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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西境(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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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子里从傍晚开始就热闹非凡,所有人换上新衣走出家门。男子打扮的英俊潇洒,女子装饰的美丽动人,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他们提着供奉之物熟练的走进祭拜队伍,不分男女,无谓老少,绕着村子行进。队首是一男一女,男子手捧五谷瓜果盘,女子手执缠红梧桐枝。队伍当中有乐手舞者,敲锣打鼓,弄瑟吹笙。

星沙族众也从清河镇赶来,加入他们。队伍越来越长,越来越壮观,到夜幕降临,整个朝凤族俨然成了欢乐的海洋。

广场中央燃起五六米高的火堆,高台左右各架起两个火盆,火光照亮了所有人的脸。

高台正中央敬奉的是一方山石,族中耆老也只能列于下首。

谢无涯记起当日星林在与摩翰交涉时,敬奉的也是一块山石,而赤吾族敬奉的则是一座石像。

随着星枝外公示意,祭司开始手舞足蹈、高唱祝祷,拖长的声音,奇怪的语调,一句甚至一个字也听不清楚,但每个人都虔诚的注视着他,甚至跟着他一起默默哼唱。

谢无涯看着他们,听到身侧的星枝也在哼唱,他有些好奇,便问他:“你在唱什么?”

星枝说:“我也不知道我在唱什么。”

“不知道?”

“有什么关系呢?”他的眼睛晶亮有神且坚定,“无论我唱什么,神灵都一定会明白。”

“神灵?”谢无涯望着深邃如墨的天空,他想,神灵?神灵在哪呢?

星枝提醒他:“别往天上看,神灵不在那里。”

他刚想问,星枝就拉起他的手放在他胸口:“在这里。闭上眼睛……”

谢无涯看看他,缓缓阖上眼眸。

“什么都不要想,跟我一起哼……”

接着,谢无涯听到星枝哼唱的声音,歌不成歌,调不成调,没有一句能听清。

可渐渐的,周围的喧嚣慢慢褪去,似乎只有星枝在他耳畔吟唱,还是听不清他在唱什么,可他又分明听到他心底深深的祈愿:他爱这片土地,爱他的族人,他希望这里永远没有战争,希望他的族人平安快乐。他还听到他对某个人的眷恋,听到他满心的跃跃欲试和踟蹰不前……

喧嚣再次回到耳畔,他睁开眼睛,发现星枝正望着他,撇了撇嘴:“你一句都没哼……”

谢无涯道:“神也会明白,不是吗?”

星枝笑着点头:“当然。”

坐在侧方的严飞尘见旁侧之人一直望着某个方向,也循着视线看过去。

“看起来很般配,是吧?”严飞尘突然冒出一句。

旁边那人没应。

“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只知道面前这人处处合自己的心意,一看见对方就忍不住欢喜,哪知道还有阴阳相配之说?”

旁侧那人道:“好友而已。”

严飞尘饮着酒不禁一笑:“你啊,太迟钝。”

“……”

祝祷结束,族众有条不紊的列队,依次上前将带来的供奉之物放到高台上方的山石跟前,小孩子也都兴致勃勃挤在队伍里。

星枝一见,拉着谢无涯排到队尾,继而问他:“你带东西了吗?”

谢无涯:“什么东西?”

“什么都没带?也没事儿,心诚即可。”

谢无涯:“……”

谢无涯朝前面看了看,人不是供奉瓜果,就是供奉鲜花,连小孩子都带了自己心爱的物什。

“你要实在觉得尴尬,”星枝将自己右耳上的耳饰取下来递给他:“拿这个。”

谢无涯有些怀疑:“这也行?”

星枝:“为什么不行?”

谢无涯道:“我既无所求,想必也无碍。”

“那好吧。”星枝只好把耳饰收回来,捏在手心摩挲着,忽然眼睛一转,随即给人挂在右耳上。

“……”

谢无涯伸手去摘,星枝笑着去按他的手:“戴着吧戴着吧,特别好看。”

队伍前面的人听到声音,纷纷转过头,有人笑道:“这是哪里来的俊俏小郎君?可有意中人?若是没有,要不要考虑考虑我们朝凤族的姑娘?”

队伍跟着起哄,姑娘们热情大方,见人不说话,便纷纷与他玩笑。

见状,星枝赶紧站出来劝道:“各位姐姐,快散了吧,我这朋友是外乡人……”

说到此处,莫名顿了一下。

人群仍旧笑着,也不介意。

谢无涯将耳饰摘下来,刚想说什么,星枝却拿过耳饰,背过身,默默挂好,不再嬉闹。

队伍缓慢行进着,供奉之后,旁边年迈的大灵师会用梧桐枝轻点每个人的额头,为他送上祝福。

终于轮到他二人,星枝将早就备好的梧桐枝环奉上,双手合十,恭恭敬敬拜了三拜。

星枝让他也拜拜,谢无涯摆手拒绝了。

老的不能再老的大灵师手执缠红梧桐枝在星枝额间点了三下,慈爱道:“神自会佑你。”

