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我是乔乔的男朋友
这原本应该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周三，早上却因为陆以牧的一个电话变得意义非凡。张舒乔在半梦半醒中听见陆以牧在电话里说，他已经到昆城了，并且已经在去她公寓的出租车上。
张舒乔直接从床上弹起来，懊悔自己没听见闹钟：“我现在马上起床！等等见！”
陆以牧说：“不着急，你可以慢慢收拾过来，我做午饭还要一会儿。”
张舒乔把电话一挂，第一时间走到角落把小汤圆抱起来：“汤圆，我们马上就要见到你爸啦，开不开心？”
小汤圆像能听懂似的，开心地喵呜两声，爪子在张舒乔胸前拱了拱。
张舒乔搬出个小行李箱开始收拾东西，这次回家她没带多少东西，随便收一下就差不多完成，她又打开衣柜开始挑衣服。这似乎是项大工程，来回比划了几下，最后张舒乔从琳琅满目的衣柜里拿出一件粉色短款羽绒服。
“今天穿得粉嫩点吧。”张舒乔喃喃自语，又转身看向小汤圆，“宝贝，你说妈妈穿这件好不好？”
小汤圆乖乖地喵了一声，没有其他多余的声响。
得不到什么建设性建议的张舒乔原地转了两圈，最后敲板：“就这个吧，有时候也要尝试一下可爱风。”
约莫半小时后，张舒乔洗漱完毕，快速上了个淡妆，没时间洗头于是在脑后扎了个丸子头。她对自己今天整体的装扮很是满意，一边照镜子一边点头：“蛮好的，有少女的感觉了。”
张老头和徐女士见她提个行李箱下楼，还把猫给带上了，直接傻眼：“你去哪儿？”
“哦，我先回公寓了。”
“什么？你才回来四五天而已，急什么？”
张舒乔胡诌道：“哦，有个同事说要去我家喝茶，顺便参观一下我的装修。”
张老头皱眉：“男同事还是女同事？”
张舒乔迟疑一秒：“当然是女同事...”
徐女士也是一副怀疑的表情，语气还有点委屈：“就算你去公寓接待同事，也没必要把行李和猫都带回去吧？你才回家几天啊，就这么不想跟我们待在一起吗？”
这话让张舒乔犹豫了一下，只好硬着头皮把谎话进行到底：“我...我当然还回来啊。行李箱里面也没装什么东西，就是电脑和几件衣服...”
“还回来吗？”徐女士问，“那今晚回家来住吗？”
张舒乔犹豫两秒：“明天。明天我会回来的。”
话落，张舒乔心虚地低下头，在张老头和徐女士的注视下提着行李箱和猫走出家门。
身后，老两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双双陷入沉默。
过了一会儿，张老头主动开口：“你看乔乔那慌慌张张的样子，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
徐女士点点头：“我也觉得有问题，大过年的上别人家喝茶看装修，这同事好人坏人啊？咱们家乔乔不会被骗了吧？”
张老头满脸愁容，倒吸一口凉气：“你去换一下衣服，准备出门。”
“去哪儿？”
“当然是跟过去看看啊。”
＊
张舒乔见男朋友心切，一路上紧赶慢赶，比平时快了十几分钟到达公寓。
输完密码刚进门，整个人就被抱离地面，吓得张舒乔差点把猫都扔了。
“先放我下来，小汤圆快掉啦。”
陆以牧这才放她下来，接过她手里的猫和行李箱放到一边，顺手把门带上。
这时张舒乔刚好换完拖鞋，没等她把鞋子放整齐，陆以牧又迫不及待地从身后抱住她。他把头靠在她肩膀上，声音沉沉，像兀自低语，又带着撒娇的意味：“想你了，姐姐。”
张舒乔瞬间心软得一塌糊涂：“对不起，我早上没听见闹钟响，说好的去车站接你。”
“一样的，出租车也很方便，只不过是早点见到你还是晚点见到你的区别。”说着，陆以牧将她掰过来面向自己，情不自禁地在她唇上落下一吻，轻柔地抚摸她两侧散落的头发，“想我了吗？”
“当然。”张舒乔有些不好意思，“昨晚一想到你今天要回来就非常兴奋，前半夜一直翻来覆去睡不着，结果早上就...起晚了。不是故意的。”
“早饭吃了吗？要不要先吃点馄饨？”
张舒乔急着赶过来见他，空着肚子就出门了，本来没觉得饿，闻到厨房飘过来的似有若无的香味，不自觉饿意上涌。
于是她点头，老老实实道：“饿了。”
陆以牧牵着她往餐桌方向走：“稍等一会儿，五分钟就行，马上好。”
张舒乔刚坐下，门铃突然响起。陆以牧比她快一步向玄关走去，一边道：“可能是我叫的闪送，家里蚝油过期了。”
然而他开门，见到的却是两个陌生面孔。神情复杂，眼神关切，疑惑大于吃惊。
三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空气尴尬得让人能徒脚抠出城堡。
陆以牧一句“你们找谁”已经到了嘴边，却在看出张老头眉眼间与张舒乔有几分相似后，突然发不出声来。
此刻，他的脑子差不多是炸成浆糊的程度。如果他没猜错的话，以这种方式跟未来的岳父岳母见面，算不上一件好事。
太突然了，什么准备都没有...
