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心杯’是顶级数学竞赛，名字小清新，难度一点也不小清新，历年都在上海举办。

二中这样水平上等的中学，在大大小小的竞赛中都包揽过奖牌，但‘初心杯’的奖牌却从来没捧回来过。

究其原因有二：难度过高以及林风也没参加。

林风也一直拒绝参赛。

每次原赫找他谈话各种威逼利诱，可林风也总有很多理由不去：身体不舒服，不适应上海那边的气候去了就生病会影响以后的竞赛。

原赫都不信，但真正原因究竟是什么，他也不清楚。

现在，林风也居然主动说要参赛，这比太阳从西边出来都稀罕。

“你确定要去？”

“确定。”

“能拿回来个什么奖？”

“不确定。”

原赫激动搓手。如果林风也在比赛中拿了奖，填补‘初心杯’奖牌的空白，那他在校长面前可长脸了。说不定哪天就升了。

原赫在办公室里翻箱倒柜，找出来厚厚一摞试卷。

“这是历年竞赛题目，你先拿回去看看，题量大，难度高，很难很难，你先做几套适应适应，过几天我让魏辛单独辅导你。”

“不用了。”

林风也抱起试卷，顺便把桌上的手机放进兜里，走了出去。

原赫在后面扶门框追着喊：“初心杯比赛时间还没定，但估计会和全省物理竞赛时间差不多，你要做好接连准备两场比赛的准备——”

“知道了。”

原赫看着林风也的背影憨笑，似乎看到奖牌在对着自己招手。转身的时候才发现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林风也拿走了。

“臭小子。”

他嘟囔了句，忽而皱起了眉头，“莫书涵那小兔崽子到底给林风也灌了什么迷魂汤？为了给他赎手机连‘初心杯’的条件都能给开出来……

威逼利诱，小兔崽子到底用了哪一种？我怎么之前回回都被拒绝呢……”

他摸着空荡荡的脑门抬头看天。

雨停了，有彩虹。

*

莫书涵正在经历一场狂风暴雨。

他直挺挺站在走廊上，‘痛心疾首’聆听老卢的教诲。

“莫书涵，13分啊！我教学这么长时间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分数！”

少爷微微笑了笑：“不用客气。”

“我没有感谢你给我开眼界好吧？”

老卢气得声音都抖了，“你的试卷我可亲自去看了。选择题ABCD，填空题一二三四，语文作文，我的狗狗小白。呵——”

老卢扶额，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你家里有钱我知道，确实你一出生就赢在了起跑线上，那是很多人这辈子奋斗的目标，可能到死都都达不到。

你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别人梦寐以求的东西，但莫书涵，你十七岁，不是七十岁！你这个年纪是青春，是奋斗，是以梦为马，不负韶华……”

莫书涵觉得，老卢如果不是数学老师，那一定可以做个很好的语文老师，出口成章不是一般的厉害。

他听着有些累，想往窗户那边瞅一眼，看看彩虹还在不在。刚才张桐喊了声‘有彩虹’全班都挤在窗户边看。他还没看几眼，就被老卢给揪了出来。

以梦为马不负韶华。

韶华他有的是，但彩虹这东西可不经常有。

他偷偷偏了下头，朝走廊那边瞄了过去。

走廊尽头连着楼梯口，那边的窄窗能看见彩虹的尾巴。他数着彩虹的颜色：红，橙，黄，绿，青……

蓝。

林风也的蓝衬衫出现在楼梯口，挡住了窄窗外的彩虹。可莫书涵一点都不觉得扫兴。

远远看过去，林风也依然很好看。他抱着摞试卷，抬头朝这边看过来。

此时，他遮住了窄窗的半扇初夏，遮住了樱桃红和芭蕉绿，却比整个夏天加起来都让人脸红心跳，让人迫不及待想钻进冰里，褪却不知因何而起的炽热与滚烫。

那一刻，莫书涵想明白了。

他或许能光明正大和林风也打招呼，骗过林风也，但他骗不了自己。

林风也，我喜欢你。

比见色起意的喜欢更喜欢。

林风也穿过走廊，朝13班走过来。

莫书涵移开目光，脸上的红已经移到了耳朵上。

老卢疑惑：“怎么批评你你还害羞上了？这有什么的？学得不好努力就是了。我刚才的意思是说，要努力，要奋斗，不要荒芜了青春。你们家是有很多钱，可你想一想，如果有一天，我是说如果，你身无分文，亲人不在身边，这个时候，你要活下去，只能靠自己的时候，你要怎么做呢……”

