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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点头之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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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一晃步入尾声,天气也渐发变热,因江皇后生出的风波也在盛夏的到来前悄然流逝。

椒房殿恢复如常,不同之处在于,正大门一年内不允许打开,吃穿用度只允许从角门递给殿内的宫人以及,清宁公主从今往后,大抵再也不会踏入椒房殿。

端午临近,礼部着手准备,依照天子的意思,西凌使臣尚在东京城,不宜怠慢,遂将今年龙舟竞渡的地点定在京城东门内兴庆宫龙池,夜里于花萼相辉楼宴饮群臣及西凌使臣,时日长达半月。

是日抵达兴庆宫,离天黑尚早,秦相思在四周随意乱逛。

心情算不上好。

江皇后禁足的旨意下达翌日,秦相思终于在慈安殿见到了清宁,也头一回看见女孩满身的伤痕。

撇去四肢,头颈,凡隐于锦衣之下,皆无完卵。

秦相思倒抽一口气,不可否认,她被吓到了,第一天直接打道回府,夜里辗转反侧,按捺不住牵挂的心,接连几日陪伴女孩身边。

回到东祁数月,侄女侄子相继来往春风殿,唯清宁例外,秦相思觉得自己不该厚此薄彼,身为姑母,她理应有照拂晚辈之责。

太皇太后见状,未执一词,幽幽叹口气,默许了秦相思的行为,因为拦不住,也没有理由阻拦晚辈去照顾另一个年幼的晚辈。

就这样过了七八日,小公主的伤口有所好转,但她不喜言语,每次见秦相思都是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沉默至今。

令人欣慰的是,清宁不再排斥乳母之外的人抱她,秦相思头一遭将女孩抱在怀中,惊讶于她的瘦小,有那么瞬间,竟觉得小孩没有什么重量。

端午之行,秦相思打算带上清宁,心想侄女从前总是呆在屋子里,应该尽量见些外人,尤其是年纪相仿的孩童,交一些朋友,也许,清宁就愿意开口说话了。

诸如端午之类与群臣同游的盛况,不乏年纪尚小的男孩女孩。

秦相思之所以有此想法,概因她深有体会,儿时备受疼爱,但也颇感孤单,原因无他,偌大的皇宫与她同龄的唯有宫人,但宫人怎么可能,又怎么敢与长公主平等相待,他们永远是小心翼翼,低头臣服。

她只能一个人玩,直到后来,年长三岁的时无度进宫,与她相伴。

带清宁出宫的念头没能如愿,太医表示天气渐热,孩童聚集难免嬉戏打闹,若不小心磕着碰着了,得不偿失。

想到半个月,偌大的皇宫唯清宁一个孩童在,秦相思感受深受,不免有些怅然。

当然,不止于此。

江皇后禁足一事刚过去没多久,皇兄已经准备与臣同乐,这与她印象里与皇后伉俪情深的皇兄有所出入。

陪伴侄女那些时日,她亦不曾遇见皇兄来慈安殿探望清宁。

更别说江皇后伤虐清宁在秦相思心里,仍然有待商榷。

相同的想法的人不止秦相思,皇宫许许多多的老人何尝不作此想,正因为亲眼目睹江皇后待明月长公主,清和公主疼爱有加,所以更对皇后虐女表示怀疑。

更有甚者,事情发展到如今,已然开始猜想皇后是否遭人诬陷,不然何以解释陛下仅罚闭门思过一年?

两天前听到这般流言,秦相思不可避免心头颤抖了番。

皇兄的态度表示得清楚明白,她不便再去跟前烦扰,只得兀自苦恼着。

在兴庆宫各个地方兜兜转转,秦相思心不在焉,不留神差点撞上一堵肉墙。

“长公主殿下。”

清澈的嗓音伴随微醺的夏风袭来,稍有凉意,如同一场及时雨,恰如其分地阻止了秦相思与声音的主人相撞。

两步站定,秦相思赫然抬眸,对上清润仿佛经由湖水澄洗的眼眸,干净无比。

“小裴大人,好巧啊。”露出一抹半笑不笑的弧度,秦相思左右张望,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来到了大同殿,百官临时处理公务之所。

而天边,日落西沉。

裴翊拱手行完礼,看见她怔愣的神色悄然而逝,杏眸仍在微微瞠着。

温和的眉眼微微眯起,“公主殿下,您脸色看上去不太好。”

秦相思瞪大了眼睛,支吾着,“有,有吗?”

