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想我了吗
徐女士的亲姐姐张舒乔叫她姨妈，人到中年没成家，世界各地到处飞，主打一个随心所欲逍遥自在。姨妈自己没有孩子，于是把张舒乔当自己的孩子一样疼，从小到大对张舒乔几乎是有求必应，要啥就买，眼睛都不眨一下。她对徐女士这个妹妹也很好，虽然不经常见面，但几乎每周都会打视频电话，常常一聊就是一两个小时。
张舒乔接过手机，甜甜地叫了声“姨妈。”
姨妈热情地朝她飞吻：“宝贝！你怎么更瘦啦！是不是又没有好好吃饭！？”
“还好啊，体重没怎么变。”张舒乔盘腿坐在床上，“新年快乐姨妈，你今年过年回来吗？”
“不啦，下个月有个南非的项目要follow，最近一直忙着准备，没办法分心。”姨妈笑容灿烂，“等这个项目全部结束我会回去一趟，到时候见啊宝贝。”
“好啊。”张舒乔乖乖地点点头，“到时候我带你去文创园一家咖啡店打卡，那边的拿铁和提拉米苏你一定会喜欢。”
“太好啦，拉勾！”
“拉勾~”
闲扯了几句，张舒乔把手机还给徐女士，刚要回房，胳膊被徐女士扯住：“生气了？”
“没有啊。”
“俗话说，忠言逆耳利于行。大家也是为你好，你别表现得那么不耐烦。都是妈妈的朋友，多少给点面子。”
听到这话，张舒乔心里的无名之火再次燃起：“妈，首先，我认为刚刚自己表现得还算礼貌，没礼貌的是他们，总插嘴别人的事甚至当着你和我的面阴阳怪气，这不够尊重我。其次，我不认为他们说的话是‘忠言’，至少对我来说不是。这几年，我们每次见面都会因为谈恋爱结婚的事情闹得不愉快，说实话，我有时候真的觉得很累，是身心俱疲，您能懂吗？”
徐女士揉揉眉心：“你以为我不累吗？你以为我心里就好受吗？你如果不是我的女儿，我才不会过问半句。而且我想不明白，你怎么就不能跟子跃在一起？人家子跃多好一孩子，在我面前也明确表示过有跟你进一步发展的意图，怎么你就是这么排斥他？他到底哪里让你不满意？”
“妈，我说过一百遍了，谈恋爱是得有感觉有火花才行，我对他没感觉，为什么你们就是硬要把我和他凑一起呢？难道这个世界上没其他男人了吗？”
“其他男人当然有啊，多的是啊，那你倒是带回来一个啊。”
这时候，张舒乔有点上头，应道：“你怎么知道我没有男朋友？我...”
徐女士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你有男朋友？真的假的？什么时候的事？”
“我...”张舒乔突然脑袋宕机。刚刚视频电话里陆以牧那副稍显落寞的神情突然浮现在眼前。
话已经到嘴边，与母亲坦诚的冲动已经是满格的状态，却在徐女士步步紧逼的下一秒，被仅存的一丝理智压了回去。
陆以牧年龄比张舒乔小很多、没有稳定的收入、从小在父母缺位的环境下长大，更关键的一点是，他大学还没毕业，未来在哪儿生活都不明朗，更何况现在他和张舒乔在某种意义上还是师生关系...张舒乔心知肚明，以上列举的这些，随便拎出来一条都能让徐女士皱眉，更何况所有bug还是叠加的状态，实话实说只会让徐女士原地爆炸。
于是，张舒乔开口时就变成：“没、没有...我的意思是，没准今年我就找到男朋友了呢...”
