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嵩旷课了。
十一点多从商场出来,到学校刚好下最后一节课。
他已经吃过午饭,直奔教学楼天台,先在王瑾弋和白朗桌上分别扔下一个黑色精美礼盒,然后坐下写习题。
十几分钟后,白朗和王瑾弋钻进帐篷,白朗一眼瞧见桌上的礼盒:“什么东西?”
“手套?”白朗瞟一眼徐嵩的手,“和你手上的是同款吧?”
四月多,气温接近三十度,教室里风扇整天呼呼地转。
徐嵩不仅穿着长衣长裤,手上还戴着黑色皮质手套。
徐嵩“嗯”一声:“朋友刚拿下的代理,我以低价拿了三双。”
“国外的牌子,质量看起来很不错。”白朗试戴了一下手套,摘下来放进礼盒里,“一双多少钱?”
“20万。”
“多少?!”
白朗尖叫一声。
王瑾弋本来也想试戴一下,被这个价格惊得把手缩了回去。
“你哪个朋友,我认识吗?我敢肯定,你绝对被宰了。”
白朗掏出手机,点开淘宝,把礼盒上的英文字母输入搜索框:“我就说吧,你看,才599一双。而且,你这有可能还是假货。”
“就咬我喉结的。”徐嵩上半身趴在王瑾弋桌上,凑过去看白朗的手机,“我看了进货单,进价40多万。”
“艹,你脑子被米青子吃了吧!屁的进货单,就算纯手工纯黄金也用不了40万!”白朗退出淘宝,点开京东,再查一遍,“你看,还是599。我不要,你赶紧退货,把钱要回来。”
王瑾弋身子本来离桌子有一拳的距离,见徐嵩趴过来,屁股往前挪了挪。
他的脸离徐嵩脸颊非常近,只差一点就能贴上。
王瑾弋也看着白朗的手机,说:“我也不要。”
“不要都扔了!”
徐嵩坐回自己位置,身子从王瑾弋桌上退下来时,他偏了一下脸,嘴唇在王瑾弋脸上光速地擦了一下。
徐嵩才喝过饮料,嘴唇潮湿柔软,像初夏被雨水打落的花瓣。
王瑾弋愣了愣,偏头看向徐嵩。
徐嵩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拿起笔转了几下,在习题册上落笔。
“算了算了,买都买了,我收下吧。”白朗一副与千亿大奖失之交臂的懊恼表情,他叮嘱道,“但是,你可千万别被欲.望迷了眼,小心最后被刮得连裤衩都不剩!”
徐嵩没接话。
王瑾弋今天没给两人讲题,他抽查了五十多首必背古诗,徐嵩有四首不会,白朗全对。
还剩五分钟午休结束,三人收拾东西下楼。
白朗吸了吸鼻子:“王瑾弋,你是不是喷香水了?”
喷香水?难怪有一股花香。
徐嵩走在最前面,闻言,脚步放慢了一些。
王瑾弋“嗯”一声,问:“好闻吗?”
“好闻,是栀子花香味吧。”白朗问,“女生送的?”
“不是,去年杀青聚餐时你给的。”
“啊?”白朗想起来了,“哦,是护肤套装里的吧,那里面还有香水啊,我都不知道。”
“对。”
陈琼不爱喷香水,小小一瓶搁卫生间好几个月落了好多灰。
王瑾弋今早洗漱时,突然觉得自己身上不够香,于是就喷了一点。
王瑾弋目光紧紧黏在徐嵩后脑勺上,问白朗:“如果你是女生,你喜欢喷香水的男生还是不喷香水的?”
白朗把问题抛给徐嵩:“徐总,你喜欢哪样的?”
徐嵩认为王瑾弋突然喷香水,肯定是想引起哪个女生的注意,干巴巴道:“男生喷个屁的香水,熏死了!”
