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钱能解决百分之九十九的烦恼，用钱都解决不了的剩下百分之一就不只是烦恼而是大麻烦了。

比如祝知停的信息素紊乱症。

信息素紊乱症是基因病，无法根治，只能缓解，临床上表现出来的症状是容易信息素暴动，影响周围的alpha和omega。

病症的原因是腺体无法自助分泌一种必需的酶，这种酶需求量很小，短期来看不会出什么问题，但长久看没有这种酶帮助溶解一些有害物质，腺体会出问题，信息素会产生紊乱，无法通过抑制剂完全平复，完全甚至会对抑制剂产生抗性，不再发挥作用，造成发热期失控。

这种疾病通常在青春期后腺体成熟后开始发作。

每个人的性别出生就能被检测出，但并不意味着出生时就会拥有alpha和omega的性征——一个小婴儿就有发热期什么的未免也太可怕了。

十三四岁是腺体成熟的时期，也是从这时开始，alpha和omega会拥有伴随他们一生的一月一度发热期，也会闻到从腺体中分泌出的自己信息素。

也是从这时，信息素疾病开始显露。

信息素紊乱症患者的临床表现是无法平复发热期和不自觉泄露。

这是发热期症状的放大失控版，却无法靠抑制剂来解决。

是药便会产生抗性，抑制剂也是药剂的一种，产生抗性也是再自然不过，为了减少这样的抗性，抑制剂的原材料大多都温和无害，药效也是点到为止达到目的即可。

目前市面上流行的抑制剂几乎没有成瘾性和抗药性的问题，而且为避免这个问题，更新换代极快。

可对于患有信息素紊乱的患者，这样的药效是无法安抚他们的。

解决方法很简单，每年去医院吊一个星期水就行——无法自助分泌酶来解决有害物质，那就外界注入，既然短期不会出什么问题，那么隔一段时期去医院解决一下腺体内那些有害物质就行。

或者更简单的，和匹配的omega或是alpha伴侣来个临时标记也可以，这种酶在临时标记中也会生成——不过这种方法需要一定的信息素匹配度。

但临时标记常见于伴侣。

——自由恋爱那么多年了，难不成治个病还要包办恋爱？虽然是治病，但总是怪怪的。

再说，成年人有这个病爱标记标记，但作为基因病，很多刚刚迎来发热期的小朋友怎么标记呢？所以久而久之，这种病的治疗基本都采取了住院挂水方案。

挂的水成本不高，还纳入医保，实在是很方便。

和宋昱一个病房的那个omega小姑娘就是这个病，比起什么脑部心血管类的基因病，这个病算是很友好的了，除了隔段时间需要住段院来也没什么别的需要注意的。

但祝知停不行——酶会快速分解，所以不能制成药剂长期存储，因此住院吊瓶的药不是酶，而是一种反应物，这种反应物进入体内后会与体内原本就存在的一种物质反应，然后生成这种酶。

祝知停对这种药物强烈过敏。

少数人中的少数人，在祝知停之前，江挽言都没听过有一种人会对这种药过敏。

没有药剂，就只能考虑标记。反正祝知停也不缺钱。

但是和他信息素能匹配上的人太少了！

所以他只能采用比市面上流行的温和型抑制剂不同的强效抑制剂来强压发热期。

效果是有，但这样的强效抑制剂对身体并不好。发热期被压制了，但有害物质也没有清楚，压在身体里无法解决。

强效抑制剂的耐药性问题比温和型抑制剂严重得多，如果这个抑制剂不能用了，那接下来要如何？

所以江挽言就认识了他——祝知停拜访了作为信息素内的知名医者的他的导师寻求帮助，并且作为志愿者参加了信息素紊乱症新药剂的临床试验。

实验结果还是江挽言负责记录的——他当时还是在导师手下读研。

据江挽言所知，祝家一直通过各个途径在找omega志愿者匹配，据说为此许诺了丰厚的报酬，承诺只需要能够随时间消散的临时标记。

只可惜似乎并没有什么进展。

“谢总认识吗？”但基因病属于人家的个人隐私，江挽言自然不能说，而如果不说这个，他也没理由认识祝知停。所以他只好装傻。

至于为什么盯着他？那时候他读研天天实验室医院家三点一线，祝知停每次去都能看见他，不认识他才怪。

而研究所的江博士医院里江医生和江氏集团的大小姐江以宁之间实在是差距不小，他估计是在疑惑吧。

“祝知停祝总。”谢云桥向他介绍，祝知停的脸又不是什么秘密，谢云桥坦然说出祝知停的大名，并简短介绍，“瑞腾小祝总。”

瑞腾是一家互联网安全企业，很低调但市场占有率很高，每年的利润也很好看。

祝知停，顾雪州。

这可是梦里那本书的主角，虽然知道那本书现在很扯，但谢云桥还是很难不注意到这两个人。

他回国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看看祝知停，那个时候祝知停还在读书，这两年也在开始接手企业了。

百分百匹配的一对AO，尽管谢云桥想到剧情故事就感到脚趾抓地，但也不得不否认这两位主角并没什么问题，相反还都是天之骄子。

至于为什么非要让顾雪州alpha变omega装装beta什么的，谢云桥也很难理解。

目前的故事线可以称作全面脱轨，除了人物名字还和梦中一样，别的什么都不保证。

为什么会盯着他们呢？谢云桥不认为是在看他，他和祝知停有生意上的往来但也仅此而已，而以他对祝知停的了解，他也不大会关心他和谁跳舞。

那就只能是在看江挽言。

哇不简单。谢云桥觉得这俩人一定认识，他注意到江挽言看到祝知停后眼中的惊讶，更是坚定了这一猜测。

但江挽言说他俩不认识。

更不简单了好吗！

不过谢云桥没什么理由说这个话，他想了想躺在医院中的顾雪州，想了想目前还没有一点线索的事故，深觉这简直是一团乱麻。

“可能是在走神，或者我们挡住了他真正想看的人。”江挽言面不改色撒谎，没有说法说祝知停祝总有病，那么他也不能透露出任何蛛丝马迹，要说也只能是祝知停自己说。

“也许吧。”谢云桥只好回应。

一曲终了，谢云桥和江挽言退出舞池。

站在一边，江挽言率先拿出手机。很多繁杂的礼服不方便带手机所以背包，但他一向只穿有口袋的衣服以免背包。特别是医院和研究所白大褂的口袋都很多，他换了常服还常常觉得口袋不够用。

