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桥没有提及顾雪州事故的原因，江挽言也没有询问。
和谐友好的医患关系只需要知道客观事实就可以了！他知道前后事故带来了什么就行，至于原因，江挽言觉得他没必要知道。
医生职责是看病救人，并不负责寻根探案。
特别是这种涉及alpha和omega的故事。
这种故事八成又简单又复杂。
简单在主要人物一般不超过四个，复杂在这不到四个人物的故事一说起来没完甚至需要拉个图谱。
文艺作品中alpha和omega是永恒的经久不衰的热话题，离奇又带点合理的剧情拉扯得观众欲罢不能。
事实证明，艺术来源于生活而又高于生活。
艺术有逻辑，而生活可以没有逻辑。
比如这件江挽言刚从顾雪州病房出来就听到的事。
“也就是说，他们和好了？”江挽言镇定自若。
“对。他们说要办理出院。”护士说，“本来是定的明天下午……江医生您看？”
“那就让他们出。”江挽言大手一挥，“他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多住一天更稳定，但回家养着也一样。正好让出床位来。”
虽然从医两年时间不长，但是在堪称瓜田的信息素科上班不一样。
这是个充满故事的科室。
江挽言早已明悟一个道理：看病就是看病，不要关心故事，太关心会带来不幸的。
做一个冷漠无情话少的医生才是人间正道。
比如这位闹着要出院的omega，他住院是来洗深度标记的，而这已经是他第三次洗深度标记了，每一次深度标记都是同一个alpha！
没错，就是这次来接他出院的那位，不仅这次，之前的两次也都是他来接呢！
江挽言：理解，尊重，闭嘴。
这种病人他只能好言相劝，但是劝不了他能怎么办？自己坚定要做身体条件也能做，各种保证书承诺书都签了——强行反对就是不尊重公民的个人权利。
信息素科所有医生护士都听过这位omega大哥的故事，从第一次聚精会神听他那alpha多差多不好听得义愤填膺到现在大家人人都只做事绝不多嘴——就是可怜了每次和他一个病房的患者和患者家属了，他们听得都怪认真的呢！
单听这位病人说，他那alpha一定一无是处，但三顾医院为一个alpha最后还能和和美美地挽着一块儿出院……这，江挽言不好评价。
江挽言只有真诚祝福：医院不是个好地方，下次别来了。
现代医学发达，深度标记能洗，也能多次洗，但并不意味着这种行为是安全且没有后遗症的。相反，这种情况后遗症比直接切腺体还大。
深度标记是仅存在alpha和omega之间的一种信息素深度关联。
牙齿刺入腺体后，腺体会形成伤口，这个时候alpha散发的信息素会顺着伤口进入腺体，交融会和，这种标记程度很浅，学名“临时标记”。
这种标记不是alpha的专利，alpha有腺体，omega又不是没有，所以omega也可以对alpha进行临时标记。临时标记后被标记一方周身会萦绕标记方的信息素，可以起到一种宣誓主权的作用，这也是“标记”一词最开始的来源。
要不说人就是高级动物呢？
而如果双方都对彼此进行了临时标记，短期内两个人味道会趋于一致，呈现出两种信息素混合的味道，至于这种混合的信息素更多偏向哪一方的信息素，就看哪一方的信息素强度更强了。
而这是只能alpha和omega感受到的标记。
气味影响择偶不是假话。一般来说，甜滋滋味道的alpha不喜欢辣辣的omega，相反也成立。
讨厌香菜的omega遇上香菜味的追求者，那这段感情已经可以宣告失败。
AO论坛上精彩的感情故事和味道有关的能占半壁江山。
作为beta的江挽言不想关注，但是他这个职业这个科室不得不知道。
好在他闻不到——有时候他想想那些激烈的味道碰撞就觉得胆寒！
而且一般情况下信息素不允许外泄，用抑制剂和抑制贴被视为出行礼仪，所以说经常有人准备深入发展一下感情时被信息素劝退分手……
官方的信息中也不会记录信息素味道，只会记录信息素强度。所以，这还真是一个你不说我就不会知道的隐私啊！
一般来说信息素不会外泄，但总有二般情况。
由于AO之间的强吸引力，信息素外泄通常会引发一连串反应，所以政府对这一系列可能有的反应都进行了预案。包括但不限于信息素探测仪，信息素警报仪，还有一个区域内就必定有的隔离小屋，都是为了处理这种情况。
以防有人故意不注射抑制剂或贴抑制贴在街上乱转，政府不仅自己承担责任，还将任务下发到每一位公民手中。
