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两姐妹都拥有规律的日常作息。
第二天一早没等铃声响起，林衔芦就按着自己的生物钟醒来了。
快速收拾好了自己，林衔芦走下楼，刚走过扶梯拐角，就看见已经坐在餐桌上的林珞栀。
现在时间还早，两个人慢悠悠地吃完了阿姨做的早饭，提上林衔芦昨晚准备的东西，朝外走去。
司机早早就在门外候着了。
林衔芦打开后座车门，坐进车里，抬眼就看见车内后视镜里一张陌生男人的脸。
哎？家里换司机了吗？
耳边传来林珞栀的惊呼：“刘叔怎么是你？你回来啦，小琦现在怎么样了？”
被称作刘叔的中年男人憨笑了一声，解释道：“老黄送先生去了，就轮到我来送小姐们。”
霸总没有周末，林大总裁的日常就是转得像个陀螺。
“谢小姐关心，小琦她好多了。”提起自己的女儿，刘卫东忍不住笑眯了眼睛，露出了一个幸福的笑容，“多亏小姐夫人心善，给我放了这么长的假期。”
林珞栀笑着摆了摆手：“没有没有，刘叔你言重了。”
林衔芦也不知道这些事，没说话，抬眼时突然在车内后视镜和刘卫东对上了视线。
对方一副和面对林珞栀时截然不同的紧张样子，僵硬地扯出一个笑容。
前两天回来后，家里的佣人就提醒过他林家的变化，他也记住了，但林衔芦凶名在外多年，这种面对她时自然而然升起的恐慌情绪，也不是说没就能没得的。
林衔芦也没为难他，露出一个安抚的笑，便主动移开了视线。
刘卫东在心里默默松了一口气。
车子发动后，车内便安静下来。
平心而论，这位老刘的车技很不错，小车平稳汇入车流，林衔芦拎着袋子坐在后座，也没感到特别晃过。
十一月中旬，天气已经冷了很多，今天的天色还有些有些阴沉。
但车子一路上都很顺利，不仅车流很少，还很少碰上红灯，一路上近乎畅通无阻。
林衔芦托着下巴看着车窗外飞速闪过的景色，指尖反复绕着垂下的一缕头发玩。
她今天也如往常一般挽着头发，丝丝缕缕的刘海垂落，某些稍长一点的落到了她白皙的锁骨，乌黑的发丝和白皙的肌肤带来了强烈的视觉冲击。
林衔芦难得有些紧张。
原本以为经历了这几年的事情，她已经可以很平淡地面对任何事情。
但今天，她准备带着林珞栀回一趟林家的老房子，去那里上柱香。
除了两个月前那次不够正式的闯入，这还是时隔那么多年，她第一次正式拜访。
到达石福村的时间比预计的要早半个多小时，两人下了车和刘卫东道别，他应了两声，才调转车头离开。
两个多月过去，若说上次来时像看见了躲在烟尘后虎视眈眈的巨兽，今天面对的就只是座山清水秀的小村子，明明比起上次，今天的天气更差，气温也低了很多。
至于原因，林衔芦心中隐隐浮现出一个猜想。
风是最能体现心情的事物，你心情好的时候觉得风是拂过你脸颊的轻柔的手，你心情不好的时候，再轻柔的风都是在扇你的巴掌。
起码现在，林衔芦心情很好地抬起右手，将一下又一下点过自己脸颊的头发撩到脑后，她眨了眨眼，睫毛好像闪着翅膀准备飞远的蝴蝶。
心中沉寂了多年苦苦等待的阳光终于还是按时到达了，她好像也成了这阵秋风的一部分，徜徉在旷野，心胸是前所未有的开阔。
很奇怪，她就是突然不紧张了。
林衔芦心情很好地拍了拍手：“或许，这代表今天会有好事发生？”
放在平常这就是句单纯的心理安慰，但林衔芦不是一般人，她都这么说，林珞栀就有了完全不同于平常的期待。
“走吧，我们快进去了。”林衔芦主动挽住了林珞栀的手臂，兴致勃勃地往里走去。
现在紧张的轮到林珞栀了，第一次拜访自己从未见过的生身父母，即便是剩下的灵位，鬼魂是存在的话，他们还在吗？
感受到林珞栀身体的僵硬，林衔芦反手用指尖点了点她的手臂，安抚道：“不用紧张，他们都是很好的人。”
林家父母都是很好的人。
林珞栀也没说‘她不紧张了’这类一眼假的话，绷着脸点了点头，就近找了个话题。：“要不我和你说说刘叔的事吧？”
林衔芦善解人意地什么都没多问，只应声道：“好啊。”
回忆起来思绪散开，林珞栀还真没那么紧张了，她在脑子里简单组织了一遍措辞：“刘叔就前两年来我们家的，一般都负责接送干爸上下班。”
“几个月前……大概是五月份的事情，他女儿生了什么重病，一连请了几个月的假期。”
现在好不容易人回来了，刘卫东还这么高兴，想必是有了好消息。
难怪，林衔芦点了点头，明白过来。
