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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步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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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人意料的是,镜海结界的松动像是雷声大雨点小的唬人把戏,爆发式的灵力炸开一弧几乎有了实体的气浪,扫过澶渊城后,镜海上方涌动着的污血似的暗紫乌云逐渐平歇了下去,连院子里无故而起的风也停歇了躁动,恢复了以往悠扬绵长的模样。

庭院里原本手持着各自命剑,警惕地仰首望着翻涌积云的众人,见结界似是暂时再无异动,便暂时松了口气似的放下手里的剑。

阮秀阖上眼感受了下澶渊内地脉的灵力流动,再睁开眼时,边收回手中的垣辰,边卸下方才周身戒备道:“澶渊地脉中的灵流走向速来与历任家主的神识相连,以防结界有异动,家主能第一时间感知,我方才以神识探了探,澶渊的灵流走向暂无异样,想来是那魔君棋差一着,器人爆裂时产生的灵力暴走不足以掀开两族边界,这反而是个好消息,大家可以暂时先缓一口气,再去魔界。”

“又或者他原本就志不在此呢?”顾珩的臂中还松松地环着宋浅言,强撑着识海之中那股灵力相呼应的不适感,自掌中无声而缓慢地为宋浅言渡去温和而醇厚的灵力,顾珩见宋浅言面上的神色不像方才的苍白,才暗自略略松了口气,望向师妹,继续道:“魔君月东楼,既在数月前便已察觉澶渊有器人异动,并能提前将那些我们目前还不知是为何人的残魂注入器人之中,如此缜密,与其说是棋差一着,不如说是故意为之。”

“故意为之?”阮秀闻言,抬眼望向镜海的天际,目光放得很远,半晌才不解道:“总不能大费周章演这么一出,只是为了将魔界的痕迹暴露在我们面前,引我们去魔界罢?”

“谁知道呢。”原本还装模作样歪在顾珩怀里的宋浅言,终于舍得离了顾珩怀里的方寸之地,直起身来,只是手下的动作还那般多,硬是穿拂过层叠的衣袖,攥住顾珩的指骨,惹得顾珩不得不分了神,警告意味甚浓地盯了他一眼,宋浅言不以为意地挑了挑眉,意有所指道:

“这人在临安时,以痴的气息感染城内,只为让贪再现世间;在溢津时,虽然面上造了一城活尸,虚张声势,其实细细算来,活尸只是枫姨的目的,而魔界的目的,也只是在于释出嗔,传说中摇光上神堕神后,神识化为贪、嗔、痴、欲四兽,如今四兽见其二,所以谁知道,魔界这一次的目的,是要破开两族边界的结界,还是再为些别的呢?”

“无论如何,镜海结界既承袭摇光的神力,自然不会那么容易就被宵小破开,结界的异动,尚不足以为虑,更让人为虑的是.......”

方才还显着一副大妖模样的泽玉,现下又恢复了“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小狐狸模样,大摇大摆地跃到谢廷相怀里,带谢廷相手忙脚乱地将他抱好,才掀着眼睑,嫌弃又挑剔地打量着顾珩和宋浅言:“倒是你们俩,一脸我快要不行了的虚耗模样,当心一进魔域,就先被魔女吸了去。”

谢廷相是个缺心眼的,泽玉话音刚落下,他就肆无忌惮地大声笑起来,只是笑声中的嘲笑意味甚浓,一看就不是什么怀着善意的好胚子。前他半个身位站着的阮秀不得不闻声回头,带着些无奈的意味低声喊了句:“谢公子。”

谢廷相这才惊醒过来心上人就在身前,不得不像个嘎嘴茶壶一般,笑声戛然而止,假装出一副正直可靠的正人君子模样,只余一双杏眼,憋着气似的,圆溜溜地瞪着。

“哈,哈。”宋浅言礼尚往来,毫无感情又恶意刁钻地嗤笑了回去。

“好了好了,”阮秀额角微疼,实在瞧不下去,在场的数人,除了自家师兄,就没几个心智是长了起来的,跟些寻常人家的稚子一般,说话都黏黏糊糊的还要菜鸡互啄,阮秀与顾珩相觑着交换了个多关心稚子孩童的眼神,继续开口说道:“既然泽玉前辈如此说,今晚便先到此为止吧,我们先回去各自的房中休整,看接下来如何行事。”

一听闻阮秀说“回去各自房中”,宋浅言便像是在思量什么一般,挑了挑眉,唇角勾出了个意味不明的弧度,眼瞳微动,整个人看起来邪气极了,脑子里不知道在搅滚着什么坏水。

闹归闹,顾珩心里还是挂念着这混不吝的人身上的伤,谁叫自己眼神不好,硬是死心眼地栽在这天杀的人身上,断不绝,放不下,便只能生生受着。念及至此,顾珩几不可见地叹息了一声,偏了偏头望向宋浅言,正要开口道:“你快回房.....”