莫书涵怔住了，他早晨也在思考同样的问题。

“莫书涵，就算你基础差，但只要努力就会有进步。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东西会离你而去，但是你努力争取到的，就是你自己的。

努力了，也有可能连个二本的分数线都不够。但，那又怎么样？你起码学会了不服输，学会了勇气，学会了勇往直前，这种精神是打不败的。

你考13分我是很生气。我生气不是因为这个分数，而是我觉得你很敷衍，很麻木。

老师不像A部某些只盯着分数的老师，也不赞同那样的做法。人生不是只有清北，也不是只有一本二本。但人生是高山，翻过一座又一座，我希望你在十七岁的年纪学会去登山，而不是站在山底，傲慢又浅薄，只仗着你有架直升飞机……”

莫书涵沉默了，像那次莫琳把他从派出所里领出来一样沉默。那个时候莫琳说，‘以后的路要勇敢走下去，哪怕只剩你自己。’

学会勇敢翻越高山吗？

我这么帅，有什么做不到的？

老卢以为效果还没达到，又酝酿了一些话，刚张嘴就被莫书涵挡了回去。

“行行行，老师你不用说了，我都明白了，这样吧，我以后找个家教，天天辅导我功课，我争取翻过高山好吧？”

老卢笑了，还带了点欣慰。在她眼里都是只要肯努力上进的学生，不管多么难管总还有救。

“老师，我都想好请哪个家教了，”莫书涵倚着墙壁，偏头冲走过来的人微微笑了笑，颇有勾引人家的嫌疑。

“林风也，做我家教？”

“没兴趣。”

莫书涵：“……”

你个……

算了，也不是第一次被拒绝了。

老卢看了眼林风也抱的试卷:“原赫给你这么多试卷干嘛？”

“没什么，就是初心杯历年真题。”

可能是林风也的声音过于清冷，总是不带起伏的平稳，老卢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点了点头，让林风也进去。

三秒之后，她冲教室里吼:“你要去初心杯？”

林风也“嗯”了一声，拿起桌子上的笔开始做题。

全班再度哗然。

鉴于校草和学神都在他们班，哗然是这个班里最经常的状态。

“初心杯是什么？酸奶吗？”莫书涵走了进来，路过李谦座位旁，随口问了句。

“全国数学竞赛啊祖宗，不是市级不是省级，全国级的！”谦哥两眼直冒光，对林风也的崇拜渗进了每个字里。

莫书涵撇撇嘴，听起来确实很牛。他坐回座位，手托腮沉浸式观望大佬做题的背影。

蓝衬衫下清瘦的肩胛骨线条若隐若现，不禁让人想起抱上去的手感。

这可真要命啊……

老是勾引我！

少爷移开目光，叹了口气。

班上的讨论仍在继续。

“我听说上次有学长学姐参加，连初赛都没过！他们可是准备了半年，还有A部的精英大佬们辅导。难度可想而知。”

“学神怎么突然要去这个比赛？以前为什么不去？”

……

莫书涵听了个大概，也想问问林风也为什么以前不去，现在突然要去，为什么有个全省物理竞赛要准备，还要挤出时间来准备登天难的酸奶……什么杯比赛。

他想凑上去问问，但鉴于刚才林风也美丽冻人的态度，他觉得大佬可能还在因为昨晚的事生气，决定还是不要热脸贴上冷屁股了。

他答应老卢要翻越高山，首先就是看一眼素未谋面的课本。他手伸进桌洞，摸索背包里的书，触到了个小方块。

这个手感太过于熟悉，他瞬间兴奋尖叫了声。

手机回来了！林风也竟然真的把手机给拿回来了！

班上的讨论戛然而止，几十双眼睛定在了莫书涵身上。

包括林风也。

莫书涵讪讪笑了笑：“没……没什么。想唱歌了开开嗓……”

鉴于少爷离奇的脑回路，大家一点都不觉得奇怪，整齐收回目光，讨论初心杯去了。

只有林风也还在静静看着他。

莫书涵冲他嘿嘿笑了笑，顺带卖乖：“谢谢大佬——你真帅——”

林风也浅色眸子微动，给了他个淡淡的眼神，回头继续做题去了。

莫书涵想继续逗逗他，班长孟婉玲走过来说：“校草，等会你和张桐他们去后勤部一趟。”

“去那里干嘛？”

“每次月考倒数后十名都要去后勤部领牛马活，你光荣登上了倒数第一的宝座，他们给你准备了一堆牛马活祝贺。”

莫书涵很想去死。

很想告诉原赫：威逼利诱，少爷可能用的是色，诱~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第 3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