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你们来的好早。”

“快请进，我带你们参观。”

比起对待商人，这位年轻学监对待塔尔学士和乔羽就要客气和热情多了。

对方得知乔羽两人的身份后，立刻领着他们进了学校的办公馆舍，一路上热情地向他们介绍各个学院的分区，其中办公室、图书室以及档案室全都是按学院分开的。

经过档案室，学监说起了他们学院里近期热门的工作方向。

比如关于驯化新品种高产蜜蜂的研究，关于夜间使用光亮神术促进羊毛生长的研究，以及关于城市污水处理新工程的探索研究……

乔羽听得出来，莫林德学院是个非常务实的学院，而且这位学监希望杜鲁社团的派驻学士也能和他们一样，积极投入到这些实用的研究之中。

他甚至最后才想起来介绍自己的名字和学院的名字，好像在所有的一切工作之中，这两个名字是最无关紧要的事情。

“蒙奈·达阿克，莫林德学院首席学监，嗯哼，说首席有些自夸，咱们学院其实只有我一位学监……”

原来比起研究方向的热闹，学院本身的人员构成就要冷清多了，把乔羽他们这个外援社团也算上，学院里一共只有五位学士。

这其中开班上课的学士更少，只有一位。

“西克莱先生的课很受欢迎，你们在路上或许见过他，他总是要求学生多睡觉，所以从来都抢不到教室……”

蒙奈形容起那位学士的特征，乔羽发现对方就是那位在课堂上用蜡板写字类比思想和记忆的老师。

那么看来莫林德学院虽然人数不多，但个个都是人才。

“对了，说到人手不足，今天还真的有急事需要你们协助。”

“狂欢节那边需要学院派出四位学士参与巡视，咱们学院要全体出动才能应付得来。”

由于这项任务关系到领主给学院的税务减免额度和财务补贴额度，蒙奈学监非常重视。

等等，四位学士全体出动？乔羽记得蒙奈学监刚刚说过，学院一共有五位学士。

“五位是名单上的，但是莫娜学士很久没来学院了，所以只有咱们四个，啊，我还得去通知西克莱把课程调一下，这里就劳烦你们自行收拾了。”

蒙奈学监脚步一刻不停，他匆匆放下手里的包裹，快步小跑出去寻找西克莱学士。

乔羽的目光再次被包裹吸引，他想知道他预定的卷轴是不是就在这个包裹里，但蒙奈学监没说。

难道要等收拾完办公室？

乔羽后悔没有早点开口问。

楼梯口那边，蒙奈学监匆匆跑了回来，把脑袋探出来向乔羽和塔尔学士招手。

“对了，今天的包裹也麻烦你们拆一下，是从上级学会来的，我猜可能有送给你们的东西。如果里面还有学院的文件，请帮忙放到我的桌上，就是墙角那个被墨水染了的大桌，谢谢！”

蒙奈学监交代完这些，又小跑了出去，他的后半段话是和噔噔噔下楼的脚步声一起传回来的。

“呵呵呵，年轻真好。”

塔尔学士来到桌前，将那个大包裹翻了过来。

乔羽也跟着过去和他一起打开包裹。

墨绿色的大布包拆开，里面分别是两个小布袋和一个木箱。

其中布袋的封口处用黄褐色的麻线缝制着两个麻布标签，一个标签上绣着乔羽的名字，另一个标签上绣着蒙奈学士的名字，至于下面那个木箱，它同样在锁扣上挂了一个布标签，就像T恤里面刮脖子的水洗唛一样，不同之处在于这标签上没有刺绣全名，而是绣了两个字母的缩写“TE”。

起初看到“T”，乔羽以为是塔尔学士的，但是细想起来，塔尔学士姓名的缩写并不是TE。

所以这是给谁的？

也许要等蒙奈学士回来了才知道。

“不，这是给我的。”

