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东菊边吃面条，边说：“你最近没事别出门，我感觉村里气氛不对，一个个奇奇怪怪的。”

“嗯。”

怕是那些东西按耐不住，但姜姜总觉得遗漏了什么。

“我去李家打了李建林一顿。”

“早该这么做了。”

王东菊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告诉姜姜，但可能是实在没人可以诉说吧。她听到对方这么回应，忍不住笑起来，随后越笑越大声，到后面变成难过和迸发的委屈。

她当初出轨李田国是为了报复，这是她做过最出格的第二件事。第一件，是嫁给李建林。她不嫌弃对方二婚还带着一个痴傻的女儿，以为自己找到真爱，想要借此逃离那让她痛苦的家庭。王东菊好不容易走出村子，考上大学，结果却被父母欺骗说妈妈住院，命不久矣。她连夜赶回来，却被告知不结婚，他们就吊死在家里。

多么荒唐，多么正常。

王东菊妥协了，她认识那么多形形色色的男人，看中李建林的老实、稳重，也觉得他一个人照顾女儿不容易。

原来心疼男人，真的会不幸。

姜姜没说什么，她这人真的不善言辞，尤其是在这种感情时刻，干脆就让王东菊发泄一番。

她记得谁说过，情绪是不能憋在心里的。要是不发泄出来，那会对身体造成很严重的问题。

“唉……不用伺候李建林真爽，他爹的他就是个傻叉。”

王东菊哭完，开始骂李建林。

姜姜在旁边安静听，一向平淡的脸上露出一抹浅淡的笑容。但很快，在看到濒临崩溃出现在不远处的沈淑燕时，她的脸色猛然变得难看。

“妈，我出去一趟。”她站起来就要走。

王东菊神色复杂，还是“嗯”了声，随后补充了句，“自己小心。”

她知道这个小女孩或者说附着在那具身体里的灵魂有很多秘密，她也很强，但是这种担心，还是止不住。

姜姜冲她摆摆手，随后用瓶子里剩下的所有黑雾凝聚沈淑燕的灵魂，但是对方伤得太重，还是行行散散仿若下一秒就要消失。她脸色难看，当即顾不得什么，划开手指将那好不容易挤出的一点血抵在沈淑燕的额头上。

对方恢复一丝清明，深深地看着小姑娘。

沈淑燕几乎是凭借着最后的意志赶到这里，她能感觉到自己快要消散，所以她不想浪费时间，长话短说。

“那个老村长带着李建伟，他们去了一趟山里。我发现那个地方埋葬着很多尸骨，有的已经成白骨了，”沈淑燕声音飘渺，她急切地将自己看到的一一说出来，“他们挑了一两个骨头离开，我估计那里应该是有什么东西。我过去就感觉自己的神智好像模糊了，我不敢去看。

他们下山后，又去了镇子里，运了个大箱子回来。我后面发现那是一个女孩子！还不到二十岁，她被送到一个男人家里，然后对方给了他们钱。

李清听到他们谈话，她被发现了，然后现在被关在家里。”

也许他们本来是想要杀死李清的，哪怕这个女孩是他们的女儿、妹妹，可依旧比不过这些肮脏恶心的生意。

老村长说把李清嫁出去前让李建伟验验身。

早就知道李建伟不是什么好人，但在听到这种话，对方还同意时，沈淑燕那一刻理智崩塌，怒火、担忧混杂成一团，她当即是不顾那个诡异房子的抵挡出现在他们面前。但她没想到的是那个村长竟然不是人！沈淑燕也看不出来他是什么东西。

“姜姜，我打不过……他太厉害了，他们肯定也发现你了，你赶紧……逃……”

沈淑燕感觉他的灵魂好像四处飞散开来，她有些怕，但又觉得好像没有那么可怕。

她也算是给姜姜做了点事吧，虽然好像依旧没什么用。

“不——”

姜姜眼神空洞，她抬起手，想要再挤出一滴血来，然而这具早已死去的身体根本没有办法，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沈淑燕在她面前变成一片虚无。

然而，眼泪流不出来。

十几个男人在老村长的带领下，慢慢往王东菊家走过来。

他们就如行尸走肉，毫无声息。

晏思茗看到这一幕时，头皮发麻，他还没来得及感伤那个可爱的女鬼竟然就这样领便当，结果镜头一转就瞧见老村长他们似乎要去找姜姜算账。

“不是吧，这些人是被鬼附身了吗，姜姜怎么办，她一个人根本应对不了这么多！”

