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珏也没想到，程珊珊的事件里还能有个新证人，又或者说是共同受害者。
不过，这人的精神状态大概也需要治疗。
虽然不如彭悦那样严重得人格分裂，但也需要点时间来恢复。
池彧带着顾珏顺着咖啡店右侧的小路一直走到底，然后穿过马路。
那是一家看起来还不错的老牌肉酱面，店很大，干净整洁的后厨用玻璃门窗隔着，一眼看去里面的厨师都很忙碌。
池彧带着顾珏选了个靠里面的位置坐下。
“还好不是饭点，这时候忙的几乎都是外卖订单。”
顾珏对吃的不是很挑剔，坐下来以后就给池彧说了今天早晨的情况。
池彧也很震惊：“什么？受害者还有个男的？”
顾珏点头：“原先我还想着，大概只能重判那个最先最主要伤害珊珊的人，后来加入的那人可能没法动他，没想到老天都看不下去，及时送来个帮手。”
在程珊珊确定要追溯报仇之后，程总就将她的事情简单告知了池彧。
所以顾珏这会儿和他讨论起来也安心许多。
“哦对了，听说这人两个多月前在聚会上就动手要给自己报仇来着。”
池彧的反应很快：“你是说，程家那个姨妈的儿子？”
他突然倒吸一口凉气，点餐都顾不上了。
“你是说——”
“程秦老先生他……”
顾珏早在催眠丁程诺的时候就被震惊过了。
这会儿波澜不惊的拿着菜单点了两份肉酱面，还加了三块卤豆腐和一碗凉菜。
看着池彧的表情，伸手在他眼前晃晃。
“什么老先生？这坏人老了就能变成老先生了？他不配！”
丁程诺内心都是喊他死老头，人渣来着。
池彧沉默了半晌。
“之所以叫老先生并非他年纪大，而是他……作为西市大学的教授，带出了许多优秀的学生。”
并且在这个城市甚至国家，都有一定的社会地位。
他蹙眉又问：“那，另一个人的名字是程嘉城吗？”
三年前才抵达西市的顾珏，对这个城市很多所谓的大人物都不是很熟。
事实上，在离开家之前他甚至对自己国家的许多领导都不太熟。
要不是族中无人再照看他……
顾珏晃晃脑袋甩掉无用的念想，挠头：“怎么？这俩人渣你都认识？”
池彧再次沉默。
他总算知道程珊珊为什么要跳楼了。
对上那两位……即便是在程氏集团没有权势的老头，她也很难有胜算。
一个是如今升学率最高的西市传奇私立中学的股东之一；另一个是西市颇有声望的退休老教授……
万万没想到程氏这个家族最糟糕的败类竟出藏在最容易出声望的行业。
难怪程珊珊一开始最想要的，是删除她那些不堪的记忆。
可现在能做出这个决定的程珊珊，又是多么的勇敢？
池彧不动声色抬眸瞟了一眼顾珏。
他……知不知道要帮程珊珊这件事得有多困难？
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幸好是有程总亲自帮忙参与，但凡换个人，根本不可能掰倒那两个衣冠禽兽。
哪怕是顾珏能催眠让他们说出一切真相，也自有人帮着他们将真相全部颠覆。
就怕程总也……等下……
池彧突然想到什么。
“程总知道珊珊要告谁吗？”
“知道啊，不就是程嘉城吗？”
“那另一位呢？”
顾珏咬着筷子眯眼。
“珊珊之前说只需搞定这位就行，另一个不太好解决，他当年只是被邀请去参与了一场游戏，不算是主谋，而且之后也没来骚.扰她。”
他哼道：“我现在是知道那人渣为什么没再跟着去折磨她了，因为他盯上了别的受害者啊！”
丁程诺差不多也就是这时候跟着离了婚的母亲回程氏。
被人渣盯上以后，也是被长辈用身份压制，带着出去吃饭喝酒欺凌。
原本就因为父母离婚有心理阴影的少年根本不敢反抗族中长辈，生怕母亲因此被逐出家中没有立身之所。
而他被盯上，自然是因为长得漂亮。
程家的基因有些一言难尽。
经过了百余年的大家族，完整保存了七八个旁系的扩展，结果颜值愣是有好有孬。
程总这一脉的颜值都很高。
他的堂妹也是浓颜系，儿子自然也好看。
但程嘉城那个老东西就丑得哭。
顾珏在程总那看到照片的时候瞬间联想到脑海里程珊珊被欺辱的那些记忆，当场就yue了。
另一个人，当时程珊珊说不想追究，程总也就没指给他看。
现在想想，那歹货大概也不会继承程家的好看基因。