塔尔学士开口。

不知是不是乔羽的错觉，他觉得塔尔学士早就看见了这两个字母，他看了很长时间才认下来，好像这是一件非常难以接受的事。

塔尔学士的笑容消失了那么一会儿，他看着箱子的眼神很凝重，嘴角也因为咬牙而轻轻颤动着。

这样难过的神色持续了好一会儿，直到塔尔学士将小木箱收好，他的面色才恢复如常。

他没有查看木箱，而是继续笑着和乔羽说起下午狂欢节的事，就好像他刚才根本就没有收到什么箱子，他连多一句过度的场面话都没有提，就这么硬生生进到了狂欢节的话题里。

乔羽还是第一次见到塔尔学士如此不自然的状态，这箱子或许意味着什么塔尔学士无法掌握的局面发生了。

乔羽有些好奇，好奇这箱子有什么深意，箱子里面又装着什么东西。不过他还是有分寸的，他没有权利去探究别人的隐私，不管箱子里有什么，那都是塔尔学士的私事。

办公室里，乔羽和塔尔学士聊着狂欢节，顺便收拾出来两张大书桌，作为两人后续的工作地点。

接着乔羽坐在新座位上，拆开了写着他名字的包裹。

他拆开小布包的封口，两个皮壳圆筒从里面滚落出来。

还是熟悉的老包装，不过乔羽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两个筒，难道一个卷轴还装不下，又或者买一送一？

把两个皮壳都打开后，乔羽略感失望。

他以为买一赠一的那个皮壳里装着的其实是一封嘉奖信。上级学会在信上特别表扬了他在跟随小伯爵期间立下的功劳。

看这个不遗余力的赞美，乔羽怀疑伯爵夫人给学会送钱了，学会的嘉奖令状有一多半是看在伯爵夫人和小伯爵的面子上给的。

双方礼尚往来，乔羽的活跃表现大概只是双方走动关系的诸多小借口之一。

不管怎么说，乔羽得到他想要的了。

展开神术卷轴，这是一张通用的战斗类神术，名字叫做护体石肤，可以在短时间内强化人的皮肤，增强对武器的防御力，按照防御效果算等级的话，这是一个一级神术，和乔羽掌握的魔法神箭是一个级别，比连珠火球略低一个档次。

乔羽现在就只能申请这个级别的神术，二级及以上的神术不只需要贡献数值，还需要申请者在所服务的地区具有一定的名望。就是在上层圈子提起你的名字时，有人愿意承认自己认识你。

这不只是听说过的程度，更重要的是让自己和上层确立关系。若只是靠一些丑闻出名是没有用的，当然，单纯的为基层民众和信众服务也一样不行。

“塔尔先生，护体石肤的防御效果大概是什么样的？”

卷轴上讲的内容比较浅显，嘉奖令的附带信函提醒乔羽学习神速的过程可以向社团寻求支持。

意思就是让塔尔学士来帮助他了。

塔尔学士解答了乔羽的所有疑惑，并且建议他如果想测试效果的话，可以去找肯利。

“下午就要开始狂欢节了，他现在应该也很需要你。”

塔尔爵士呵呵一笑，用拐杖轻轻指了指乔羽的腰。

乔羽想起了肯利昨天的皮壳三角裤。

然而这时乔羽发现了不对劲。

他才刚拿到卷轴，塔尔学士怎么就觉得他有能力测试神术了，他难道不应该先虔诚学习，才逐渐掌握么。

“呵呵，你不是唯一一个天才。对一二级神术，这样的天才还有很多。”

塔尔学士用拐杖在空中画了个圈，他说就这座城市里至少就有十个人拥有这样的才能，而在海峡对面的王国就更多了，这两年甚至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乔羽点头。

应该是他使用连珠火球的那一次，沃尔文肯定报告给了伯爵夫人，夫人的谋士和家臣肯定就知道了。

这样也好，省得麻烦。

乔羽稍作收拾，随后告别塔尔学士，只身搭乘返回市区的牛车去找肯利。

他要测试新的神术，顺便再把狂欢节的义务工作做了。

乔羽一路上穿过了大半个城区，半途他嫌牛车速度慢，还从城中的兵营借了一匹山地马。

由于软甲的攻击加速附魔效果，乔羽上马的动作都轻快了许多。

最终，乔羽赶在午饭之前，在城西大门外的一座瞭望塔楼找到了肯利。

这座塔楼原本是一座外区兵营，现在被一群贵族青年侍卫占据，变成了他们准备狂欢节的更衣室。

没有仆人也没有士兵，塔楼里只有贵族子弟，空气中满是汗味和各种稀奇古怪的贵族香粉味，贵族子弟们互相帮忙卸甲，有几个脱得快的已经上身□□，开始穿戴硬皮兜，其中一人的动作尤其笨拙，他腿长腰短，抬着一条长腿费劲的往皮裤兜里踹。

