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玩横的。

宁曜刚来不久，原本只是看上了这个会员制酒吧时薪高，但他不会调酒也不会跳舞，所以只能做个最基础的服务生。

就算这样也可以了。

毕竟他找不到时薪比这边高的，面试的时候也不像同行多才多艺，最后被录取，不过是HR看自己模样周正的份上。

“客人会喜欢你这样的。”HR说。

今天有个负责上台跳舞的男孩，叫清清，临上台前五分钟肚子痛，实在迈不动腿。

清清和领班经理请假的时候，经理脸上不太好看，原本想问他能不能忍一忍。

结果在看到对方非常不吉利的脸色后，经理硬是自己咽下了这口气。

——同为打工人，如果今天自己咽不下这口气，手底下的人真出了什么事，明天领导就能叫自己咽气。

但是原本上台的有五个。

一人负责一支钢管，正正好。

现在变成了四个，四个人的话就变成了是双C位，这样一来，原本领舞的那位高人气小祖宗可不干了。

经理也头疼，确实有许多客人是奔着中间这位人气高，才来捧场的。

这可是摇钱树，可得先哄好了。

于是经理就想着要不裁掉一个人，三个上去也是可以的，左右两边各空出一支钢管，也不会显得突兀。

然而另外三个也不是省油的灯。

你别看就是个小小跳舞的蒜皮工作，却个个都是走后门进来的，个个有来头，搞不好金主就在下头坐着呢。

把人换下去事小，下了背后大佬的脸则乌纱帽不保。

经理左右为难间，眼尖看到了服务生打扮的宁曜，还没开始上工，对方嘴里正在嚼栗子呢。

“诶！就你了！过来一下！”

“换身衣服，跟奇奇他们一起上去跳支舞，你随便扭扭就行，有这些前辈们带着你呢。”

“结算时多给你500块！”

要不说是高级夜店的经理呢？

一句话哄好四个人，还顺便哄得不明嚼栗的某人，想着500块钱的大饼，即使没有任何舞蹈功底也壮着胆子上去跳了。

…问就是后悔。

非常后悔。

正在点头哈腰拼命赔不是的经理，毁得整根肠子都青了。

“喝不喝？！”

“不喝就是看不上我黄金强！”

“——噗，这位金总姓黄？”魏林森差点没喷出嘴里的一口盐汽水。

宁曜心虚，觉得客人大概是花了高价进来，结果却看自己这么个玩意儿在台上扭，实在辣眼睛觉得自己这钱花的不值，所以才咽不下这口气。

于是他赶紧说道：“对不起黄总，我……”

“叫我金总。”

“噢，原来黄总您姓金啊？”

糟糕，不小心秃噜嘴了……

宁曜看了眼这位“金总”的脸色，好像跟银子也有得一拼了。

赶在对方爆发前，宁曜脑子正在快速狂飙，眼角不小心撇到了隔壁桌的一位“有缘人”，随即就像触发了开关似的，宁曜脑袋上的灯泡“啪”的一下点亮了，声音一下提高到了八度——

“邵总！原来您在这儿啊！昨天您落东西在我这了，今天是过来拿回去的吗？”

声音大到再往隔壁五桌都能听到。

邵景泽喝橙汁看戏的动作僵住了，眼睛活像见了鬼似的。

-

邵景泽脸在，江山在。

他的俊美倒是其次的，主要是邵总的财富非常能打。

能打到什么程度呢？

只要看到邵景泽的脸，就觉得是财神爷来了的程度，甚至有港圈特别迷信的大财主，都想把邵景泽的脸打印下来每天拜一拜。

邵景泽的名下财产遍布各行各业。

也包括一些高奢产品。

其中有一款高奢制定，当时刚刚聘请了一位年轻顾问，这位顾问初生牛犊不怕虎，胆子大的很，直接用自家上司的脸代言，结果这款制定在价格特别离谱的情况下，直接卖脱销了。

那次之前，许多民众并不知道，这位传说中的邵总究竟长啥模样？

而自那次之后，邵景泽一战封神。

邵总的脸，就是自家高定的活招牌，吊打一众模特和小鲜肉。

还能带动名下其他所有产业的股票，一路红牛直奔天梯，脸蛋的业务能力简直牛逼。

半年后，邵景泽被评为《地球十大脸最能打霸总》首榜。

Top1的位置至今还没有第二位霸总能够争锋。

所以，在暴发户认出邵景泽之前，宁曜在昨天就已经认出邵景泽了。

——在电梯里遇上只是碰巧。

但手上现金洒落，一半是宁曜有意为之。

见到邵景泽的那一眼，宁曜突然就起了个心思，那个心思有些龌龊，搅的宁曜一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那个心思有些隐秘，混杂着自我道德要求和世俗欲/望的博弈。

一晚上过去后，宁曜又歇了心思。

这样是不对的。

他告诉自己。

这样的话，妈妈不会高兴的，而自己又和生父有什么区别呢？

只是人性总是复杂的。

我们每天都要对抗很多来自于这个世界的恶，以及来自自己内心产生出的欲。

原本已经熄灭得差不多的小火苗，在看到邵景泽的瞬间，又不甘寂寞地做起了熊熊大火的梦。

在小鸭子叫出自己“邵总”的那一刻，邵景泽心里是愤怒的。

他甚至一时分不清这些愤怒源自哪。

邵景泽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因为这些小事动过怒了。

他只觉得自己好像被一只小鸭子坑了，而且还是一只自己连着两面都没瞧上的，看上去蠢蠢笨笨的小鸭子。

——这种感觉非常不好。

就像是被你一直以来轻视的玩意儿给耍了，你分明看不上他，却又在话说出口后因为怕伤到对方而自责，转头却发现对方根本就是从头到尾在演戏。

邵景泽闭眼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呵，不过是一只小鸭子罢了。

自己犯不着跟那玩意儿置气。

想攀上他邵景泽的人多了去，那小鸭子也不怕翻了车？

隔壁桌不知道姓黄还是姓金的暴总，已经顺着那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鸭子的视线，看到自己了。

邵景泽气到极点，勾起嘴角笑了笑，正要教教那只黑心鸭认本分好好做鸭，别白日做黑天鹅的美梦。

结果一转头，就看到那只小鸭子委屈巴巴看着自己，而且tmd眼眶又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