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命运像一条永不止息的长河，那么每个人就像这条长河中的一尾鱼。命运的浪潮下，每个人都随着河流流向既定的方向。
——只是，真的只能这样吗？
江挽言喷了除味剂，在宴会厅门口散味。
以钟盈的信息素强度和浓度，他在那个包间里待了十几分钟身上的味道估计很重，虽然他自己闻不到但怎么也不能这样直接回去。
他一边等着一边思考沈霁云说的话。
……
“江先生，你相信命运吗？”
这句话一出来要不是沈霁云的证件俱全，江挽言说不定会以为这是什么神棍来忽悠人的前奏。
江挽言没说话，沈霁云自顾自地继续说：“比如，命中注定会不会发财？江先生好奇过吗？”
江挽言斟酌着，一字一句地说出口：“我对命运怀有敬畏之心。从不去探究命运，也从未想挑战命运。我并不好奇未来会发生什么。”
“可是总有人好奇。”沈霁云抬头说，“似乎每个人人生中的重要节点在未发生前就已经成了定局。”
江挽言皱眉：“特别行动处的工作应该很忙才对，沈队长百忙之中前来大可说得直接一点。您也知道，今天的宴会并没有结束，本着节约时间的目的，我们就别在这里兜圈子了……什么叫已经不是第一起事件中有我？”
沈霁云摊开手，他本来就穿着常服，这个动作给他徒增了几分概不负责的吊儿郎当感：“那我就直接说了。近期发生了多人梦中预知未来事件。简单来说，当事人在一场梦境后保留了梦境中的记忆，然后知道了一些还没有发生但未来会发生的事情。这种预测并不漫长，但很清晰。与我们理解中的梦是虚假的不同，这些梦境全部应验了。”
“那这就更不是我能干涉的领域了。”江挽言想开个小玩笑缓解一下明显已经紧张起来的气氛，他有种不详的预感，“我只是个医生……好吧，也算有点小钱，但这点钱在这种事件前应该不够看吧，特别行动处应该申请了大笔经费，难不成找我来拉投资？可事先说明，我没有那么大的能力。”
沈霁云果然笑起来：“江先生真是幽默。不如等我先讲完？通过特别行动处的深入跟踪，我们发现，这种预知是片面而局限的。”
“这种梦带有强烈的主观色彩，是从不同视角来描述一个片面的未来。”见江挽言沉默，沈霁云给他举例子，“好像跟随着一个人度过了他的一生。在梦中有人成了一个小演员，有人刚好是今天参加宴会的客人——我是说梦中的角色，他们旁观这些人生活了一段时间，而那段时间恰恰好在将来。”
“他们不代表真实的未来，而是梦中那个主视角眼中的未来。”沈霁云也觉得自己说得有些拗口，他直接简单概括，“也就是说，我们可以从中看到某些事情发展的结果，但不能保证它的过程一定正确。”
“因为梦境中所在的视角存在局限性？”江挽言理解力很强，“就比如说这件事，钟盈会知道事情全状，也会知道如何解决，但是如果是一个普通粉丝的话，他可能只能通过新闻知道出现了这么一起事故……然后通过钟盈或是官方的消息知道她幸运地被一个好心人救了。”
“不用我再说您已经概括出事情的全貌了。”沈霁云觉得江挽言的语言表达能力比他好多了，他想了半天也没他几句话说的简单。
“可是这如果只是一个梦呢？”江挽言试着找出逻辑上的漏洞，“只是一个梦，这个梦很有可能不是真实的。”
“正常的梦在醒来之后就会很快被遗忘，但是这个梦境不同。”沈霁云说，“他们记得很清楚。”
“你们怎么……”江挽言想问你们怎么知道，有多少案例能证明，转而想到他们是特别行动处的：说不定这件事已经全权由特别行动处负责了。而以特别行动处的权限，获得这些资料并非难事，甚至说不定连信息的封锁都做好了。
“我们自然有我们自己的途径。”沈霁云轻笑，“总之，以我们知道的，这样的事情确实是真实的。”
“好吧。”江挽言摊手，“那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嗯……假设事实就像我说的那种猜测一样，有一个好心人刚好赶到且带来了强效抑制剂，你们发现了我，这也最多只能作为解释梦境是真实的佐证。实话实说，我甚至觉得你们没有必要拦住我并告诉我这些东西，毕竟我连你说的那种奇怪的梦都没有做过。”
“我就是个普通人而已。”江挽言总结，“如果梦境中的主视角是主人公，那我大概只相当于一个配角，一个小配角而已，根本不重要。”