这个笨拙的人就是肯利。

“快快，来帮我一把。”

肯利一抬头就发现了乔羽，赶紧向他挥手求助。

挥手的功夫，肯利失去了平衡，摇晃了两下，掉进旁边一个大哥的怀里。

这画面看得乔羽头皮发麻。

“你不是选的挺合身的吗，怎么好像尺寸不对了。”

乔羽费了好大劲才帮肯利把硬皮兜的扣子锁上，这一件护甲的尺寸明显比宝库拿的那件要小。

“跟人临时换的，你看这，这可是好东西，花了我三个先令。”

肯利拍了拍腰间的硬皮封条，在封条内侧的位置竟然有一片金属件，那上面镶嵌有一块附魔珠宝。

乔羽暗暗点头，还得是贵族有品位啊，连皮裤衩都镶钻，异世界有自己的巴黎世家。

乔羽称赞肯利卓越的时尚品位，顺便询问肯利这件皮裤衩附着了什么神术效果。

“护体石肤。”

肯利再一次拍了拍硬壳皮兜的裤腰。

随着他的动作，那金属片上镶嵌的珠宝微微闪烁了一下，证明那的确是附魔效果的光泽。

然而也仅仅是一下，光泽马上暗淡下去了，就跟小台灯没电了差不多。

如果乔羽看的没错，这意思应该是附魔效果进入耗尽状态，该再次充能了。

肯利傻眼，他喊了一句异世界的卧槽。

“奸商误我！”

乔羽好奇他为什么这么惊讶，效果没了再充能就好了，肯利也不缺钱。

肯定摇头说不是钱的问题，是这个时候找不到人来附魔了。

“今天学士们要参加狂欢节巡视啊，都不在岗位了。”

各个工匠行会的附魔窗口今天都不会营业。

“要不我帮你试试？”

乔羽想起从小伯爵那里得到的那份附魔心得，里面就有许多一二级神术的附魔操作记录，护体石肤也在其中。

若是肯利接受建议，那乔羽不仅能测试使用护体石肤的效果，还可以试一试附魔手册上的经验心得。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可以白嫖肯利一些附魔材料，自己练习附魔可要花不少钱。

乔羽说出提议，肯利果断答应，立刻就派人快马加鞭去市场购买材料。

此地距离城西的狂欢节集市非常近，两个男仆没多久就把材料带回来了。

“地下室就有附魔台，我带你下去。”

塔楼本身属于前哨兵营，存有不少保养装备武器的工具，简易附魔台也是其中之一。

“这一台可以完成一级附魔和二级充能，肯定够用了。”

肯利来到台前，又开始费劲巴拉的拆皮护兜的腰带。

“你穿这个这么费劲，为什么不直接带护身符？”

