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
听到白发少年的话，歌姬再次咬牙切齿地直呼对方的姓名。
“勉强赶上。”
随后走来的黑发少年单手插兜。
仓桥唯见状把刀收回刀鞘:“夏油同学，你们怎么来了？”
“任务结束了，硝子说你们还没回来她有点担心，我们就过来看看。”
见黑发少女询问，夏油杰就快速回答了和五条悟两个人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就是说两个辅助组队肯定很慢啊，就连这种程度的咒灵都要战斗很久～”
“老师说不定也上年纪了。”
“给我对夜蛾老师尊敬一些！而且这是我们俩的任务——！！”
“我们才不是辅助！”
把三年级前辈的怒气值点到max，五条悟从咒灵山上一跃而下。
不带一片灰尘。
“这个要收服吗？”
五条悟看向自己的小伙伴。
“喂！你有没有在听啊！！笨蛋——！！”
歌姬指着五条悟大声说道。
一旁的仓桥唯则是戳了戳面前已经昏厥的咒灵。
虽然之前对练的时候，五条悟本人说过『总之我是绝对不会放水的。』
但是从一脚踢晕咒灵这点来看，仓桥唯觉得五条悟还是收敛了力气。
“没有术式，但是防御力很高的类型吗？...”
夏油杰捏着下巴思考道。
“或许能在交流会上派上用途。”
“唯，你离远一点。”
看着对咒灵戳戳戳的同学，黑发少年出声提醒。
“？好。”
仓桥唯意识到对方可能是要收服咒灵了，稍微后退几步。
“真的要吃吗？”
话说这么大的咒灵要吃好久吧。
吃了会有饱腹感吗？
味道好吃吗？
口感什么样？
好奇心促使她两眼发光地盯着夏油杰看。
“应该不是你想的那样...”
看表情夏油杰都能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
“要不还是让硝子带点酒精吧？”
五条悟面不改色地顺着仓桥唯的话说了下去。
“？你们在说什么呢。”
知道夏油杰术式的歌姬见状一脸迷惑。
“歌姬前辈，夏油同学的术式好像可以吃咒灵。”
“？这么说也没错但是...”
“这是吃吗咒灵是用吃的吗那个算咒灵吗但是确实是吃下去也没错...%&”
歌姬也开始摸着下巴开始碎碎念。
“还是我实际演示一下吧。”
头发，服装，连术式都漆黑一片的少年却眉眼温柔地向着咒灵伸出手。
听到他，仓桥唯抬起头。
像是烟雾，也像是灰烬。
咒灵被粉碎，卷入铺天盖地的黑色漩涡。
霸占整个视野的黑色咒力，逆时针转动，形成一个无止境的漩涡，旋转，凝聚，成为玉一样温润漆黑的球体。
最终平稳地躺在少年的手心。
“......”
“猜对了！这次是黑色。”
五条悟看过很多次夏油杰收服咒灵的场面。
每次咒力的颜色都不一样，有时是紫色，有时是蓝色，有时也会是黑色。
“?你怎么了?”
他扭头看向一旁的仓桥唯。
“...突然感觉很冷。”
奇怪。
为什么会有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
“你难道终于能感觉到诅咒的气息了?”
“?这就是诅咒的气息吗？五条同学。”
仓桥唯以为会是像垃圾的臭味，食物腐败后的酸味的感觉。
结果只要是感官的反射就可以？
“反正就是一种很讨厌的感觉就对了。”
五条悟虽然能看清楚诅咒，却形容不出来个所以然。
这就像让他和海里的鱼解释要怎么呼吸一样，因为太过自然反而不知道该如何具体描述。
直觉告诉仓桥唯，咒灵应该不怎么好吃，她迟疑地看向夏油杰:“那应该...不怎么好吃吧?”
“大概和黑巧克力一样又苦又难吃吧。”
庵歌姬虽然也好奇夏油杰的术式，但是她更在意生命安全问题:“你们俩的关注点不应该在这个居然真的能吃上吗？”
咒灵本身就是具有一定毒性的存在。
变成这种像浓缩咖啡一样的东西怎么看都很不妙吧！
“是...”
“不过一口吞下去就没有那么强烈的味道了。”
看到几人都在盯着自己，漆黑的少年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似乎是想表达『别担心』的想法。
随后垂下眼睑，将同样黑色的咒灵玉翻转。
一口咽下。
“......”
大概真的不好吃。
吞下后的好长一段时间，仓桥唯都没有听到对方再次说话。
“喏，这个。”
站在她一旁的五条悟却突然出声。
“....?”
