,唯有此魂。”

姜铳将手掌覆上素颜的掌心。那枚耳饰就在两人手掌之间,作为一切的见证。

他低头看着素颜的眼睛,他眼中仍有湖中带出的水光,浮光跃金。

他缓缓开口道:“此身归国,此魂予你。”

素颜并不感到意外,她所做的一切,正是为了这句话。素颜从不觉得自己聪慧,她只会通过这样曲折的办法让姜铳在意。

她握掌成拳,捏住了掌心之物,道:“好。”

素颜其实想告诉他,他守护的这一切都是虚假的,连他自己都是假的。可她却忽然说不出口。

在她看来是虚假的,可于他,却是真真切切的人生。

姜铳又道:“我要走了,我不能离开我的士兵太久。”

这仗才刚刚开始,将军应该回到他的战场了。

姜铳把她打横抱起。要先安置好她,姜铳才放心。

“素颜。”姜铳忽然唤道。

素颜有些诧异,他平时都是叫“仙女姐姐”,这还是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

“你知道很多我的事,要是你以后还记得我,有心的话,写本书说说我的故事吧。好歹我来这世上一趟,丢了性命,也留下了姓名。”姜铳语调平平,却说着让素颜感到惊诧的话。

素颜蛾眉轻蹙。

接着,姜铳朗声道:“这本书,就叫《姜铳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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