徐女士刚要开口说话，这时张舒乔察觉到门口的异样，快步走了过来，一边问着“谁啊”，一边自然地揽上了陆以牧的胳膊。
于是下一秒，三个人的尴尬变成了四个人的局促。
“爸！妈！”张舒乔甩手的动作快到惊人，“你们怎么来啦...”
听见这两声简洁有力的称呼，陆以牧痛苦地闭了闭眼，然后深呼吸，这才乖巧道：“叔叔阿姨好。”
纵然驰骋商场数十载，见过无数大场面，当下那一刻，张老头还是结结实实地懵逼了：“乔乔，这位是...”
张舒乔咬着嘴唇，思绪混乱，最后在徐女士快要把她吞没的眼神里败下阵来。她垂下头，瓮声瓮气吐出三个字：“男朋友...”
察觉到她的紧张，陆以牧下意识地牵起张舒乔的手，大拇指安抚性地在她虎口处揉了揉。比起张舒乔的局促，此时的陆以牧倒显得坦坦荡荡：“叔叔阿姨好，我叫陆以牧，是乔乔的男朋友。”
话落，张老头和徐女士双双保持瞳孔地震、嘴巴微涨的动作，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
三个人在沙发上坐下，陆以牧轻车熟路地倒了三杯水过来，还不忘顺手递给张舒乔一个面包：“饿了先垫垫。”动作不急不徐，表情镇定自若，俨然一副主人的姿态。
徐女士狠狠瞪了张舒乔两眼，终于正式开始话题：“小陆是吧？你今年几岁了？跟我们家乔乔在一起多久了？”
一上来就是年龄这个敏感的问题。
张舒乔紧张地抠着指甲，听见陆以牧答：“阿姨，我虚岁二十一，跟乔乔在一起快一年了，下周末是我们一周年纪念日。”
徐女士果然不淡定了，表情立刻多云转阴：“二十一！？那你现在还是...大学生？”
“是。我目前就读于昆城大学计算机系。”
话落，空气有一瞬的沉默。
无人吭声的几秒钟里，眼神间的交汇精彩纷呈，弥漫着无声的硝烟。
张舒乔默默告诉自己，不要怕，这一天总会到来，可拿水杯的手还是忍不住发抖。
“二十一...大学生...在一起一年了...”徐女士喃喃两句，表情复杂地扶额，“不是，张舒乔，你能说句话吗，现在是什么情况？”
张舒乔抿了口水，深呼吸：“事情就是他说的这样，都是实话。”
话题至此，张老头双手握拳，艰难开口：“那，你们现在是已经...同居了？”
这话把张舒乔吓了一跳，赶忙否认：“没有没有，还没到那一步，平时他都住学校，周末才会过来我这儿。今天也是他回家过年刚回来。”
徐女士捕捉到了重点，又问：“小陆，你哪里人？昆城本地人吗？”
“不是，我是苏市的。”
徐女士默了默：“那你爸妈是做什么的？”
又是一个敏感话题！
张舒乔表现得有点激动，一下子提高了音量：“妈，你别问这么多，又不是查户口…”
听到这话，徐女士也急了，张嘴就是一顿火力输出：“问问怎么了！？我养你这么大，还不能问问你男朋友家里的情况了？张舒乔你还没嫁人呢，这会儿就胳膊肘往外拐了是吧？”
“我…”张舒乔哑口无言，心里干着急。
这时张老头按着徐女士的肩膀：“你好好跟孩子说，被上火。”
陆以牧也握了握张舒乔的手：“没事儿，没什么不能说的。”说着，转向两位长辈，语气淡淡，“叔叔阿姨，我爸妈已经不在了。那是在我很小的时候，因为一场车祸。”
他的表情很诚恳，语气很平淡，平淡到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张舒乔心疼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却也只能咬牙忍住心里翻涌的情绪。
听到这个回答，上一秒还在火力输出的徐女士一下子沉默下来，脸上的震惊不言而喻。张老头反应比徐女士稳重一些，但也好不到哪里去，深深蹙起的眉头将情绪暴露无遗。
所以，眼前这位自家女儿的男朋友，二十一岁，在校大学生，外地人，父母双亡。
一个一个标签打在陆以牧身上时，也像利刃一样刺在老两口心头。
徐女士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她很后悔自己这趟出门太急，早知道会听到这些，应该先拐去药店买几颗速效救心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