“加上丁程诺的份，那俩老东西一个都别想逃脱。”
池彧抿唇不语。
等肉酱面端上来，见顾珏吹着吃了两大口，他才斟酌道：“这件事，我是说那个小丁，他充其量也就是个受害者之一，怎么算证人了？”
“唔，看见了。”
顾珏早就饿得心慌，这会儿也不管面烫不烫，大口大口的嚼着。
池彧不饿，但也没再问，低头陪他吃起来。
一口气吃了大半碗顾珏才抬起头：“丁程诺虽然比程珊珊小两岁低一级，但都在同一所学校啊，他见过老人渣在学校里凌辱珊珊。”
“我记得，你说过在催眠时看到别人的记忆画面都很模糊，你怎么能确定看见的就是老人渣在欺负珊珊？”
顾珏正夹了卤豆干咬了两口，闻言一愣：“他记忆里的人模糊但是心里会有名字响起来，我确定就是那个老人渣。”
但，好像是没听到程珊珊的名字。
他嚼吧嚼吧豆干，慢慢蹙起眉头。
“那个老人渣在学校不就是逮着珊珊欺负吗？难道还有别的女孩被他霍霍？”
池彧叹息：“你都说了是人渣，又怎么可能只欺负一个人。”
“……”
原本蛮好吃的一顿肉酱面，顾珏愣是吃得消化不良，给气的。
回到住所的时候发现一片狼藉，他才想起来小乔给他安排了暂住酒店。
于是又折返。
穿过马路就看到池彧在咖啡店门口斜靠着窗台不知道想些什么。
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顾珏觉得这人还挺好，帮了自己好几次。
于是就没装作看不到的样子。
也来不及装了。
池彧眉心凑出两条好看的曲线，然而整个人的气场凉凉的。
他转眸看过来的瞬间，顾珏有那么一霎，感觉到了一股子陌生。
果然还是认识的时间不长呢……
好在，看清顾珏的瞬间池彧眉头松开来。
连带着那股子陌生的气场也消散了。
“怎么？还没吃饱？那我请你吃大餐去？”
顾珏很夸张的做出个震惊表情：“怎么？在你眼中我是个饭桶级别的？”
池彧难得被逗笑：“那这次总不能是掉了什么东西在我店里？”
顾珏顿时想起之前掉在他店里的文件夹，颇感慨。
才二十多天的时间，居然又像是过去了很久。
果然还是小叔说得对……
哪怕家族即将不在存于这世间，他也该走出来看看这个世界。
人与人之间的确是有许多不一样的情感。
来都来了，这么早回酒店休息也没什么好玩的。
顾珏索性学着池彧的样子，斜靠在他店门口的墙柱旁边。
“倒是没掉什么东西……”
话说一半突然不想再解释下去。
无他，就这一靠，好像全身压力都被泄了大半，整个人顿时就有点懒懒的了。
池彧大概很懂这感觉，他没再问什么，含着笑意的目光慢悠悠从顾珏身上挪开，看向不远处的大街。
顾珏偏头看他，也将目光投向路口。
刚好临下班点，四周大厦都有行人逐渐“冒”出来。
小街道前面的路口变的车水马龙，越来越多的人朝咖啡店的方向涌来。
这时，店员端着咖啡递出来。
顾珏很意外的接过了自己那杯，然后才看见池彧用手机发着消息。
发完了，偏头朝他一笑：“请你喝咖啡，你陪我揽客。”
“揽……客？”顾珏脑子里顿时浮起几个画面。
是那种招手呼喊“走过路过随便进来坐坐”或“请尝试一下我们家新品”还是“你好欢迎光临？”
顾珏正准备说这个他可能不太会。
但没等开口，不远处已走来两个手腕手的女孩，她们目光落在他俩身上，顿时笑意盈盈的转进了咖啡店。
接着又出现四五个年轻男女，一边走一边聊，但目光都会时不时装作无意扫过池彧，顺带还偷摸看看顾珏，然后也转进了咖啡店。
顾珏：“？？”
池彧抿唇浅笑，举着咖啡对他点点头。
两人隔空干了一口。
过往的路人大概三分之一行色匆匆目不斜视直接消失在街道远处。
剩下三分之二不论男女，会在看到两个大帅哥站在门口之后忍不住频频多看几眼。
约莫小半数的人甚至会为了近距离看帅哥顺势拐进咖啡店。
顾珏脸上笑意散开。
原来，这就是池彧所谓的揽客……
“没见过这样的揽客方式吗？”
池彧笑问：“还有的开直播呢，只不过我懒，不想折腾。”
顾珏换了个姿势靠墙，笑道：“见过，但我也懒，所以看完就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