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香拉着林芙来到偏厅的一个小院子内，她打量林芙几眼。眼前的小丫头明明年纪不大，眼中却带着几分倔强。有股不服输的劲。就算穿着最普通的衣服，全身上下都透露着高洁的气质。
果然她的眼睛还是雪亮的。
林芙等了许久都未听见师父说话，试探的喊到：“师父？”
铭香忽然不打算插手这件事了，她上前拉着林芙的手。用看小辈的眼神看林芙：“无事，只是想到你最近定是，嘱咐你要注意休息。”
铭香用手将林芙眼前的碎发，播弄到耳侧。
“知道了师父。”林芙拉着铭香的手摇晃着撒娇。
“既然师父没有别的事，那阿芙就先去忙了。”
“叫你休息，你这是去休息的态度啊！”
......
裴辞走到半路，脑中浮现出昨晚林芙送的安神香。他不想将这为数不多的东西留给裴昀。
他调转马头对着身后的墨风道：“你先走，我回去拿个东西。”
身后的墨风莫名其妙，他不是将所有东西都带上了吗？公子还要回去，难道想和二公子决斗？想到那个画面，墨风顿觉刺激。
不过作为一名有素质的暗卫，墨风面无表情应下。并严肃的说：“公子早去早回。”
回去的路上，裴辞像如有神助。一路上吹过来的风都是甜的。刚到小院，他立即察觉小院门口的侍卫不一样了。
为了不打草惊蛇，裴辞从后门跃进小院。回到这几日住的房间，裴辞便确定裴昀已经到了。他目不斜视拿过安神香放进口袋。临走前他再次打量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小院。内心像是浸泡在醋里，酸酸涨涨的。
正当裴辞不管不顾的走时，外面突然传来说话的声音。
“今天的进展很不错，大夫们总算有了突破。”
“相信如此下去，解决瘟疫定能成功。”
“确实如此，看着大家心向一处，力往一处使。再打的困难都不是困难。”
裴辞躲在圆柱后，看着林芙与裴昀相拥往房间走去，握紧香囊的手忽然变紧。他低头看着香囊，嘴角露出一丝无奈的笑。
不容他在多感叹。裴辞翻身离开，刚到半路。
墨风带来最近京城的境况，裴辞看了一眼。看到陈雅父亲的动作，将纸条随意丢在一旁。眼底划过一丝嘲讽。
“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一套，正当我是初入朝廷的小白吗？”
墨风了解事情的经过，不太认同裴辞此刻与陈太傅闹翻。在怎么说只要陈太傅在朝廷为他们办事。他们在这边也更容易一些。
“公子？”
墨风试探性开口。
裴辞不悦的闭眼，双手交叠背在身后。他如今没有彻底掌控陈太傅东西，此刻闹翻带着风险。但他不能让林芙等人不仅要面对瘟疫，还要周旋朝廷。
“不必多言，让我们的人盯紧太傅府。这次升职的机会我一定要得到。”
“是。”
墨风退下，裴辞握紧手中的香，往着漆黑的天空关上窗户。第一次点燃偷来的香。
香味一点点的侵蚀房间的薄荷味，这次不知为何闻到这股陌生的味道，裴辞第一次觉得这么舒服。像是又熟悉的人守护在身边。
闻着、闻着困意渐深。忽然间一股沉寂已久的回忆突然袭击裴辞的脑海。
那日他跟着陈雅在客栈小聚，其目的是为打听青楼女子之事，陈雅的父亲是自己的上司。那时两家人都有联姻的意思，陈雅会被陈太傅委托传递消息。
虽然后期裴辞成亲了，但是习惯不是一时半刻能改的，况且案子牵连颇广。裴辞也不想浪费时间，就同意前去。
那次两人喝了一点酒。裴辞喝的不多，想着今天的日子不同，记挂着案子进度便先回来。
不成想酒的劲道很大，他头有些不舒服，随靠在软榻上歇息。昏昏沉沉间他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便没有防备，想着那人会自己出去。
可是耳边一直絮絮叨叨的有道声音在吵他，他忍了很久，久到心中冒出一股火。
火越烧越大，最终他将那人压在身下。嘴唇吻到一抹甘甜，心中的火莫名平息下来了。越吻越舒服。身下之人好似并不愿意，裴辞不想听见她的声音，与她阻拦的动作。
顺着心意将她绑到了床上......