乔羽感到疑惑，刚才在兵营更衣室的时候，其他贵族的身上也是一件配饰都没有，这和她们贵族二代的身份非常不符。

肯利向乔羽解释，狂欢节的泥地比武是不能带护身符的，严格来说应该是不允许使用神术效果，早些年连这个硬皮兜子都不让穿。

今天就是要让他们和平民同台竞技，让狂欢的平民有一次围殴他们的机会。

乔羽好奇为何会有这样的习俗，把家族里不太重要的子嗣拿出来让平民们殴打，对家族有什么好处呢。让平民发泄情绪，有利于通知稳定？不会吧。

肯利也不懂，但习俗就是习俗，没有那么多为什么，他只知道他不下去挨打，回家罚钱更狠。

而且现在条件放宽了，有条件的都会准备附魔裤衩子，丧命和重伤基本可以避免。

肯利终于把腰带拆开了，他将宝石两侧的锁扣翘起，将那颗灰白色的珠宝拿了出来。

乔羽接过珠宝，他放在附魔台的核心镶嵌孔，然后他把其他材料一字排开，摆在附魔台金属板外缘的材料入口处。

接着他开始按照附魔笔记上记录的比例和手法来对各种材料进行混合，制作附魔油。

他先是捣碎黄甲虫的翅膀，将那些彩色玻璃一般的翅膀碎片放进研磨器碾成一种紫红色的粉末。

然后他将这种粉末分三次倒入金色透亮的□□油之中。当最后一次粉末浸透油料，金色透亮的□□油彻底变得浑浊，这时乔羽开始顺时针快速摇晃水晶瓶。

透明瓶身里，混浊的□□油开始冒泡，并且逐渐恢复透亮，形成了一种彩虹般的彩色透明油料，嗯，有些像美甲胶。

油料虽然漂亮，散发出来的气味却很是呛人。

按照附魔笔记上的说法，刺鼻的气味是材料混合成功的标志。

一次性成功，让乔羽以为进入了新手福利期。

乔羽继续操作附魔台，他将金属板中间的格子摆放好，让那些横竖交错的纹路组合成管道，彼此连通。

随后他还要调整管道形状，要按照转化规则，把管道形状一一对应到释放该神术的人体姿势的形状。

操作完所有这些，乔羽把水晶瓶倾斜，将彩色油料倒入金属板的油料入口。

“咕咚咕咚。”

油料口吞下彩色油料，冒出几个气泡。

最后，乔羽对着附魔台施展附魔需要的神术，护体石肤。

乔羽站在附魔台前摆开姿势。

护体石肤的姿势比较有趣，像是举手回答问题，也像奥特曼发射奥特射线。整体来说，还是战斗神术的简单风格。

“诺姆，马纳，皮埃！”

乔羽念出咒语。

双臂浮现神光，乔羽保持姿势，挪步靠近附魔台上的金属板，这时金属板上的管道立刻颤动起来，像是被磁铁吸引又排斥，有点电磁感应实验的效果。

随着管道模块颤动，乔羽手上的光开始减弱，而金属台开始发光，乔羽手臂的神光亮度每下降一分，金属板上的光就增加一分，当乔羽手上的光完全消失，金属板上的光已经有些刺眼，它们开始快速流动，就像神力在使用者的身体上流动那样，金属板上的光顺着管道，流动到了管道图案中对应手部的位置，那个位置刚好夹在核心镶嵌孔的两侧。

金属台上的图案像一个人双手捧着珠宝，神力穿过人的身体注入宝珠之中。

视觉效果上类似两只激光笔，对珠宝的边缘进行照射。

乔羽清晰记录了时间。一共八秒钟，神光穿透珠宝表面完全进入了珠宝内部。

此时的珠宝就像是某种放射性极强的矿石，辐光外溢。

“成功了，应该吧。”

乔羽将珠宝取下，然后从台下水桶里舀起一瓢井水，清洗附魔台，水流冲过附魔台金属板的沟壑，漂起彩色油料残渣，唰啦啦冲刷而下。

附魔手册上说，这个清洗的步骤非常重要，邓肯学士坚信对附魔台的清洁和整理对附魔的成功率有极大影响。

这个过程类似神术卷轴上记录的那些前置条件，想要成功施展神术，必须对神灵虔诚，每日对神灵祷告，为神灵服务，为神灵的信徒们主持仪式。

神术和附魔能否成功，现场操作只占很小一部分，大头在于使用者平时的种种行为。

学士们相信他们的日常行为都被神灵看在眼里，无处不在的考察决定了他们能动用神力的多少。

用地球的话说就是人在做天在看。

清理完附魔台，两人离开塔楼的地下室，此时已经临近中午，乔羽他们需要提前吃好午饭，然后去往狂欢节场地的集合点。

想到热闹的集市，乔羽还挺期待这异域风情的节日会是什么样子。

另外他可以观察一下肯利挨揍的效果。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 2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