兴许疑问的神情略显懵懂与迷惘,裴翊唇角微扬,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脸,提示她的心事都写在了脸上。

如饮醍醐的秦相思摸着脸,轻轻咬起下唇。

“我……”想说些什么,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哪怕朝堂悉知,毕竟牵涉皇兄家事,她与一个外臣谈论似有不妥。

始料未及,裴翊洞悉了她的心思,“可是为皇后娘娘的事情烦忧?”

“你怎么知道?”秦相思吃惊,旋即意识到这个问题有点傻,她急忙止住,却已来不及。

裴翊温润一笑:“这事,朝中早就传开,微臣身为其中一员,哪有不知的道理。”

不仅如此,他知道的远超旁人,不过选择了沉默。

擢升的旨意早已下达,裴翊应该准备着次月初去察院担任御史,但在此之前,他仍然居右拾遗,随候天子近旁。

职责所在,朝中隶属于江氏一族的文武大臣在御书房争执不休之时,裴翊就在一旁记录着发生的一切。

也明白江皇后出事后从头到尾,没有圣上的默许,事情不可能进展得如此顺利。

有道是江山后继,代代相传,失去一个皇后的代价远远大于门阀势力砍半。

大抵狂妄惯了,最初以国丈江宰相为首,不十分情愿将军权拱手相让,圣上未置可否。没过几日,江皇后伤虐公主这件事雷厉风行般传到百官耳中,大势所趋,江氏一族后知后觉,意不日前圣上避而不谈是在给予机会。

然而后悔已无用,圣上确实给予了江氏一族第二次机会,但不懂得珍惜第一次机会的的后果便是第二次需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一半军权授人以柄不说,连门下朝中文官也砍去太半,实在得不偿失。

诸如此类详情,裴翊不会告诉秦相思,只他察觉对方心中烦忧,无法坐视不理。

约莫一个时辰前,裴翊临窗远眺,瞥见秦相思在四周徘徊,等到殿内的人走得差不多了,他发现秦相思又兜兜转转经过此处。

终踏步而出,装作偶遇。

被猜中心事,秦相思悄然沉默,她抿着唇,敛眸思忖,似乎在组织语言,又似乎在犹豫不决。

“请随微臣来。”裴翊直接抛出橄榄枝,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暮色将近,距离宴会开始还有段距离,百官及西凌使臣陆陆续续抵达花萼相辉楼,大同殿内基本没有什么官员在此。

裴翊官阶不高,办公的场所不过片隅,与同僚并在一排,巴掌大的地方,前后共计有十数张案几,铺着软垫,各自跪坐。

唯一的好处大概是临窗,光线尚可。

面对面隔着书案坐下,裴翊新沏了一壶茶,两杯茶水泛起白雾,将两张如玉的面孔映衬得朦胧与模糊。

“殿下烦心,容微臣猜一猜,因为皇后娘娘待殿下亲厚如母,乍然发生虐女一事,殿下恐立时三刻难以接受,或许直到现在,也不愿相信皇后所为,是么?”

话音稍顿,裴翊温声道:“殿下忧心忡忡,无非不解于皇后娘娘为人前后猝然剧变,以至令人匪夷所思之地。”

所言准确无误地正中靶心,秦相思十分赞同,捣蒜似的拼命点点头。

对外而言,江皇后待她真真是无话可说,早年民间流传甚广,道皇后待明月公主堪比亲女,贤良淑德,兰心蕙质的名声十数年来便是如此深入人心。

宫人敬爱皇后,百姓亦不例外。

然而放在眼下,堪比亲女的说法煞是讽刺。

裴翊对其孩童般的行为哭笑不得,他顶着后槽牙,勉强忍俊,舌尖在热烫的茶水轻呷一口。

他问:“恕微臣直言,殿下是想知道皇后娘娘瞬息万变的原因,还是想知道娘娘为何虐女的真相?”