星枝高高兴兴给人鞠了一躬,然后将谢无涯拉过来,恳切道:“灵师前辈,请让我们的神灵也护佑他。”

“……”谢无涯好生尴尬,这让人怎么想?他一个外族人跑来蹭人朝凤族的神灵?他忙道,“前辈,星枝他是跟你开玩笑,我并非……”

大灵师抬眼看着他,却并无责备之意:“无妨。同族也好,外族也罢,世间万物,并无不同。”

他拿起手中的梧桐枝在谢无涯眉心点了一下,却迟迟没再点第二下,混浊的眼睛微微睁大,似乎是想要在他眉心看清什么东西。

“你……”

谢无涯看他神色惊愕,大为不解:“前辈?”

星枝也疑惑:“灵师前辈,怎么了?”

灵师半天才回过神,轻轻放下手中的梧桐枝:“你走吧。”

见状,星枝忙道:“灵师前辈,请你让我们的神护佑他吧。您方才不是还说同族外族并无不同吗?”

灵师道:“他不需要。”

星枝道:“为什么?”

“天机不可泄露。”

“灵师前辈……”

谢无涯拦住星枝:“星枝,前辈的意思我明白。”

“我怎么不明白?”

谢无涯只好随口胡编:“前辈的意思是说,我此生万事顺遂,神灵护佑于我无用武之地。”

星枝:“灵师前辈,是这样吗?”

“天机不可泄露。”灵师说完,阖眼不愿再答。

“这……”

谢无涯一把将人拉走:“天机不可泄露的意思就是天机已经被我们勘破,但绝对不能再说出去。”

“是吗?”

“当然……”

“可……”

“嘘……”

祭祀结束后,狂欢才真正开始。

青年男女提着衣摆围着火堆手拉着手唱歌跳舞,乐手们光着膀子卖力的敲锣打鼓,外围围坐一圈的族众连连拊掌、叫好不断。

火光映在每个人脸上,人们尽情的唱啊跳啊笑啊,仿佛这一刻一切愁绪烟消云散。

星枝跑过来拉着谢无涯跟他们一起跳舞,初始他还有些拘束,可看着面前熊熊燃烧的大火、恣意热烈的人群、热情绚烂的笑容,他好像也被这种喧嚣热闹的氛围彻底感染,不自觉跟他们一起跳,一起唱,一起笑。

他好像突然生出一种久远到陌生的感觉——活着。

跟人笑闹了一阵,他便又回去坐着,场上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唱歌跳舞上,他不动声色的从热闹喧嚣的包围圈里退出来。

殊不知,有人早已注意到他。

白日,他无意中撞见那柄小木剑上竟刻有衍天宗的灵剑纹,就刻意留意了那孩子的住处。此番,朝凤族人几乎全都在祭灵会上,他正好趁这个机会验证自己的猜想。

摸黑翻进屋子里,找了一圈,竟真让他在内室找到祝无时的佩剑。

修行之人向来剑不离身,他不敢深想祝无时的处境。

只是,他的佩剑在此,到底是遗落为朝凤族人所拾,还是他就落在这些人手中?

他很快有了主意,刚将佩剑收起来,他就察觉到这个屋子里多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他立马警觉起来,悄然背靠墙壁。

果然,一个几不可闻的脚步声从门口进来。房间里漆黑一片,他只能仅凭自己的感知和直觉来判断这个人的方位。

从这个人进门的声响动静,他可以肯定这个人绝对不是普通人,普通人绝对不会有如此轻盈的步伐,也不会将呼吸隐蔽的如此好。

而且,来人也趁这个时候进来,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他脑海里有诸多猜测,但大概率是敌非友。

他捏了捏手,摆好攻势,黑暗中,那人的脚步声像是踩在他神经上一样清晰。以至于人跨进内室,就被他一把勒住脖子。

“什么人?”

他一开口,那人猛地肘击他腹部,谢无涯吃痛一声,直接抓住他一只手反折到身后,嘭的一声摁砸在墙上。

那人闷哼,谢无涯掐着他的后颈抵住他问:“你是什么人?”

那人不说话。

“不说是吧?不说,我就卸了你的胳膊。”

他手上一用力,那人就吃痛起来。

黑暗中,任何声音都异常清晰,就连这一声吃痛也像钢针刺破耳膜一般明显。

但接着确是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半晌沉寂之后,空气中响起一个颤抖的声音:“是你……”

被抵住的人像是突然受惊般,猛地挣开谢无涯的控制,抬掌将谢无涯打开,急忙往外去。

但房里伸手不见五指,抬脚就撞在桌子上,谢无涯一拳砸来,那人急忙闪开,只听见一声暴裂,整张桌子被砸的稀巴烂。

黑暗,对于习惯光明的人来说,宛若噩梦。但对于早就习惯行走于黑暗中的人来说,却如履平地。

那人不断撞响房间里各种物什,谢无涯立在原地捏了一下拳头,铁链响动伴随骨骼脆响,一个愤怒到疯狂的声音突然炸响:“余、岚、霄!”