“如果真的是那样就好了。”沈霁云说，“但是如你说的，梦境中有不同主人公，看到的未来都是不一样的，同时考虑到撒谎的可能性，所以我们不能盲目地相信需要做筛选……但是大体的结果都是正确的。比如说钟盈分化期，可能她引发分化期的原因很多，但这个结果是确定的。”
“所以这就是你说的重要节点已成定局？”江挽言回到最初的话题，“过程未定但是结果已定？”
“是的，至少从这个事件上来说是这样的。”沈霁云说，“我们试着改变过过程，但是既定的结果还是会发生。”
“所以你们想改变？”江挽言说，“也许这种事情应该找玄学领域的大师。”
“江先生不认为这些是虚假的？”沈霁云说，“很多当事人在经历过之后都对此深信不疑。”
“敬畏不能用相信不相信来说，事实摆在这里了，为什么不信？我可不觉得特别行动处的调查会出错。”江挽言有些无奈，“您是在试探我吗？也不知道您想得到什么样的答案，但这的确是我的真实想法。”
“过程改变的同一个结果还是原本的结果吗？”沈霁云没有回答他，反倒是说了这样一段话，“同样是抵达终点，但直接抵达和绕了圈子的抵达都是抵达，这是一样的吗？”
江挽言静静地看着沈霁云。
“好吧，江先生，经过评估您可以参与到本次事件中。”沈霁云说。
“我有拒绝的权力吗？”江挽言问，“我并不想参与。”
开玩笑，这种听起来就很复杂的事情谁掺和谁有病。
他下来帮个忙而已，关于这种梦境不梦境，预知不预知的他一点也不想了解。就算是真的预知，他对自己的未来也丝毫不感兴趣；如果是假的，那就更没意思了。
“如同我刚才说的，你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在这些事件中了。比起茫然的一无所知地继续被牵扯，我想知道地更多还是更有利一些。”
“可你刚才还说经过评估后我可以参与。”这人说话怎么还前后矛盾呢，要是照他说的那样，他已经参与进去了，那还评估什么。
“评估你是否可以获知一些信息。”沈霁云直接说，“多人的梦境中都出现了你，而你的结局并不是唯一的。”
江挽言猛然抬起头，半晌，他问：“就这么信任我吗？”
沈霁云很平静：“签协议，而且，请不要质疑特别行动处。资料后续会发给你，不能外传，你也知道的，我们确实能监控这个。”
行吧，不说他会不会，但特别行动处他还真不敢出什么幺蛾子。
……
下个楼，解决了个一个小姑娘的分化期，和特别行动处的大佬聊了聊天，稀里糊涂就参加了一个活动，还签了个保密协议……
好吧，也不算稀里糊涂，这事儿他根本没得选，还不如背靠组织安心一点。
江挽言叹口气，天降大锅，谁不说一句莫名其妙？
不过要照沈霁云说的，这事儿他根本不能拒绝，事儿都来找他了，他要是还不多知道一点占据主动那就是傻子了。
虽然这一点也不符合他不管闲事的处世哲学。
江挽言看了下时间，他都在宴会厅门口站了五分钟，按照除味剂的说明来看肯定是没问题了。
他抬脚走进宴会厅。
那边的事儿先不管，特别行动处也不是吃干饭的。这头这宴会还得继续参加，怎么着也得撑到她那小外甥女切完蛋糕。
谢云桥和祝知停说不定还在聊。
谢云桥……
江挽言想到刚才在楼下，他问沈霁云：“也就是我不用做什么特别的事，只要把看起来不正常的事上报就行？”
“对。”沈霁云说，“全程保密，记得用专用的联系渠道。”
“那联系你吗？我有没有个什么队友搭档之类的？你们平常出任务有吗？”江挽言其实是有点好奇，但没想到沈霁云还真说了个“有”。
“如果你想的话，可以。只不过不能是队里的人，太显眼了……你认识谢氏的小谢总吗？”生怕江挽言不知道，沈霁云还点出全名，“谢云桥。他也是事件中成员，我们之前就跟他联系沟通过了。正好你们有共同交集，有个照应还方便些。”
拜托，你这选队友这么草率的吗？谢云桥他知道吗？
真的没人了是吧？
“你们有一个交叉观察对象。”沈霁云说，“顾雪州。”
江挽言真是震惊得不能再震惊所以面无表情，他身边还挺卧虎藏龙是吧？
缘，妙不可言。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 1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