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一周过去，在海边被暴晒的变成深红的皮肤开始脱落，刺痛感早已消失。自那天以后，但却什么都没有发生，好似都夹在犹豫和渴望之间动弹不得。

早上时筠走出家门带着点期待地看马路口，没有人。明明她早就习惯一个人上学，现在恢复成以往，为什么心要感觉空空的。

看着显得有些空旷的路，已经没有学生往学校方向走，时筠知道自己出门晚了，指不定要迟到了。她小跑起来，和几个学生一起冲刺跑进校门。

顺利进了校门，她一边喘气一边踱步，旁边有个熟悉的身影拍了拍她。扭头一看，原来是顾珩。

“时筠，没想到在这遇到你，差点迟到。”顾珩拉着衣领口，给自己散热。

“今天起晚了，跑得我快喘不过气。”她说完往旁边一看，眼神一暗又收回。

顾珩很快捕捉到她的小动作，他笑嘻嘻地说：“季泽惟不在，要么他已经在迟到的路上，要么还在家。”

时筠“哦。”一声，装得跟自己不好奇不在乎的样子。“好吧，我要去教室了。”今天第一节课是班主任的课，她可不想被逮到。

顾珩追了过来，走到她旁边。“你和他怎么了？”他明知故问，这几天季泽惟一改之前的积极，开口只提画画的事闭口不谈时筠。“上次我们出去玩不是还好好的吗？”

那天等爬到一半的时候，顾珩和林茵回过神来发现少了两个人。他们在山顶等一会儿后狂打电话，季泽惟背着时筠上来的时候，他们两人惊觉时筠扭到脚，最后在山顶上四人拍了一张合照，匆匆下山回家。

“没什么，一点小事。”时筠面无表情地回答，他没说的话，自己也不想讲。

顾珩早已洞悉，他得意地自言自语：“就算你们不说，我也能猜到。他惹你生气了？”

时筠抿着嘴不回答。顾珩心里暗笑，觉得情况显而易见，他神秘地勾勾手，劝解：“他是这样的，你习惯就好。”

她听了反而不高兴，不想发作只是点点头：“知道了，不和你说了。”说完头发一甩就往教学楼跑，留下顾珩呆呆地站在那儿，反倒显得他不知所措。

时筠刚走进教室，班主任后脚就跟上，全班同学顿时噤声，冯玲抱着胳膊宣布一个消息：今天放学后大家换位置。

到了每月班级轮换座位的时候，这次时筠从前排换到后排，因为人数关系，后排只有四个位置，她定睛一瞧发现自己的同桌成了严思芸，内心暗叫不好。

放学后教室嘈杂成辩论会，课代表扯着嗓子大声喊收作业，桌子椅子摆动的声音如非洲动物大迁徙，乱成一锅粥。时筠默默地将自己的桌椅搬到最后一排，她看着严思芸不情不愿地走到最后一排。

严思芸对着旁边的男生说：“你可以跟我换位置吗？我不想和她坐。”她抬高下巴，示意时筠。

对面的男生犹豫筹措之中，他指了指自己旁边的位置：“我旁边是季泽惟，你问他。”

严思芸听了一愣，她想着季泽惟应该也不会主动拒绝人，加重了语气：“季泽惟和我坐，你换到那里去吧。”

没等来回答，等来了当事人。季泽惟就抱着画本从教室后门走了来。严思芸主动走前去，露出一个甜美的笑：“我可以和你坐在一起吗？”

季泽惟放下东西，低下头看了看挤在面前的三张书桌，又看了一眼旁边正低头整理书本的时筠。他挑眉，试图理清状况：“发生什么事了？”

严思芸向他解释，季泽惟敏锐地察觉到此刻的紧绷感。他思考着，视线缓缓落到时筠身上，时筠转身看了过来，对上他有点严肃和冷冷的目光。

季泽惟垂下眼，他说不准她的看法，他们这周都没有怎么联系。时间好像静止了般，每个人都看着季泽惟的动作，想要知道他的抉择。“季泽惟。”严思芸小声唤他，要他回答。

还没等季泽惟开口，时筠径直走了过来，在众目睽睽之下指着身旁高大的他强势地宣告：“他和我坐。”她无视在场所有人的反应，自顾自移动季泽惟的书桌连同画册。

季泽惟愣住，茫然的眼神也找到了焦点，他眼睛弯起，目光追随着她，内心感到柔软。

严思芸听到这后十分羞恼，忍不住提高音量：“你不经别人同意，怎么可以这样？”

季泽惟微笑着摇摇头：“我听时筠的。”说着走过去，抢过自己的书桌和她的并在了一块儿。

“我以为你会生我的气，再也不理我了。”他主动提起这个话题，正因为这个自己犹豫着，说不定时筠根本不想和他坐一块儿。

时筠没说话，她越是沉默他越是紧张，彷佛她真的会这么做，而一想到这真的会发生，他就感到有些呼吸不顺畅。

然后她说：“季泽惟。”她把头发捋到耳后，脸有些红扑扑的，语气却十分坚定，“我永远都不会这么做的。”她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只是凭着自己的直觉和本能行动。