王瑾弋眼神暗了暗,将视线从徐嵩后脑勺撕下来,表情不太自然地笑了笑。
白朗真想甩徐嵩一板鞋,他安慰地拍了拍王瑾弋的肩:“别听他的鬼话,特别好闻,真的。今天你周围的女生都有福,说不定下午有情书收。”
傍晚放学,徐嵩先去新华书店买新习题册和试卷,然后回家。
白朗的新台本早打印出来了,一直没翻开,吃晚饭的时候,大致地浏览了一遍。
做题到十一点半,洗完澡,叼根烟提神。
徐嵩给王瑾弋发去视频申请:“王老师,讲题了。”
王瑾弋也刚洗完澡,穿着短袖睡衣,他拨了拨额前的碎发:“你先把头发擦干。”
徐嵩啧一声,去了卫生间,五分钟后坐回椅子里,把头顶怼到镜头前:“看,干了。”
王瑾弋:“嗯。”
两人都将镜头翻转,镜头分别对着草稿本和习题册。
王瑾弋一眼瞧出徐嵩的习题册不是之前的,排版颜色不一样,问:“之前的写完了?”
徐嵩:“嗯,新买的。”
错题比较多,直到凌晨两点半才讲完。
徐嵩将桌面简单收拾了一下,脚往桌上一搭,拿起打火机点烟:“王瑾弋,下午有收到情书吗?”
王瑾弋慵懒地靠着椅背,笑了笑:“没有。”
“我就知道没有。”徐嵩将烟雾先后喷出“S”、“B”字样,“女生都喜欢我这样清爽型的。”
“放屁!”
王瑾弋也点了一根烟叼着:“要点脸行吗,总共才收到一封情书,还敢自卖自夸!”
“一封怎么了,蚊子也是肉。”徐嵩问,“到目前为止,你收到过多少封情书?”
“一千多封。”
徐嵩对着镜头喷烟雾,明显不信。
王瑾弋早注意到徐嵩的手了,调侃道:“就那么喜欢这双手套啊,打算睡觉也戴着?”
“嗯。”徐嵩扬起手看了看,他穿着长款睡袍,袖口用透明橡皮筋箍着,没露出丁点皮肤,“戴着很舒服。”
王瑾弋弹了弹烟灰,眯着眼问:“不是手套舒服,是卖手套的人令你舒服吧?”
“也可以这样说。”徐嵩往旁边看了几秒,而后说,“王老师,我困了,先这样。”
狗东西。心底像硌着很多小石子,很不舒畅,王瑾弋在心里骂了一句,淡淡道:“嗯。”
挂断视频,徐嵩立刻把手套摘了,手心、指尖全是汗,把烫疤全泡软了,舒服个屁。
周四中午,徐嵩又分别扔给白朗和王瑾弋一个精美锦盒。
“项链?好大的钻啊!”白朗问,“多少钱?”
“50万。”
“又是从你朋友那买的?”
“嗯。”
白朗评价道:“色令智昏!”
王瑾弋添油加柴:“色字头上一把刀!”
周五中午,徐嵩继续如法炮制,送出两盒冬虫夏草。
白朗瞳仁颤抖,嘴角抽搐:“多少钱?”
徐嵩:“15万。”
“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
白朗忍无可忍,放学非拉着徐嵩和王瑾弋去商场对质,发誓要拆穿“咬喉结男”的骗子本性。
三人站在专柜前,白朗将装有冬虫夏草的锦盒掏出来:“阿姨,麻烦帮我看看,这是你们家的货吗?”
中年女柜员都不用揭锦盒验货,她记得面前的长发男生。
男生是她接待过的最果断的一个顾客,当时什么也没问,只随便瞟了柜台一眼,就说拿三盒最贵的。
中年女柜员瞧一眼长发男生,又将其余两男生看了看,说:“是我们家的货。请问,是要退货吗?”
徐嵩脸色乌云转暴雨,转身往外走,边走边掏手机拨电话。
他步子迈得很大,将后面两人远远地甩开,但偏偏电话开的是免提,想让后面两人都听见。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机械女声连续重复了三次,徐嵩才停止拨号,而后低骂一声,将戴了几天的手套火速摘了,扔进垃圾桶。
白朗火上浇油道:“瞎子!早跟你说了,别上头,你看,被骗走多少钱?!”