九月份之前，自己和以林家为中心辐射向外，跟他们有点关系的人都你不见我我不见你的，和林家的关系比合租室友还陌生，自然注意不到他。
闲聊间她们已经走到了村口，等通过了村口，来时笔直的一条道隔了一小段，便成了四通八达的村道儿。
石福村里面有三个最重要的地方：后山的小观，村里的祠堂，和村子里那棵不知道活了多久的古树。
祠堂和小观都少有人去，但那棵古树可不一样。
古树位于村子中心，高大粗壮，根系成虬，繁茂的枝叶撑起了如茵的巨伞，是个闲聊时舒服的好去处。
林家房子在村子里边，古树的必经之路，林衔芦带着林珞栀往里走，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衔芦？”
林衔芦转过身，穿着围裙的中年妇人端着个盆，惊喜地看着自己，她扎着简简单单的马尾，肤色有些深，说话的声音中气十足。
确认自己没认错人，她看起来更兴奋了：“是你回来啦，怎么不说一声再回来？哎你这姑娘真是的，这么几年了，也从没回来看过我们一眼。”她状似抱怨一般，语气里可听不出一点生气。
态度和自己离开前一模一样，还是那样的热情，林衔芦心里也有了底，像对方一样大声回应道：“是我嘞婶子。”
陈婶家就在林家不远处，两家人关系一直都不错。
和很多村子不一样，石福村里大都姓氏不同，按照书上记录的，这是因为古时候村子接纳了很多逃难的外族人，血缘很杂，在那时候，这个村子更像是一个保护地。
两个人又寒暄了几句，聊到不好回应的话，林衔芦就嘿嘿一笑，蒙混过关，两个人聊得也很开心。
说着，陈婶的目光落到了林珞栀身上，仔细观察着对方的脸，总觉得她有些有些眼熟，语气有些犹豫：“这是……？”
乖乖装作木头人的林珞栀本来有些走神，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下意先绷紧了背。
“我是林珞栀，是……衔芦的妹妹。”她犹豫道。
她这么一说，陈婶就明白了林珞栀的身份，看了一眼林衔芦，仔仔细细观察了一番，她的情绪没有没有不对，人长高了一点，身体看着也蛮健康的。
没被人欺负就好，看着在那个家里，她过得还不错。
对林珞栀陈婶就没那么热情了，但也没为难她，只浅浅打了个招呼。
接下来还有事情，林衔芦和陈婶辞别：“婶子我们先走了，接下来还有点事。”
林衔芦她们来这边还能为了什么，陈婶自然马上就能想到原因，两只手端着盆不好有动作，她笑着和她道别：“好嘞，去忙吧，婶子这里也要回去了，再见再见。”
“婶子再见。”
两拨人分开，后面就没遇到过其他人，路过邻居家时他们正关着大门，林衔芦也没打扰了。
家门口，林衔芦拿出钥匙交给林珞栀：“要不你来开门吧。”
林珞栀顺着看向她伸出的手，小小的铜钥匙坠在她掌心，没有锈迹，锃光发亮的样子看起来被保护得很好。
林珞栀伸出手，触到钥匙的指尖感到了一股凉意，不仅是铜钥匙，林衔芦的皮肤也泛着凉意。
她皱起眉，视线落到林衔芦的身上：“手这么这么凉。”
这个季节昼夜温差很大，林衔芦里边是件薄毛衣，外边是件大码的卫衣。
林珞栀干脆两只手都伸了出去，包住了对方的手，铜钥匙移到了她的掌心，轻轻压在两个人之间。
“我从小就这样。”林衔芦轻轻摇了摇头，把手从她手里抽出来，“其实不冷，就是手脚冰。”
她抓住对方的肩膀，转向门，轻轻推了她后背一下：“快去开门吧，我们这么拖拖拉拉，幸亏叫刘叔先走了，不然可要在那等干等半天。”
“知道了知道了。”林珞栀顺着她的动作往前走了几步，还是多叮嘱了一句，“回去记得多加件衣服，白天可千万别冻着了。”
打岔了这么几次，林珞栀居然也没这么紧张了，伸手去抓挂在门上的大锁。
钥匙对准了锁眼，插进去前林珞栀莫名回了次头，林衔芦就站在她身后几步，认真注视着自己。
她人高，人站得也板正，看着格外有安全感。
看着她这样淡定，林珞栀呼出一口气，一鼓作气把钥匙插了进去，转动一下，伴随着啪嗒一声，锁开了。
取下铁锁，林珞栀推开了旁侧的小门。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 2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