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挽言来到病房的时候，那对alpha和omega还在搬东西。

隔壁病床的omega小姑娘睁着大眼睛看热闹，她的家人在旁边轻声哄她试图让她抱起她的娃娃，不要去关心旁边那两个人的对话。

这个omega小姑娘和那个三进三出三次深度标记去除手术的omega先生都是江挽言的病人。

他们的故事或许复杂或许简单，但住院原因都很简单，所以住在双人病房。

医院床位非常紧张，顾雪州那种病情严重复杂还可能影响别人才被特意安排了单人病房，但大部分人，都得老老实实让医院安排床位。

普通病房和单人病房不是一个楼层，也是因此江挽言才想“暂避风头”。

话说回那位三次手术的omega先生。

虽然三次去除深度标记手术这种案例少之又少，但去除深度标记着实是一件比较平常的事——所以他和信息素紊乱住院的小姑娘能住一个病房而不是单独病房——注意！这绝不是鼓励，千万不要来医院做这个手术。

AO中omega的深度标记去除手术比男女的之间女方的流产手术。

行吧，这么类比还是非常不恰当的。但是他们的后遗症都比较相似，多次流产手术很有可能会被剥夺孕育子女的机会，而多次的深度标记去除手术则也会被剥夺深度标记的能力。

如同流产手术剥夺的不仅仅是生育的能力一样，深度标记去除手术剥夺的也不仅是深度标记能力。

这位猛士omega先生叫做宋昱，已婚，和这位陈姓陈云淇alpha女士是契合度极高的一对幸福的AO伴侣。

陈云淇陈女士是位优秀的alpha，在她的伴侣三度往返医院的情况下，哪怕江挽言不想了解也难免将事实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她是为优秀的工程师，目前在某航空所担任重要项目负责人——显然，她不想在这个事业上升期进行生育。

而她的伴侣，宋昱先生，是个非常热爱孩子甚至到有些偏执的人，他的工作轻松，经营着一家店铺，他无比希望他和他的爱人之间能有一个孩子，陈女士的工作繁忙，他可以全权来教育——这就与陈女士的想法背道而驰了。

只有女性具有生殖系统，这位omega男士多么想以身代之都不可能。陈女士的项目在关键期，她不愿意在这个时间花出珍贵的十个月，哦不止，产后即使她是alpha也不能立即无缝上班……所以她不愿意。

没人能强迫一个alpha。

即使ABO平权运动浩浩荡荡推行多年，但长久而来的歧视并不能完全消除。甚至还在暗潮中愈演越烈。

医院是个暴露人性的地方，这里的人总会必不可免地变得“诚实”起来。

作为家里经济支柱且为alpha又拥有生育能力的陈女士立于舆论高峰。

是啊，不就是迟几年吗？又不是不要，为什么不可以呢？双方的家庭都不理解宋昱，纷纷来劝说他等待。

项目能有几年？他们都还年轻，最好的男女AO配对，谁不说一句天赐良缘？

如果这就能说服宋昱，那他就不叫偏执了。

他用他和陈云淇的深度标记来威胁自己的伴侣——谁听了不觉得荒谬？

彼时正封闭做项目的陈云淇没收到消息，于是他就真的心灰意冷来了医院做了这个手术——别问医院为什么不阻止，医院哪有这个权力？

哈哈，于是鸡飞狗跳一番。

最后陈云淇哄好了自己的伴侣，接走了他，然后他后面又来了两次，又做了两次手术。

大概是觉得自己威胁有用吧——江挽言实在是很不齿这种行为，他是主治医生，但归根结底就是个外人，站在旁观者的视角他更是觉得这出闹剧可笑得离谱——他得到了他满意的东西所以会出院，但那又不是孩子。

因为陈云淇自始至终没有怀孕。

那又是什么呢？江挽言实在不想将宋昱想得很坏，所以他情愿不往下想。

但陈云淇呢？她就很好吗？为什么能进行三次深度标记呢？也许是她真正相信了她的伴侣和好了，哪一对感情很好的AO不进行深度标记呢？也许，也许她也怀有目的吧。

旁观者看到的事情永远只是表面，了解到事实的不完整性不能帮助他们做出准确的判断。

所以，作为旁观者的江挽言，不去判断，他只说事实只做分内之事。

“宋昱是吧？正收拾准备出院吧？”江挽言走进去，公事公办地问，“家属刚刚找我签过字了。我正好过来再看看，回去要静养，这样的事情千万不能发生第四次了。”

宋昱没说话，陈云淇接过了话头。

alpha和omega大部分都拥有出色的容貌，这对AO伴侣也不是例外。alpha通常偏高大俊秀，而omega更多清秀文雅。

虽然这是刻板印象，但确实有一定参考价值。

陈云淇有将近一米八的个子，很瘦削，没有化妆，披散着柔顺的长发正坐在床沿，床上是她的omega，宋昱做了手术，看着很虚弱，但仍然很漂亮，他已经收拾好了，只是坐在床上。