“闭嘴!”徐嵩单手插兜,闷声靠在树干上低头看手机。
白朗朝王瑾弋挤眉弄眼,用比正常说话还大的声音说悄悄话:“啧啧,被骗财骗色,蠢到家了!”
王瑾弋压抑着内心的醋酸气,拧眉补刀:“活该!”
徐嵩朝两人扔来书包:“把东西都他妈退给老子!”
白朗和王瑾弋异口同声道:“不退!”
徐嵩一对二和另外两人瞪视了一分钟,下巴朝对面一家餐厅抬了抬:“吃饭去。”
三人在餐厅落座,等餐的间隙互相抽查古诗背诵,没人再提徐嵩被骗的事。
吃完饭解散,王瑾弋将徐嵩送到单元楼下。
徐嵩跳下车,原地站了几秒,然后说:“视频讲题太麻烦了,效率也不高。王老师,跟我上楼。”
王瑾弋抿抿唇:“好。”
客厅地板上丢了几件揉得很皱的衣裤,还有好些黏糊糊的纸团,徐嵩用簸箕全扫进垃圾桶。
连同卫生间里装模作样摆放的牙刷水杯,还有床单被套,拆下来通通扔了。
王瑾弋抱臂倚靠在卧室门口,全程欣赏徐嵩的忙碌。
不知道是不是好久没来的原因,他感觉卧室的墙好像变黑了一点。
累出一身汗,徐嵩从冰箱拿出两瓶汽水,扔一瓶给王瑾弋。
徐嵩拧开汽水喝了几口:“妈的,高考前,不再带人回家了。”
王瑾弋问:“徐总,你要不要抽时间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
徐嵩瞪眼:“王瑾弋!”
王瑾弋冷呵两声:“我是为你好,别染上什么病了!”
“我要染上病了,你也染上了。”徐嵩含一口汽水在嘴里,然后喷到王瑾弋脸上,“行啊,到时候一起去。”
“艹,徐嵩!”
王瑾弋本来想扑上去咬徐嵩一口的,但想起徐嵩说的腻了,生生忍住了。
他将擦完脸的纸团扔到徐嵩身上:“再放肆,把你从窗户扔下去!”
徐嵩“切”一声,走进卧室,在书桌前坐下,开始写作业。
书桌很大,两个男生并排坐也不挤,他们埋头专注于自己笔下的试卷或习题,基本不讲闲话,遇到不懂的,徐嵩偏头问几句,王瑾弋耐心地解答。
房间内很安静,除去笔尖发出的沙沙声,就是偶尔中性笔落到桌上发出的咚声。
凌晨一点半,徐嵩放下笔,揉了揉酸疼的脖颈,倒出两根烟,并在一起点燃,递给旁边一支。
两人靠着椅背吞云吐雾,偶尔偏头看一眼对方,大部分时间都仰头看着天花板。
徐嵩将烟掐熄,起身,去卫生间洗澡:“你下去的时候,把门口的垃圾提下去。”
“嗯。”
王瑾弋背起书包,在原地站着不动,他想帮徐嵩擦完头发再走,但搓了搓脸,只在草稿纸上留下一行字:把头发擦干再睡。
不到两分钟徐嵩就从卫生间出来了,但王瑾弋已经走了。
徐嵩气闷得准备将手里的干毛巾随手扔掉,忽然瞥见草稿纸上工整的字迹。
徐嵩将那行字用剪刀剪下来,珍惜地藏进了衣柜最顶端的柜子里。
擦干头发,徐嵩没有立刻上床睡觉,他拿过新台本翻开。
好久没熬通宵了,总忍不住想睡,徐嵩中途泡了两杯咖啡喝。
六点五十,手机突然振动起来。
白朗来电。
“徐嵩,工作室账号被永久封禁了!”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第 5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