他要看看场内信息素浓度怎么样了。江以宁的十八岁成人礼，他不希望出事。

研究所内新药本就不稳定，目前只能保证不会有什么严重的后遗症，至于药效，江挽言看过数据，数据显示新药有明显的耐药性，过了抗药期效果很一般。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祝知停已经产生这种抗药性了，那他现在信息素水平实在是很需要重点观测。

法律规定alpha和omega不准无缘无故在公共场合中散发信息素，因此也配备了各种信息素监测装置，更是将内置检测装置都配备在了每一部售出的手机——无论品牌无论贵贱，只要你不装信息素检测那就是不得发售。

这项政策还遭到过beta客户群的吐槽：百分之二十的alpha和omega逼迫手机机型升级，这成本还得摊销到他们beta上——所以这类电子产品对beta客户打八折，实名认证加限购，为了防止可能有的代购倒卖的猖獗。

总之，为了减少信息素风险，国家和企业都付出了相当大的努力和成本。大街上一个alpha或是omega突然进入发热期还是挺恐怖的，毕竟有百分之二十的群体都会被此影响。

政策实施最初，本以为反对声音最大的AO群体其实很赞同，最大的赞同声音是这样说的：“终于不用在街上闻那些乱七八糟的味道了！说了出门贴阻隔贴，发热器打抑制剂，很多人是听不懂人话是吧？以为自己那味道很好闻是吧？感谢政府，感谢政策。”

这项政策实施到现在已经有十几年了，明显大家都挺满意：AO再也不用被迫闻味道了，beta在街上莫名其妙看到的事故也变少了，和谐社会更友善了。

皆大欢喜。

但这样的信息素水平检测是依据一定指标的。如果一点信息素都不允许的话，那整个大街都会嘀嘀嘀响个不停，所以这个信息素的阈值是一个能让附近alpha和omega明显感受到的值，只要不超过这个值就不会有任何问题。就算有味道泄露，但也跟香水差距不大。

而江挽言是个beta，他闻不到也感受不到信息素，所以他只能采用科技手段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意外。

无数事件显示，科技比alpha和omega的鼻子不知道好用多少倍。

江挽言看着手机屏幕：信息素强度弱，还好，风平浪静。

“江医生是在担心吗？”江挽言这个动作没有避开任何人，站在他旁边的谢云桥自然能看到他在做什么。

竟然是看信息素强度，谢云桥有些意外，他作为beta其实很少看这个，毕竟有警报再处理问题也行，但江挽言……不过他毕竟在信息素科，可能是由于职业警惕吧。

“职业病。”江挽言果然这样说，他一方面是担心祝知停，一方面也确实是职业病，来了信息素科才知道什么叫艺术来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每天都在为alpha和omega之间各类无语事件忙碌，为他们各种问题善后——当然，除去那些没故事单纯看病的患者。

“信息素科重要指标。看习惯了。”信息素科的信息素检测仪比其它科室更精密可不是说笑的，他们是真的用得上。

令江挽言意想不到的是，祝知停竟然走过来了，难道他真准备跟他打招呼？那谈起他们怎么认识的时候，他的信息素紊乱症不就暴露了吗？

连谢云桥看着都不像知道的样子，他应该是不想公开的啊。

谢云桥看到祝知停走过来心下就有数，他和祝知停只有合作关系，那他过来肯定是主要找江挽言的。

但不如谢云桥所想，祝知停走过来停下，笑容可掬，先给谢云桥打了个招呼：“谢总，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您。”

什么没想到，江氏以江以宁成人礼的名头请了这么多人，他怎么可能想不到他回来。

不过谢云桥很快就知道了，祝知停转向江挽言：“不知这是？”

江挽言懂了，他想知道他来干嘛，但他并不准备暴露他的基因病。

谢云桥有点惊讶，不认识吗？

但他还是老老实实介绍：“江先生，江总的弟弟。”

江挽言并不在集团挂职，而祝知停也可能不知道他是医生，所以谢云桥就按最普通的来介绍。

江挽言适时开口：“您好，江挽言。”

“久仰久仰。”祝知停作恍然大悟状，“一直就耳闻江总有个弟弟，却一直没机会认识，这下可是我的幸运诶，我说呢，毕竟是江小姐的成人礼。江先生之前是不在本地吗？是出国了吗？”

江挽言：还是你会演。

“不是，我学医的，上学期间就忙，工作后就更忙了，企业不需要我管，我也自然乐得清闲。”江挽言回答，两个认识的人重新自我介绍，演戏给谁看，谢云桥吗？

“噢噢，原来如此啊。”

祝知停你表情有点浮夸了！

江挽言不忍直视，但该接话也得接，江挽言：“唉，医生就这么忙没办法嘛。”

谢云桥：你们两个大可不必。

他也看出来了这俩人好像本来就认识，但是他什么也不好说，所以他只能笑笑。

究竟什么啊！顾雪州还在医院呢，这边另一个主角和大反派就认识这么久了？

他就说那个梦的剧情肯定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