一瞬间,什么声音都静止了。

但就是这一瞬,谢无涯已经伸手抓住他的左肩,那人猛地一撤,两人登时在房间里打起来。

房里暴裂之声不断,耳畔都是铁链的响砸声以及地板炸裂的声音。

“嘭!”

一声闷响,人再次被他制住,反折双手,摁砸在墙上。

“跑!”

近乎撕裂的声音从喉头猛地迸发出来,伴随粗重如闷雷的气息。

“跑啊!”

谢无涯一只手抓着他两只手腕折在身后,一只手摁着他的后颈,将他死死抵在墙上。

“我以为你死了,你知不知道我以为你死了!”谢无涯在他耳畔低吼,如一只受伤的孤狼,绝望又崩溃。

“你特玛还活着,你还活着!你知不知道这一年多我是怎么过的?我生不如死,生不如死啊!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余岚霄!你告诉我,为什么要骗我?”

人一语不发,任他绝望哀嚎。

谢无涯质问他:“难道你不应该给我一个交代?还是说,你觉得我不配问你要一个交代?你回答我!你说话啊!”

沉默……

他的沉默让本就无处发泄的谢无涯怒上加怒,恨上加恨,恨不能捏碎他的骨头,绞碎他的血肉看看里面究竟有没有一丁半点的人情味。

“你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说话?”谢无涯声音破碎,濒临崩溃。

他将人翻过来摁住肩头,一把掐住脖子,一张嘴便是哽咽到难以成言的声音,“说话,告诉我原因,告诉我你有不得已的理由,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你所愿,你有苦衷!你情非得已!余岚霄,你说话!你特玛说话啊!”

谢无涯掐着他的脖子将人重重砸在墙上,可人还是沉默以对。

“我连听你说话的资格都没有是吗?你把我当什么?无聊时的消遣?你专门跑到乌栖镇找我一个又瘸又瞎的病秧子耍着玩儿吗?”

谢无涯越是质问越是崩溃,“我不相信你就是为了耍我,你告诉我理由,我都可以不计较,我很好哄的,你哄哄我,我也就信了,余岚霄,你哑巴了!说话啊!”

半晌,谢无涯手心喉头微动,传来一个喑哑的声音:“你认错人了……”

听到声音,却更叫他绝望。

他以为自己早已经彻底绝望,没想到现在才意识到,他竟然一直都抱着那一点可怜又可笑的希望。

这一刻,那一点可怜可笑的希望也没了。

“哈哈哈哈……”谢无涯苦笑,“我认错人了,竟然是我认错人了……那我倒要看看,我有没有认错人?”

他发疯般掐着人的脖子狠狠亲上去,疯狂肆虐席卷他的唇齿口舌,但这根本算不上亲吻,而是撕咬、啃噬、凌虐,直到口腔里血腥弥漫,他才松开他,低吼着问他:“我有没有认错人?”

人喘息着,仍道:“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这话像刀子一样扎在他心上。

这个人抛弃他,将他抛弃的彻彻底底,现在甚至连他的存在都要否定。

他在他的眼里,宛若从来就没有存在过。

他不知道自己在乌栖镇到底喜欢上了一个什么样的人,他只知道这个人比他想象的要更无情!

谢无涯野蛮的挤进他腿间,威胁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人挣扎着仍道:“你认错人……”

话未落,人就被猛地翻了过去,摁在墙上,从身后抵住。

但,下一秒,再无其他动作。

他的脑子里有无数个声音在愤怒叫嚣,他的心已经被捅的千疮百孔,他的胸腔里血流成河,他整个人在他寥寥数语中被打落无间地狱。

他有一万个理由对他做出任何残忍野蛮的事情,他有一千万种方式让他承认他的姓名,他甚至有无数种方法报复他、折磨他,可是,他犹豫了……

从这个人否认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又得到了一个不证自明的答案。

他被抛弃了……

乌栖镇的所有一切只是他的一场梦,正如前世那场十六年的春秋大梦一样。

现在,梦醒了……

他无力的垂下双手,一瞬间松开所有束缚和压迫。

他只会因为喜欢与依恋去触碰一个人,其他任何理由,都让他觉得疲惫不堪,都不成其为理由。

这个梦其实早就醒了,只不过是他还抱着一丝渺茫的希望。

现在,终于希望彻底破灭。

他死心了。

他再也不做梦了。

他再也不要喜欢任何人。

也再也不会相信任何说着喜欢他三个字的人。

他只想快点结束。

快点结束他这可怜可笑可悲可叹的一切。

再也不要重来了。

再也不要。

“……”

他转身往外去,从内室到门口不过十来米的距离,他足足摔了三跤才狼狈的走到门口。

他知道那人就在他身后,只要自己点燃房里的灯就能看清他的脸。

他一直想知道那个人的模样,想把他留在自己的记忆里,可这一刻,他知道不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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