那声“歇着去吧”还滚在唇齿间,原本上一瞬还在生龙活虎与谢廷相你来我往互相扯皮的宋浅言,转眼便噤了声,白了脸,又重新像是脱力一般,偏着一张脸,向着顾珩颈脖的方向,重新歪回顾珩怀里,气息浮动地说道:“阿珩......方才受的伤好似又起来作妖了,疼得紧,你要不随我回房里,再帮我看看吧。”

顾珩:“......”

谢廷相&阮秀&泽玉:“......”

真的是没眼看,到底是谁在作妖??

这人还不会看人眼色得紧,偏着的半张脸,随着歪回顾珩怀里的动作,高挺的鼻尖、以及鼻尖浮动的气息便顺着顾珩的耳尖和轮廓,似有若无的,一路蜿蜒而下,直到动作停了下来,滚烫的鼻息也随之团在顾珩颈脖间,氤氲出一片暧昧难明的意味。

“......”伶牙俐齿如顾珩,今晚短短两次,便砸了自己的招牌,生动又形象地诠释了“无言以对”是作何含义。

偏生宋浅言生性恶劣,望着顾珩被垂落的散发挡了去,只隐隐看见轮廓的耳尖,逐渐漫上了些若有似无的水红,心满意足地勾了勾唇角,拖着尾调,慢条斯理地再唤了声:“阿珩......”

上苍啊,来个神仙把这祸害收了吧。

围观的三人看天望地,只求一双没看过此情此景的心目。

“......好好好,去去去。”

顾珩着实拿这人没办法,恨不得把人拿过来呲几口才解气,却又在不经意偏过头望过去时,被这人仰着的、像是落满了人间烟火的眼眸灼伤了神识,一时被摄住了心神,心里便软得不像话,再回过神时,那句应允的话,便已先越过理智,滚落出了唇边。

原来在不经意间,众人口中凤毛麟角、毁誉交加的宋浅言,那个明明有着刀剑不入、无坚不摧盔甲的人,却在漫长的时光中,被消磨成自己身上一段矜贵又娇气的软肋,从此,刹那永恒。

“嗯嗯嗯,好好好,你们快歇着去吧。”

谢廷相闻言,收拢着僵硬的神智回过神来,敲锣打鼓、欢天喜地地将二人送出庭院,并在心中默念着感谢天,感谢地,感谢命运派了个小神仙将宋浅言这个妖怪给收了去。

阮秀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蹙着一双远山眉问道:“我看这宋司主,像是......”阮秀顿了顿,像是在寻找什么合适的言辞,半晌才指了指额角旁,艰难地继续开口道:“像是不太正常的样子,将师兄交予他手里,真的没事么?”

泽玉将自己团成一个毛绒绒的球,窝在谢廷相怀里,闻言冷冷向外瞥了一眼,才懒散地打了个呵欠,嗤笑道:“说不定你师兄心里也是一万个乐意的,用不着我们操心。”

——于是,沐浴更衣完后的顾珩,望着先他一步洗净钻到被子里,规规矩矩躺好,还装出一副坦荡无尘回望着自己的宋浅言,难得陷入一种“我是不是自己长了腿跑到狼窝里的”沉思。

顾珩脑内刹那转过很多念头,两人静默着一站一躺,互望间的时间像是过了很长,但可能也只是须臾半晌。顾珩面上不显,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诡异地沉默了一阵,强装出一副镇定的模样,四平八稳地开口道:“既然你看上去已无大碍,我便回我自己房中去,不碍你歇息了。”

“诶诶诶,阿珩......”见顾珩有转身要走的迹象,宋浅言忙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最后像是想到什么,自己先撑不住笑了出来。宋浅言最后不得不像是认输般笑着叹了口气,将手撑在床头,支着额角,散漫地笑着说道:“好好好,我认输,你赢了,我这千般万般装乖,不也只是想多博小顾公子多看我一眼么。”

“谁让你自你我相亲了之后,便一直避着我似的。”宋浅言还尤嫌不够似的,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意有所指地慢悠悠补充了一句。

“你这人真是.......”顾珩被这厮不要脸的倒打一耙几乎要气笑了,索性停下脚步,回过头来,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地与他说道:“我是让你想清楚,不是让你与我胡搅蛮缠。”

“想清楚啊.......”宋浅言闻着顾珩强装出来的恶声恶气,也不见收敛的,只闻见他拖着长长的尾调,像是酝着什么坏心眼。顾珩知他甚深,深知他的狗嘴绝对吐不出什么象牙,正想开口堵住他的胡话,便见宋浅言先于他慢悠悠地开了口:“阿珩若不在我身边,我想的都是你,实在空不出脑子来想清楚啊。”

“你......”顾珩被宋浅言这直接的剖白给震慑在原地,微微睁大了双眼,带着些难以言明的稚气,却又因着宋浅言的话,白净的耳廓,以及隐约掩在衣襟内的锁骨,都沾染上了似有若无的水红,无端让人想上手将那些不明显的红揉搓加深,惑人得紧。

“所以,”宋浅言喉结微动,强压下心头翻涌着的、几乎要凝成实体的欲念,笑着偏了偏头,朝顾珩伸出手去:“阿珩要到我身边来么?”