秦相思想了想,没有隐瞒:“两者皆有。”

裴翊:“既如此,恕微臣直言,殿下实在不必为两者烦心。”

“为什么?”秦相思不解问。

“千人千面,真相如何,因人而异,殿下不解皇宫娘娘骤变缘由,以至于对其虐女一事难以理喻,却是忽略了一个已经摆在面前的事实。”

裴翊眼眸直直看着秦相思,不曾移动,“事实即清宁公主深受伤害,她身上的伤口,殿下可曾亲眼看过?”

眼前瞬时浮现清宁幼小的模样,她太安静了,药膏涂抹在伤口上,一言不发,只是一昧地咬着手指,直至牙印清晰无比地刻在上面。

秦相思默默点头,她无法言喻,一股情绪堵在心口上下不得。

她太在乎真相,以至于忽略清宁亲受伤害的事实。

换作她,秦相思想,她会这么乖巧安静吗?

显然不会。

她会放肆地大哭,皇兄听见,皇祖母会听见,时无度也会听见,然后,相继陪伴在她的身边,可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她身上没有一丁点伤口,肌肤白璧无瑕,吹弹可破。

似乎,好像明白了些什么,但又像风一样,手抓不住。

裴翊平静说着:“微臣明白,殿下急于得知皇后伤虐清宁公主的真相,源于殿下过往的亲身经历。凡事有轻重缓急,在这件事上,真相如何,并非当务之急。

秦相思明白,又不明白,“真相,难道不重要吗?”

“重要,但,那并不是殿下需要考虑的问题。皇后不仅仅是陛下的正妻,她更是东祁的国母。牵扯国事,不瞒殿下,纵然真相在前,以皇后娘娘的身份,真相,往往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事实,以及,面对事实,应该做出的回应。

秦相思垂起脑袋,单手托腮,另手把玩眼前的茶杯,沿白瓷的边缘一遍一遍画着圈。

唇角微微发苦,她感慨:“小裴大人,听你这么说,我倒觉得生在皇家,可能不是一件好事。”

“其实,我最近也觉察到了,皇宫——暗流涌动,但为什么从前的我没有意识到呢。”秦相思两手托腮,长长的睫毛似蝴蝶翅膀振动,她吐气如兰,百思不得其解。

谈论间忽然意识到,有些答案早就藏在了内心深处,她不愿意承认。

最初谣言不过针对江皇后身在何处引发诸多联想,没过多久风声悄无声息地开始与清宁公主扯上关系,再之后,皇后的恶毒嘴脸在宫墙某一隅传播,遍及皇宫,最后越出重重宫闱,堂而皇之出现在朝堂之上。

江皇后犯错与谣言四起,孰对孰错,孰是孰非,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暗处中有双无形的手,默默在皇宫城内推动这一切发生,风起,云涌,直至大厦将倾,覆水难收。

而这双手的主人,与秦相思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斩不尽,剪不断。

裴翊薄唇阖动,不知想到了什么,欲言又止。

沉默少倾,秦相思福至心灵,自发醒悟道:“我明白了,因为我不再是小孩子了。”

因而,在这座从小到大生长的皇宫里,不知不觉,开始触及到金丝笼以外的地方。

“ 嗯,殿下长大了。”裴翊轻浅一笑,眼底漾起温柔宠溺的笑意。

秦相思半歪着脑袋,望着对面的男子尴尬一笑。

“小裴大人,谢谢。”

或许她只是想找个人倾诉,仅此而已。

四目相视,沉默的空气中仿佛有股莫名的气氛逐渐汇聚,直到有人突然走进,打破。

“公子对不住,路上耽误些时辰,东西送来晚了。”来人是裴府的管事,他正掂着某个东西径直而入。

话音落下,他抬头定睛一看,暗叫声不好。

明月长公主竟在这里。

管事脸色有几分为难,求助地望向主子。

裴翊淡然,扣了扣桌面,“放下吧。”

“是。”管事躬身上前,轻手轻脚。

他手里是三层高的紫檀木镂花食盒,秦相思的目光从上面一扫而过。

看着管事小心翼翼地将食盒放在案几上,不敢有丝毫怠慢,她忍不住问:“什么东西这般金贵。”

管事心头一紧,却听见裴翊轻声说着:“让殿下见笑了,此物拿来送予旁人,轻易碰不得。”

秦相思脸色闪过几分不自然,她很想不管不问,身体却先一步作出反应,言语脱口而出。

“冒昧问一句,小裴大人打算送给谁?”