次日
墨风准备好一切推开裴辞房门。
公子二字还未喊出口，就见裴辞矗立在窗边。他暗中打量这个情形，能感到裴辞此刻的心情不佳。
“公子，可出发了。”
“墨风，我……咳咳咳。”
裴辞一句话未说出口，剧烈的咳嗽响彻房间。
墨风皱眉给裴辞端来一杯茶，靠近才发现裴辞脸颊、身上皆出现红痕。
“公子你感染了？”墨风想过来，被裴辞阻止。
“公子？”
“我带你去找林姑娘。”
“你先回京，将我的事瞒下来。记住定要找出太傅的把柄，以及查查当初……七夕节我与陈雅在一起喝酒，查查酒是否有问题。”
墨风严肃起来：“诺”
说到自己，裴辞倒不担心，当初在疫区好几次他为了查案都未带面纱，如今感染，他只庆幸未接触任何人。
“无事，我会自己回去。你找一个地方先住，观察一下自己。”
“是。”
交代完事情，裴辞拿过斗笠带上。如今他不能让别人瞧见，避免引起恐慌。
骑马回去的路上，裴辞心情豁然开朗又叠加着几分忧愁。
他清楚的知道，林芙对待他的态度。甚至自己能否见她，都是一个未知数。
不过他甚为开心，若能见她最后一面，何尝不是得偿所愿。
从出发裴辞从未停下，身上的热度不断在攀升。靠着心中的劲，在傍晚雾气升起时，他终于赶到化县。
化县为防止城中人逃出城，城门至发现瘟疫时，已经闭城了。
裴辞望向左右移动的城门，脚像踩在火上一般，忽然间他掉落进云层里，全身都轻飘飘的。
眼睛却丝毫看不见。
……
“身体发热，身上已经起泡，快转入第二区域。”
“快快快，点上安神香。”
周围传来吵闹的声音，裴辞嗓子像是塞了一块炭，烫的难以下咽。周围又吵杂。
让他想呵斥，让他们安静点，偏偏他像似被束缚在床上，丝毫都动不了。
“情况怎么样，还没有醒吗？”
“监察，还没有醒。”
“我来看看，你们先出去吗？”
周围终于安静了，裴辞在昏昏沉沉的陷入沉睡意识。
“怎么样。”
裴昀将目光落在裴辞的脸上，他从旁边拿过帕子给裴辞擦擦额头。
“还没有醒。”
“你也不必太过担心，有这么多太医在呢！”
林芙从匣子里，取出汤药放进裴昀手中，在旁边的玫瑰椅上坐下，嘴角带着安抚的微笑：“你从他过来后，在未休息过，眼下去休息、休息。”
裴昀想到两人的关系，准备婉拒。林芙呷醋一笑：“放心，太医都说了他不会那么快醒来，眼下吴大夫等人很忙。其余的又是什么都不懂的侍卫。我留在这里最好。”
林芙说完，还怕裴辞会拒绝，立即将他推出房间。
“放心吧！我有分寸。”
直到彻底将裴昀送出房间，林芙在转身关上门。不知是裴昀离开了，还是裴辞存在感太强。她总闻到房间中的薄荷味。
林芙调整好呼吸。来到裴辞的床边查看他后，准备休息。
在漆黑看不见五指的房间中，人的感官总会被无限放大。林芙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和裴辞的呼吸声。鼻尖总闻到他与自己的味道。
这样难挨的时刻，不免让她想到自己和裴辞当初在一起的时候。
身体很困，人却睡不着。林芙起身推开身边的窗户。有一阵凉风吹来。
缓解了林芙的燥热。
呼吸了几个瞬息，林芙便关上窗户了。
次日一早，一夜未眠的林芙推门，准备去打水。
床上之人像是有了预感一般，忽然出声林芙手中的盆下意识掉落。立即走过去。
将耳朵放在他的唇边，才堪堪听见他在说要水，经过这几天的研究，林芙知道感染之人，身子会发热。会感到口渴。
她立即拿过旁边的水杯，倒了一杯温水放在裴辞的唇边。
看到裴辞下意识吞咽。
林芙放心喂了两杯水，感觉差不多了。林芙刚起身离开，身边的人又拉住她的手。像是梦中呢喃一般。
“别......别走、别走。我很想你。”
裴辞说完，立即睁开眼睛。许久未见光他只觉眼前一阵恍惚。像是一道白光忽然照进他人的眼中，他不适的留下生理性眼泪。可他不愿意闭上眼睛。害怕身边的人会离开。
直到他的眼睛适应了周围的光，仔细一看才发现身边的人压根不是林芙，而是憔悴不堪，似乎一夜未眠的弟弟。
裴辞立即放手，在周围寻找起来。这个房间不大，比不上他江汀院的一件厢房。
里面杂乱的放着一张陪床的软榻，接着是洗漱用的盆，连一面镜子都没有。这么狭窄的房间更本藏不了人。
裴辞不得不承认，自己病糊涂了，她压根没有来过。也不可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