她说完后沉默变得更加强烈，呼吸变得更加凝重。他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喉结滚动，避开了她看过来的目光，微微一笑：“好的，我相信你。”季泽惟感到意外幸福的伤感，因为是难以置信的坚定所以无法保证不会转瞬即逝。

时筠回想着季泽惟的那句话感到心不在焉，等脚下的水淹没脚背，潮湿粘腻的感觉贴在肌肤上，才意识到出水口被头发堵住了，她把出水口的头发用纸巾捡完，水还是没下去，房龄三十年，浴室的下水道多少都有点问题。

如果只是单纯的堵塞其实很好解决，用一个装满水的矿泉水瓶灌到下水道口里，等瓶子里的水少了，就不停地挤压瓶子，气压作用下，下水道内部就疏通了，果然看着下水道口处形成了一个小漩涡，时筠糟糕的心情因为这点小事又变好了一点。

毛巾擦拭过带色差的脖子，她把湿哒哒的头发包起来，倚着窗让风把身上的水汽吹干。手机发出一声通知音，班主任发来一个图片。

冯玲：学校下星期有英语演讲比赛，时筠你有兴趣的话，可以报名参加。

时筠正不明所以，点开她发来的海报，这次比赛是有奖竞赛，第一名1000元。她眼睛一亮，原先学校奖学金是自己的首要目标，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意外之喜。时筠向冯玲道谢，她看了一眼时间，虽然比赛时间是在下周，但是好好准备应该没问题。

她吹干头发，躺在床上打算睡觉，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无法入睡。已经凌晨一点了，就连外面的野猫也不叫了。

时筠一闭上眼，就会不断回想过去几周发生的事情，让她不禁纠结细枝末节，到底是从哪里开始，事情的走向变得无法控制了？

这么想着，她拿起桌子上的小镜子，借着月光细细端详自己的外貌。因为带着点不营养的瘦、脸上轮廓线条清晰，面无表情的样子显得有点冷漠和刻薄。时筠试着做了个笑脸和镜子的自己对视，最后不满意地揉了揉脸，开始生自己的气。

时筠拿起手机，习惯性地点开他们的聊天框。她诧异地发现上方正显示对方输入中，难不成今晚失眠的除了自己还有别人。

她盯着那个显示消失又出现，最终没有收到任何消息，暗自失望地叹了口气，就当她想退出对话的时候，拇指误触了对方的头像，两次。

- 你拍了拍JZW1010

季泽惟：“？”

时筠盯着那个问号，想撤回已经晚了。

时筠：“...不小心点错了。”

季泽惟：“噢噢，好的。”

季泽惟在黑暗的房间陷入思考，他想，或许时筠可能已经对自己失望了。想说点什么，但又无法解释，嘴里像含了一口肉眼无法看见的沙子。只有和时筠在一起的时候，自己才会暂时忘掉那个感觉。但是，一昧地无视两人之间的隔阂，让别人摸不着头脑，自己实在太自私了吧？

铃声在安静的房间响起，季泽惟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摔了，时筠打过来一个语音电话，他深吸一口气接通。

手机那头发出她干巴巴的声音：“喂。”时筠把脸埋到枕头里，凭着冲动劲儿擅自拨打了电话。

“怎么了。”季泽惟把手机贴着耳边，轻声问道，突然觉得自己食指痒，现在好想抽一口烟。

“睡不着，我失眠了。”她苦着脸，委屈巴巴地说。

季泽惟逗她：“唱个摇篮曲给你听？”

“可以啊。”她回答得很快，季泽惟悻悻地改口：“算了，大晚上扰民。喝牛奶有用吗？”

“不要，还要起来刷牙。”时筠一口回绝，她感觉自己像在考他，给他出难题。“你为什么也不睡？”

“我经常都睡不着。”失眠对他来说已经是常态，不借助药物自然入睡的情况微乎其微。

“噢。”时筠低头看了一眼手机还在连线中，对面却没了声儿。“嗯？你在想什么。”

季泽惟认真地回答：“我在思考怎么把你哄睡，我的方法对你不管用。”他发现她经常会直白地发问，对付自己往往很奏效。

“噢，那你陪我讲话。”时筠往被窝里缩，慢吞吞地说话，听起来像撒娇。

季泽惟忍住那句“那讲什么”，感觉自己说出来像个白痴。他从书架上抽出来一本绘本。“读绘本故事可以吗？”他随意翻动页数，正好打开了第21章。

“嗯嗯。”她软绵绵地点头回答，把手机放在耳边，轻轻闭上眼睛，听见他磁性的声音：“就在这儿时候.......”

当她真的认真去听他说的每一个字的时候，思绪飘散，真的生出困意，她迷迷糊糊地发出“嗯”的声音表示自己还在听。

当季泽惟读到一半的时候，时筠那边已经传来浅浅的呼吸声。他想她已经入睡了仍把结尾读完，陷入沉思。

无论他们谁是绘本故事里的小王子还是狐狸，又或者是玫瑰，他们已经在不知不觉的建立了某种联系。只是两人都在耐心等待对方打开心扉，等待爱情的人注定是要驯养或者被驯养的。

时筠：敲门不来应的话，我就踹门而入。（引用部分已修改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TA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