夏油杰无言地抬起头，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根粉色棒棒糖。
“...你到底带了多少棒棒糖?，五条同学。”
“就三根，这是最后一根了！”
“哈！五条，你这个无可救药甜食控！”
抓住机会，歌姬终于可以反击五条悟的嘲笑，扬眉吐气。
“杰，我们任务结束后去吃凉面吧！”
“不带歌姬。”
五条悟顺便补充了一句。
“?不需要！！！”
“配菜要多加牛肉还是鸡蛋？”
白发少年突然看起来有些苦恼。
“啧，工资多了也很麻烦啊，比二级术师要要高3倍呢。”
“五——条——悟——！！”
“我果然！！最讨厌你这家伙了——！！！”
歌姬指着五条悟大喊，声音再次震撼整个教学楼。
“呀...”
夹在两个人中间充当缓冲板的仓桥唯感受到了火力。
拿着棒棒糖的黑发少年先是一愣，随后看着三人笑了起来。
“好。”
笑容温柔又真实。
*
“硝——————子——————。”
回到高专，歌姬做的第一件事是紧紧抱住硝子。
“哈哈，歌姬前辈，抱得太紧了。”
硝子把嘴里燃烧到一半的香烟翘了起来，防止烫到自己的学姐。
“我们去喝酒吧！！喝酒！！”
和咒灵战斗完，再加上和五条悟说话，庵歌姬简直是身心俱疲，急切需要去吃点什么缓解压力。
就比如喝酒！
点烤串！
点下酒菜！
“好呀，去上次那个居酒屋可以吗？”
“当然可以！”
“仓桥，你能喝酒吗？要不要一起去？”
家入硝子扭头看向自己正慢慢走到椅子旁的另一个同学，淡淡地问道。
同期的另外两个男生早在回来的路上转弯去吃凉面了。
“我对酒精过敏...”
“啊?那也太可惜了。”
歌姬本来想着带瓶气泡饮料去混淆一下，糊弄店主，让自己未成年的后辈偷偷尝尝酒的味道。
但是没想到除了五条悟居然还有人不能喝酒。
仓桥唯先是犹豫了一下，随后看起来有些抱歉地说道：“抱歉硝子，你和歌姬前辈一起去吧。”
“我知道了。”
表达了歉意，黑发少女便转身向着教室的方向走去。
一步一步，身影越来越远。
“......”
看着对方慢慢离开的身影，硝子若有所思。
————
【14：54】
【森下阿姨：唯，最近过得还好吗？阿姨刚才给你打电话，没有接听。】
【14：55】
【森下阿姨：如果新的学校待着有困难，一定要和我说。】
【17：36】
【：啊，刚才有些事情手机静音了，抱歉，阿姨。最近一切都很好，在学校学到了很多东西！昨天还和大家一起去静冈玩了。】
【17：36】
【森下阿姨：那就好。】
【17：36】
【森下阿姨：唯，有件事情阿姨想和你说...】
【17：37】
【森下阿姨：是关于我和森下先生的事情，明天你有时间吗？我们见一下面吧...】
————
仓桥唯坐在椅子上，放下手机。
有些事情，其实从一开始就知道结局了。
当年，她的父亲丢下她一个人离开，收养她的人正是叔叔阿姨。
这是只为她一个人组建的家庭。
两个母亲的朋友在各有考虑的情况下进行结婚，组成一个他人眼里看似完美的家庭。
叔叔其实并不喜欢阿姨，阿姨也并不喜欢叔叔，两个人比起夫妻更像是朋友一般相敬如宾。
所以，终有一天会离婚吧。
从国中到现在，拖延了很久的事情。
『真好啊，养父母都是大学教授。』
『真羡慕呐，就算没有亲生父母也不算什么吧？』
国中时，她的同学曾如此在背后如此小声议论。
“......”
“到底哪里好了?”
将脸埋在胳膊里，仓桥唯趴在桌子上沉闷地说道。
哪里好了?
这是明知结局的事情。
这是明知终有一天要分离的家人。
这是一场明知会醒的梦。
————
【17：38】
【：好。】
————
梦醒后，再也没有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
“......不要哭啊。”
对不争气的自己如此自言自语。
“你不是还有朋友的吗？”
用力擦去泪水，却止不住地抽泣。
“不是还有朋友的吗...”
就算这样催眠自己，她也知道。
朋友。
到底什么是朋友呢？
在入学的那七天里，她总是觉得几人和她有一层模模糊糊的边界。
现在想想理由是她当时并不想做咒术师吧。
童年时的玩伴会因不同的学校，不同的班级，不同的成绩，最终走向分道扬镳的道路。
再次见面成为最熟悉的陌生人。
成为咒术师后，理应不再感到孤独。
她可以和五条悟夏油杰两个人一起进行任务。
但是她不能像五条悟夏油杰两个人一样和两个男生成为形影不离的好友。
她可以和硝子一起去宿舍一楼吃饭。
但是她不能像歌姬一样和硝子熟络地一起谈论她所不知道的话题。
仓桥唯并非是否认硝子他们对她的关心。
只是。
或许有着一些其他的理由。
他们认识的时间远比她入学来的久。
他们的友谊远比她更深厚。
就像中学时那些三个人一起走的女生们。
总有一人会看着另外两个人交谈甚欢的情况有些难过。
自和日向葵告别以后。
拥有朋友也会感到的孤独。
“——咔——”
推门的声音响起。
仓桥唯被吓了一跳，把眼泪胡乱擦了一顿，抬起头看去。
来人正是硝子，棕发少女琥珀色的眼眸看到她微微一愣。
“...硝子?”