“很重要的人。对裴某而言,非常重要。”

说着话时,裴翊执目,再度与对方眼眸交汇。

秦相思脸烧得厉害,不由得别过头,错开他直视的目光。

管事的心快跳出嗓子眼,食盒放下,他一分一秒不愿多留,巴不得立刻退下。

裴翊对管事迟到略有不满,便问:“今日何故来迟了?”

管事两眼一瞪,嘴巴抿得死死的,抬手不停地擦汗。

裴翊当下了然,他对秦相思道:“殿下,微臣去去就来。”

女子颔首,独自留在原地,视线跟随离开的裴翊,待主仆相继消失后,她转眸,紧紧盯在食盒上。

她抿唇,吞咽着口水,像遭受蛊惑般,鬼使神差地向前,两手轻轻一抬,打开了盖子。

映入眼帘的是一盘精致摆放的荷花酥,诱惑着让人垂涎。

秦相思拿起一块,塞入嘴里,咀嚼吞咽。

熟悉的味道在口齿中徘徊不去,朵颐着吞入腹中,正想再来一块,听到门外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她急急忙忙合上盖子,端起茶水喝了几口。

裴翊与管事交谈后回到殿内,正撞上急匆匆逃离的秦相思。

“小裴大人,宴会马上就开始了,本宫,本宫先行一步。”

迷惑得注视渐行渐远的倩影,裴翊微微一笑,没入殿内。

未过片刻,小厮走进来,督促着裴翊去赴宴。

人至殿内,却看到公子手执食盒木盖,笑逐颜开。

小厮不可思议,恍若见鬼般,“公子,您笑什么?”

目光随着裴翊的向下挪至食盒,定在荷花酥上,惊讶道,“咦,今天怎么少了两块?老夫人数错了?”

不应该啊。

裴翊收敛唇角,但眉眼的笑意犹存,音声清淡,“一只贪吃的小猫叼走了而已。”

小厮:“哪里有猫?奴才这就去抓起来,省得下次再偷吃。”

“不必。”裴翊抬手制止,合上盖子,亲自拿了起来。

“走吧,去花萼相辉楼。”

半个时辰后,花萼楼内,盛宴开席。

距天子左下首最近的案席上,秦相思看着时府每日送来的糕点,若有所思。

糕点放在三层高的紫檀木食盒里,镂花雕刻。

她扣手打开盖子,看见第一层里摆放着一盘荷花酥。

好巧不巧,堆迭在上的一枚糕点不见了,余留些微碎渣掉落在紫檀木上,像是有人偷走时掉落的痕迹。

时无度就坐在身边,静静得看着她,目光落在荷花酥上,眼神微变又转瞬即逝。

秦相思斜睨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勾起唇角。

“子义哥哥,你和小裴大人,真的只是,点头之交么。”

意在询问,语气却别有深意。

随即,拿起一块糕点塞入口中。

时无度冷不防呼吸微窒,一句话卡在喉咙深处,顿时语塞。

“裴怀玉于我有恩,私下有过几次照面。”他言简意赅,反问,“思思问这个作甚?”

“好奇罢了。”秦相思津津有味地吃着糕点,视线落在起舞的大象身上。

站在象背上的舞女摇曳着胡裙,婀娜多姿。

她看得认真,享用糕点更是如此,侧颜白皙,睫毛纤长,似震动的蝴蝶般,诱人心扉。

时无度却想着别的事,目光逡巡在食盒上,眸光微闪,深不见底。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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