每个人的手机设备中都被强制安装了一个简易的信息素检测仪，有效避免麻烦。
beta也需要哦！不受信息素影响也就有更多的时间报警处理问题嘛。
但这项强制的软件并没有受到民众的厌恶，反倒很受欢迎。
beta因为好奇，越是没有越是了解。
但信息素检测不仅beta爱用，alpha和omega也爱用，甚至会进行一种数值上的奇怪攀比——自然，不是在公共场合，如果在公共场合公开泄露信息素会让警报器鸣笛的！
因此各大厂商先后取消了信息素检测仪数值显示功能。
但这个功能仍然是新品手机着重宣传的重要功能，这个功能好与坏是真的会影响销量的！
一环套一环，缜密无比！
江挽言有时候也会觉得这世界其实说没逻辑也不对，某些方面也挺有逻辑的。
话说回标记。
临时标记简单，而且消散也很容易，只需静候时间即可，深度标记则不同。
深度标记，就是某种更亲密的接触下注入过量信息素——一个不可能不小心发生的操作。
也不可能在醉酒后发生哦，必须双方意识清醒且自愿，不然信息素会排异的。
所以说什么“不小心”“没注意”“本来不愿意的但是被迫”等等等这些关于深度标记的形容词，都是虚假的。
以上是江挽言看到网络上热门段子的感悟。
他心情复杂，但凡多读几本书……学了医就知道，这信息素中的学问可是大了去了，就光信息素一门就涉及三门课，更不用说学别的课程涉及信息素的部分了。
所以这位omega先生可能有他自己的原因吧……
江挽言已经很严肃地告知过他：这是能洗深度标记的最后一次机会，他脆弱的腺体不允许他在进行第四次洗标记行为，不然会影响整个身体的内分泌系统，信息素紊乱引起免疫系统失调都是极有可能的，到时候哪怕割除腺体也救不回来。
那位omega先生表示知道了。
然后他的alpha来了，他们和好了。
江挽言：哈哈，下次别来挂我的号。
护士听了他的话已经走了，江挽言本来看完顾雪州就要去看别的病人。但眼下他实在不想去看那个omega跟着alpha搬病房的场景，所以他索性就下楼去科室办公室。
他要看论文。
别问，问就是考核压力。
然后刚打开一篇看了个引言就有人敲门。
病人出院需要主治医生签字。
很好，他忘了这出了。
“请进。”一位女士进来。
一回生二回熟，三次去除深度标记手术，江挽言早就认识了那位传奇omega背后的alpha。
由于数十年前的ABO平权运动，所以为了彰显ABO之间平等，社会普遍的礼貌是不称呼他们这方面的性别，而是采用男女性别之分，统一称呼先生女士。
原因是数量相等的男女性别比ABO性别更能凸显出人天生的平等。
江挽言：他就说这是两种性别划分方式吧。
“江医生好。”进来的女士拿着一份病历，明显能感受到不好意思。江挽言很理解她这种不好意思，任谁两年来三次医院都是一个原因还面对着同一个主治医生都会有这样的不好意思的，江医生很不希望这个“幸运”的医生是他，“他准备出院，问过护士了，护士说可以，这不，来找您签个字。”
江挽言接过她手里的病历，拿着笔，没签字，语重心长地开口：“陈女士。”
见三次了，他都记住她姓什么了。
陈女士一凛，立刻站得笔直：“真是给您添麻烦了。”
每次都是这样，态度好，说什么都是好，但这样为什么能一次次来医院呢？
江挽言知道他是问不出什么结果的，直接跟她说：“患者这个情况绝对不能做第四次手术。”
陈女士鹌鹑式点头。
“原定是明天下午让他出院，再养一养，但今天的指标已经稳定下来了，如果想今天出院也可以。”江挽言叹了口气，在病历上签字，他自认问心无愧能做的都做了，“回去要静养，不要再刺激腺体了，一个月后来复查。”
希望陈女士能听懂。
江挽言把病历递给陈女士。他作为一个外人只能这样，也不能关心人家的家务事……再说就算他知道又能如何呢？
“别让我在医院再看见你们了。”通常而言，这个句式不是什么好话，但放在这个语境下，这是江挽言最衷心的祝福。
江挽言看着陈女士出去，又看了看自己刚看了个引言的论文。
医生搞科研，难如登天！
江挽言吐出一口浊气：上班的每一天都不是轻松的。
他当初怎么就非要读这个呢？
江挽言索性把论文页关掉，看起病历来，刚才本来就要查房，他不想碰到这对AO搬病房才决定暂缓的，结果躲也不能躲，该查的房还是得他来查。
这一天天的。
还是在引入世界观，如果看到这里有觉得前后矛盾别着急，再等等看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