顾珩死死盯着宋浅言,最终像是莫名被人抽去了脊背里的那股子气,自暴自弃地叹息了一声,阖上了双眼。

你总说你要输给我,殊不知,在你我的这场对弈中,你永远胜我半子。

翌日,因着阮宁的生日宴已然散去,阮宁和宋晋言亦不知去处,澶渊天寒地冻的,来赴宴的宾客也没做久留,三三两两地朝阮秀辞行,原本喧闹的开场,也散作了散席时的人走茶凉,偌大的阮宅,便显得空荡有回声了起来,一方餐桌上,也便剩下了谢廷相,泽玉、阮秀、风昀四人你看我,我看你地吃早饭。

谢廷相咬着筷子尖,狗狗祟祟地望着外头初歇的新雪,含糊不清地说道:“其实现在这天时也不早了。”

阮秀闻言,迟疑地点了点头,泽玉用爪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扒拉着勺子,冷笑一声,风昀眼观鼻鼻观心地吃着早饭,作为在场唯一一个洞悉真相的人,风昀不得不沧桑地叹了口气。

“师兄和宋司主在后山受了颇重的伤,可能就多歇会了......吧。”阮秀说着这话时,大抵自己心里也没法说服自己,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地,莫名不知道在心虚些什么,又抑或是后知后觉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被震惊得尚回不了神。

“是啊,咱们司主和顾堂主,实属肝胆相照,手足情深,互诉一下衷肠,哦不,是互通一下有无,也未尝不可。”风昀似是参透了什么世事,入了什么青灯古佛,闭着一双眼,干巴巴地在宣扬这令人垂泪的兄弟情谊,殊不知方才还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谢廷相和阮秀,悄无声息地收回视线,目不斜视地开始划拉碗里的粥。

“......这真是闻着伤心,观者落泪,谁不动容啊,你们说是不是。”风昀见久久没人回话,花厅内静默得落针可闻,不由得睁眼望去。这一望可不得了,只见自己的冤种上司正正立在自己面前,似笑非笑地说道:“你这舍俸为人的精神,也挺令人动容的。”

宋浅言随即抱臂起身,将身旁那个由于被自己在睡梦中不规矩缠得紧了,以至于第二天完全起晚了的小神仙拉到身旁坐下,略带了些讨饶意味地说道:“你说是吧,阿珩。”

顾珩闻言,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想到自己昨晚立场不坚定的妥协,瞬地也没了底气,只得薅着一大早就犯倒霉的风昀,阴阳怪气道:“旁的不说,你奕仁司的待遇,可真的从优。”

“我错了!”风昀哭丧着脸,迅速滑跪。

有宋浅言一个大魔头就够了,以后再来一个小祖宗,大魔头还偏心小祖宗偏心得紧,以后这饭还怎么混来吃啊,风昀欲哭无泪。

早饭后,一行人来到镜海旁,白日里的镜海看起来完全不似昨夜那凶神恶煞,几乎要撕裂天地的滔天模样,透明的天光下,澄蓝的海潮卷着细沫的浪花,漫上满是礁石的滩涂,又拖着湿润的痕迹,奔流回了无尽的海里,回还往复,远处散落的冰川穿越了数万年的年岁,寂静无声俯视着这片大陆的人世更迭。

镜海旁的风很大,将众人的衣角吹得烈烈作响,无尽长风和朗朗晴日尽将迷人眼,顾珩见寒风烈烈,怕宋浅言尚未大好,默不作声地上前半步,挡住直袭宋浅言面上的风。耳聪目明如宋浅言,瞬地就明晰顾珩所想,志得意满地勾唇一笑,在袍袖繁复间,勾住了顾珩的小指,顾珩指骨一僵,最终还是妥协般地默许了宋浅言的动作,在众目睽睽之下,暗度只有彼此心知肚明的陈仓。

恢复了大妖形态的泽玉,懒散地摆着巨大的狐尾,眯了眯狭长的狐眼,顺尊降贵地说道:“人魔两族以镜海为界,若无特殊牒文,不得踏入异族,但妖与魔两族向来混杂通行,不受结界所限,你们施法将身上生气隐了去,我在你们额前点上妖纹,混作我族小辈,混入魔域。”

将生人伪装为妖族,非是千年大妖的道行,必会露出破绽,魔族向来觊觎人族血肉,若一旦被察觉分毫,几人必会落入被魔族围剿生噬的境地,可见泽玉平时懒散嘴毒地没个正形,但道行之高,确实令人咂舌。

“魔域啊......”泽玉面无表情地望着镜海之下隐约的幢幢人影,沉声说道:“那可是个会人吃人的地界。”

作者有话要说:赶在春节的尾巴,祝大家春节快乐啦

整个春节可不得向胡适之先生学习,嘴上说着学习,手里打牌不带停的

我这文本来一开始想写我最爱的破镜重圆,幸好这tag没打出去,写着写着感觉镜没怎么破,倒是已经圆回来了

大概是小宋迫不及待想和小顾贴贴(bushi

这章还蛮甜的(自我感觉),顺祝大家明天情人节快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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