“你怎么回来了...?是有东西忘带了吗？”
“不是，有点在意你，就回来了。”
为此，硝子改变主意，拒绝了歌姬的邀请，一个人回到高专教室。
“......抱歉...眼睛刚才进了些沙子。”
“你第一次见到我也是这么说的。”
棕发少女掐灭手里的香烟，慢慢走到仓桥唯的面前。
“...对不起。”
谎言被拆穿，她只能道歉。
“没关系，我只是说说而已。”
“脚，让我看看吧。”
“...?”
“你走路比平时慢了很多。”
这点问题硝子还是看的出来的。
“没什么大问题...只是稍微崴了一下。”
咒灵发现歌姬前辈的时候，仓桥唯直接从一楼的窗户翻了出去。
因为她之前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所以在跳下去的那一刻，多少崴了脚。
“虽然没有医师的资格证，但是我多少也算个医生，有些问题光是表面就能看出来。”
“......”
掩饰不下去，仓桥唯只得认命地把鞋脱掉。
“...怎么一开始不说?”
硝子看到对方的脚踝已经是红肿一片，左右观察了一下，她轻轻碰了碰受伤的地方，小心地使用反转术式。
这种程度的伤别说走路了，光是穿着鞋子应该都很疼。
“.......”
“不想麻烦大家。”
也不想对歌姬前辈说。
“这样吗。”
硝子多少也猜到了仓桥唯的想法。
第一次和后辈进行的任务，结果让后辈不小心受了伤，以歌姬的性格大概会自责吧。
“仓桥，对你来说，麻烦是什么?”
“......”
“是让我使用术式吗？”
“我也是咒术师，工资是正常发放的，使用反转术式治疗别人本身就是我的工作。”
感觉到反转术式已经治疗完毕，家入硝子慢慢收回手。
“...嗯...”
“歌姬前辈她虽然有很多实战的经验，但是有时候也需要稳重一些。”
“硝子，这件事能不能不要告诉歌姬前辈...?”
“...好，不过你要答应我，以后受伤了一定要告诉我。”
“我知道了。”
“还有一件事。”
“进行治疗的工作是一方面，虽然可能是我自作主张。”
将烟灰抖落在取出的纸巾上，棕发少女站起身来。
“作为朋友，为什么不试试依靠我一些?”
不止是出于工作的职责，就算硝子不是咒术师，她也会帮助仓桥唯治疗。
只要她有反转术式。
只要对方肯说。
不管是一个人躲起来偷偷哭的理由，还是任何乱七八糟的事情，她都可以倾听。
因此看到黑发少女微红的眼角，硝子如此发问。
『不觉得她和五条有点像吗？』
她曾经对夏油杰这样说过。
觉得两个人最像的地方。
是眼神。
和五条悟第一次见面时，少年的眼神十分冰冷，冰冷里带着浓重的孤独。
不是夏油杰那样偶尔带着苦涩的孤独感，而是像深不见底的寒冰般，凝结起来的孤独感。
所幸五条悟和夏油杰打了一次后，那种眼神就很少出现了。
直到和仓桥唯见面，她再次看到了，那深不见底的孤独感。
两个人也都很奇怪。
理论上一个人是众星捧月的大少爷，一个人是品学兼优的美少女。
怎么想两个人都是朋友很多根本不会感到孤独的那种。
“......”
而硝子自认为『根本不会感到孤独』的人听到她的话却露出有些落寞的表情。
“朋友吗...”
“可是硝子...”
风铃一样好听的声音，有些犹豫，带着些小心翼翼。
“你从来没有喊过我的名字。”
五条。
夏油。
歌姬前辈。
夜蛾老师。
很多人都在直呼硝子名字，而硝子本人却始终用略有疏离感的称呼，就连关系最好的歌姬也是，会多用一个『前辈』来称呼。
其他人或许会觉得这是硝子的礼貌。
但仓桥唯觉得不是。
她感觉硝子始终和大家有一种淡淡的疏离感。
“...原来是这样。”
【这孩子很敏锐。】
硝子如此想到。
“唯。”
沉默片刻，硝子第一次喊了黑发少女的名字，抬起眼睫，有些认真地问道。
“你知道最初的诅咒是什么吗？”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38.拥有朋友的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