“我明白的。”陈云淇开口，很坚定。

江挽言没问明白了什么，他就是个医生他管那么多干嘛，靠近AO会变得不幸的！

“那可以收拾下走了。注意保暖不要受风，该吃的药还是要吃。”江挽言接着说。

两个人都点点头。

从他们两人的模样都看不出他们之间那复杂的故事呢！谁见了不说一句天作之合？

力求只看病少说话的江挽言不再理会他们，该说的他都说到位了，至于怎么做，那就不是他要操心的事情了。

他转向另一个病床的omega小姑娘。

陈云淇也在这时站起身来，宋昱借着她的力站起来，他们已经收拾好了，在这里应该只是料想到江挽言会到来，算是做一个最后的道别。

“江医生，谢谢您。”宋昱听着很诚挚。陈云淇又说了一番客套话。

江挽言又不得已转过身，表示他们可以走了。

看到他们离开病房，走进电梯，脚步声逐渐远去，他才正经看向另一个小姑娘。

这个omega小姑娘是先天的信息素紊乱症，没办法根治，每年都要来住一个星期的医院，年纪才12岁，乖乖巧巧的，也很耐心。江挽言和宋昱他们说了那么久，她都是静静地躺在床上。

她的母亲在一旁握着她的手安静地陪伴她。

一般查房并不会有什么大事。

江挽言只是嘱咐他们注意吊瓶，及时按护士铃，信息素紊乱控制得很好，正常吊一个星期的吊瓶就能出院了。

小姑娘说谢谢，她的母亲也说谢谢。

江挽言就是靠这些正常人来坚持他的工作的，不然医院工作久了，他怕他自己都不正常了。

“江医生知道他们的情况吗？”小姑娘母亲指了指旁边已经空荡荡的床位。

什么都知道的江挽言镇定自若地摇头，询问：“怎么了？”

照宋昱那大喇叭性格，住一次院整个科室都得知道他和他alpha之间那点破事，这次都三次了，护士们都不想理他。看来这次遭殃听故事的是隔壁这对母女。

自家家务事自家处理，医院可不管这些乱七八糟的。

“没什么。”那个母亲没说什么，“真是造孽。”

可不呢！

本来好好的感情，非要这么造作。

说不好听的，这以后怎么办呢？三次深度标记去除手术后遗症是肯定有了，他们之间的感情还像表面一样风平浪静吗？

说到底，作为alpha女性有着优质工作处于上升期的陈云淇是毫无争议的优势方。

在抑制剂高度发达的现代，AO并不是唯一的配对，自由性别恋爱才是时代主流，alpha可以与alpha，也可以与beta，也可以与omega，其它性别也是如此。

而在医院见多了的江挽言知道：感情从来不是一成不变的。

往深了想，如果有一天陈云淇终于忍受不了要离婚，究竟是哪一方无法达到自己的目的？

毕竟想要孩子，她可以选择任何男性。

她和宋昱的婚姻，是因为信息素，是因为爱，但长久的生活，只有爱和信息素，远远不够。

而正常表面下实则极为偏执的宋昱，他是否会牢牢抓住他的爱人，爱是否会变为恨和利刃呢？

比如，我遭那么多罪是为了谁？我不就为了个孩子吗？你果然不是真的爱我，深度标记的前提是两个人都是自愿，我们的标记你就没有错吗……过错方是否会用自己酿成的罪恶来绑架另一方。

会这样吗？

究竟是谁错了呢？

或者说究竟谁没有错呢？

旁观者无法评价，但旁观者总能看到结局。

江挽言是个自认是个向往乐观的悲观主义者，他总是能一下子看到很多事的发展，他不愿意看到糟糕的结果，但是他无能为力。

无数次这样后，他学会了沉默。

远离纷争保平安！

“没什么事我先走了。有事一定要及时找护士找我。”江挽言没说什么，只是嘱咐他们。

得到确定的回答后，他毫不犹豫地转身。

他会做好他职责以内的所有事情，但他不会干预任何人的选择。

向母女点了点头，江挽言轻轻拉上了病房的门。

他还要去看别的病人呢。

医生这个职业，做得越久越冷漠不是没有道理的。

查完房时间还早，江挽言一边合门一边想接下来的工作安排，说不定能早点下班……

快步而来的护士看见他出来，松了口气，跑过来低声说：“楼上706病房的病人说他失忆了。”

江挽言：？？？

706病房就一个病人，那就是顾雪州。

搞他是吧？？

虽然没有多少人看，但我还是要先说下：这两个人是重要配角，他们的故事也不仅仅这么简单，而主角目前知道的信息也不全面。

abo设定也是我流设定，现代架空架非常空。

整体来讲这本书讲的是一个我很喜欢的故事，我会把它好好写完的。

and书中的人物都是独立个体，他们的想法不能代表作者本人~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