徐女士空欢喜一场，咬牙切齿道：“你每年都这么说，结果呢，每年都是孤家寡人。叫你去相亲你不愿意，优秀的资源摆在面前你又看不上，张舒乔，你是不是想上天？？”
“可是，感情的事，本来就不能强求啊。”
徐女士走近一步，压低声音：“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像你姨妈那样受过情伤，从此不相信男人了？”
“......”张舒乔无语的同时，捕捉到了徐女士话里的关键要素，“什么？姨妈受过情伤？”
“啧，别给我岔开话题，在说你的事儿呢。”
“我可没有。从小到大我只会让别人因为得不到我而受伤。”
徐女士点点头，心想这倒也是，想了想又问：“乔乔，子跃那样的你都看不上，那你到底喜欢什么样子的？”
喜欢什么样子的？
张舒乔在心里默默把这句话咀嚼了一遍，嘴角慢慢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想到喜欢的人，心情突然就明媚了起来。
“我喜欢...”张舒乔下意识顿了顿，才继续道，“我喜欢干净的、阳光的、温柔的、自律的男孩子。最好还要会做饭会做家务，情绪稳定，愿意做我的倾听者，永远尊重我的看法，无论发生什么第一时间站在我这边。当然啦，还要长在我的审美点上，身高比我高15公分左右，这样的身高差很适合拥抱。嗯，我喜欢这样的。”
话落，空气安静得可怕。
张舒乔回过神来的时候，对上了徐女士关爱傻子一样的眼神。
“张舒乔。”徐女士嫌弃地摇摇头，“你是不是偶像剧看多了，乱七八糟说一堆有的没的，写作文呢？”
“......”张舒乔撇嘴，“妈，是你自己要问的，我说了你又不爱听，那你问这个问题意义在哪？”
徐女士无奈：“照你说的，那样的男孩子会出现在现实生活中吗？还能让你遇上？”
“你没遇到过不代表没有。”
“张舒乔，偶像剧和言情小说少看点吧，别把脑袋看坏了。”
“......”张舒乔的分享欲瞬间全无，抬腿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妈我还有事儿要忙，吃饭之前不要叫我。”
“你......”
张舒乔快步撤退，把徐女士的声音甩在身后。
*
张舒乔回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向陆以牧发送视频邀请，彩铃响了好一会儿才被接起。
张舒乔小心翼翼问：“你在忙吗？”
“还好。我刚刚手上提着垃圾，所以接起来晚了一些。”陆以牧温柔地看着她，“跟你姨妈打完电话啦？”
“嗯。”张舒乔点点头，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
事实上，她隐约觉得刚刚没说完的话题会让陆以牧不开心，但看到他一如往常的神情，张舒乔又不太想重提刚才的事。一方面，她不知道怎么跟陆以牧解释没跟家里人提起他的原因，另一方面，从眼前陆以牧的状态看来，他似乎也没有很在意这个事情。
似乎多说无益，不如就这样过去。张舒乔如是想。
“发什么呆？在想什么呢？”陆以牧眉眼温柔，“你现在心情有没有好一些？还在不开心吗？”
“没事啊，我自己已经调节好了，现在又是元气满满的乔乔~~”
陆以牧似乎被她的样子可爱到，浅浅地笑了一下，问：“小汤圆呢？在你家乖不乖，有没有被你爸妈嫌弃？”
“我妈不喜欢猫，所以我把它锁在我房间里，尽量降低它的存在感。”说到这儿，张舒乔起身走到角落，把猫窝里正迷迷糊糊闭目养神的猫猫揪了出来，“小汤圆，醒醒，你爸找你呢，跟他打个招呼。”
小汤圆懒洋洋地喵呜一声，双眼睁开一小条缝儿。
陆以牧凑近镜头，认真瞧了一眼，道：“它在睡觉啊，那先让它好好休息吧。”
张舒乔一手举着手机，一手抓着小汤圆软乎乎的爪子在陆以牧眼前挥了挥，声音刻意夹起来，道：“小汤圆，问问你爸，想我们俩了没？”
陆以牧顺着她的话，很配合地说：“想。”
“有多想？”
“特别特别想。”
“那...更想小汤圆，还是更想汤圆它妈？”
她最近越来越爱撒娇，软萌的语气让人上头。
陆以牧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看，眼睛里溢满了爱意。
这时候，陆以牧突然很讨厌苏市和昆城的距离，要是此刻在她身边，一定将她揽过来亲上几口。
见他迟迟没出声，张舒乔皱起眉来：“什么意思啊你？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陆以牧却没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没头没尾地叫了一声：“乔乔。”
“嗯？”张舒乔疑惑抬眼。
陆以牧凑近了些：“我想早两天回昆城。”
张舒乔有些呆地眨眨眼：“为什么？学校里有事情吗？”
“没，学校没什么事儿。”陆以牧顿了顿，“就是突然，很想见到你。一秒钟都等不了的那种想。”
张舒乔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反应过来后害羞地捂嘴，战略性往后靠了靠。
“认真的？”
“认真的。”
“能买着票吗？”
“不知道，等会儿努努力。你记得帮我点抢票加速包。”
张舒乔不说话了。
这人...好像真是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