许臻也有些着急，只是在他们这边的世界过去还没有到第三天，现在他们进不去，根本没办法提供帮助。

“根据沈淑燕说的，这村子的人可能都参与了人口拐卖。

山上的那些尸骨应该都是被杀死的，而且那个村长还知道如何抵挡鬼的袭击。沈淑燕说他不是人……难道是也早就被鬼附身了吗，但这个应该不太可能，姜姜看得出来，”许臻冷静分析，她目光死死盯着走在前面的老村长，察觉出一点不对来，“他脚没有着地……就好像被什么提着一样，操控，他是个傀儡！”

晏思茗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说道：“这个村子也太诡异了吧，而且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这个电影埋了这么多伏笔，结果一个两个都没有刻画出来，现在要让我们怎么调查啊。”

“你说我们要是发弹幕，姜姜看得到吗？”

“啊？弹幕……好古老的词，”晏思茗下意识说，收到许姐一个没好气的白眼后，他那张好看的脸顿时露出讨好的笑容，“就是……我们发过去看到的也不是姜姜吧，她是在电影里面，不过可以试试，死马当活马医嘛。”

许臻已经不想搭理这个参与者，对方是联邦十分有名的演员，演技出色，年纪轻轻就拿到影帝称号，所以他主动提出要来实验，她除了有些诧异还是同意了的。

毕竟演技好，这样进去电影里才不会被察觉。

但进去还不到五分钟就被赶出来——

这种还是算了吧。

而且，那些角色看起来都没察觉出姜姜有什么问题，是不是说明他们根本就不在意这个身份是不是换了别的芯子，只要根据他们的故事发展进行下去就行。

姜姜不遵从剧情，所以她才一直被针对。若不是对方实力实在过于强劲，说不定早就死了。

许臻切回到姜姜跟沈淑燕最后一次见面的时间点上，她也没有多说，只是发出评论：老村长带人过来，你赶紧离开！

“这样真的有用吗？”晏思茗担忧地问。

“不知道……看看吧。”

许臻也没有把握，毕竟这个发弹幕提醒听起来就很异想天开。

尤其是村长带人过来，那敲门的动作看着就让人不寒而栗。

这人绝对是一个被操控的傀儡。

“谁啊，大半夜的敲什么门。”王东菊不满的声音响起。

晏思茗跟许臻顿时紧张起来，他们的提醒看来没有用。虽然知道这才是正常的，但他们还是不免感到失望。

老村长的声音干巴巴地：“儿媳，是我。我找你有点事，你开门让我进去。”

他身后十几个男人双眼黑漆漆，没有瞳仁，他们全都直勾勾盯着门。这种情况看着实在是太惊悚，以至于电影外的两人都不由屏住呼吸。他们都看不到里面是什么情况，如果王东菊开门，怕是要送葬于这些人之口。

电影里面，王东菊下意识看了眼姜姜，小姑娘从刚才回来就焉巴巴的，看着她格外心疼。

姜姜抬头看了看天，神色晦明不定。

这里对她的压制始终没有结束，到现在甚至是越来越明显。

她体会到的那种无力感，原来是那么清晰，那么深刻入骨，以至于钝痛如刀割一般疼痛。姜姜跟沈淑燕其实没有认识多久，甚至她们只是短促说过几句话，她一开始还想着若是沟通不了就直接灭了对方。然而在听到她那样悲惨的遭遇，偏偏还如此热心、赤诚，得到一点温暖就想着加倍给与，这样的女孩子又怎么可能不让人心生喜欢。

“妈，你怕死吗？”姜姜问。

王东菊还在跟老村长他们周旋，就算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她也本能预感到有些不妙。

冷不丁听到这个问题，王东菊愣了下，随后她笑了起来。

“怕，怎么可能不怕。”她话语一转，淡淡地说，“但你是我的家人，有什么问题我们一同承担。”

比起不是稍有不顺心就揍她的李建林或者吃里扒外的李小虎，姜姜更像是王东菊的家人。她也早就放弃那些他们会回头的幻想，只想守护好小姑娘。

姜姜含糊的“嗯”了声，她目光落在那摇摇欲坠的门上，脸上流露出一丝阴冷。

如果这些人真的打算闯进来，那她也不介意来个鱼死网破。

“儿媳，我们是真的有事想要找你商量。”老村长的声音幽幽的，跟夺命的鬼魂似的。

王东菊心里骂了句，但始终坚持不开门。

“我说，爸，你扪心自问你会这么深更半夜来儿媳妇家吗，要是有事，你直接说出来不就好了。为什么非要进来，最近我已经被说了不少闲言碎语，你一个人过来，就算是长辈被外人知道也不好吧。我敬重您，也不希望您老来名誉还有所折损。”

何况老村长从来不会跟她商量事情，无论大事小事，他也看不上那窝里横的李建林。

这样的人是很可怕的。

“我希望我们能坐下来好好谈谈。”

偏偏对方就是不死心。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